天色漸晚,音音認領的任務——端碗上桌擺好碗筷,已完成。


    完成以後,一個人坐在小凳子托著下巴晃著雙腿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麽。


    想了片刻,她跑到尤霧身邊,揪著她的衣擺,“娘親,我想幫忙,我可以幫師伯他們斟酒嗎?我會小心,不幫倒忙的。”


    她知道大人很喜歡在佳節宴會上小酌幾杯,酒是必不可少的。


    沒等尤霧說話,尤霆禦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當然可以。”


    音音扭頭看去,一臉的驚喜,“謝謝姥爺。”


    她邁著小短腿跑到凜凜那邊,“哥哥,你要一起嘛,我們一人負責一邊好不好?”


    凜凜:“好啊。”


    尤霧走過去,把酒壇裏的酒倒在小酒壺裏,方便兩個小家夥斟酒。


    兩個小家夥一人拎著一個小酒壺斟酒,小模樣怪認真的,引得不少人側目。


    不多時,各種各樣的菜肴一一上桌,擺滿了整個桌子,全都是各位師兄親自下的廚。


    有師兄點燃了鞭炮。


    “啪啪啪啪啪啪——”一陣陣的鞭炮聲響起,新年的氣氛瞬間拉滿。


    由尤霆禦帶頭坐下,其餘人一一落座,熱熱鬧鬧的一行人舉杯祝賀。


    “祝大家新年快樂,歲歲無虞,平安喜樂。”


    歡聲笑語的晚膳持續了幾個時辰,緩緩落下了帷幕。


    夜空繁星點點,音音趴在窗邊,單手撐著腦袋,看著外麵的夜景有些昏昏欲睡。


    “音音,別吹風了,困了迴房間睡。”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


    轉瞬間祁醉來到窗邊,打算把音音抱迴房間,被音音推開。


    “爹爹,我不困。”音音強忍著困意,扭著小身子,小手死死扒住不肯走。


    大概還有半個時辰就是新年了,她才不要睡,聽說新年許的願望是最容易實現的,她要等的。


    祁醉眉頭微蹙,不太明白女兒為什麽堅持等。


    仿佛看出了親爹的疑惑,凜凜在一旁替妹妹解釋,“爹爹,我和妹妹等著新年的到來,然後許願,很重要的。”


    祁醉更疑惑了,想想上一年過年的時候,兩個小家夥也是這樣說的。


    久久沒等到祁醉帶人進來房間睡覺,尤霧披著一件外衣走了出來,見音音趴在窗戶旁邊,幹巴巴望著天,瞬間明白了什麽。


    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她走了過去,把音音抱起來,坐在鋪著毛毯的軟榻上,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還有半個時辰呢,困了的話睡一會兒,待會兒娘親喚醒你。”


    音音乖巧窩在尤霧懷裏,小手圈住娘親的脖子,小嗓音軟軟的。


    “謝謝娘親,我還是不睡了,待會兒睡過頭就不好了。”要是睡著了,她有點擔心待會兒醒不過來。


    “好,不睡就不睡。”尤霧沒有勉強,朝著同樣難掩疲憊的凜凜招手,“凜凜過來,娘親陪你們一起等。”


    凜凜點頭,坐了過去。


    一旁的祁醉茫然看著,不太明白兩個小家夥為什麽每年都特別愛許願,明明困了還堅持等。


    沒人給他解惑,但不妨礙他陪著妻子兒女一起等。


    他走過去,在尤霧的另一邊坐了下來,攬著她的肩膀,腦袋擱在她肩膀上。


    不小心睡了過去。


    “啪啪啪啪啪啪——”


    祁醉從夢中驚醒,眼睛裏充滿了恐懼,下意識尋找了尤霧的身影,環視一圈,看見站在窗邊的尤霧,過去從身後把人抱在懷裏。


    “霧兒……”


    尤霧側眸看著他,驚訝他對她的稱唿,就算是成親以來,他都是喚她師姐的,怎麽突然喚她霧兒?


    “怎麽了?”


    他俯身,在她臉上親了一下,一雙漆黑的眸子此刻炯炯有神,倒映著尤霧的身影,“沒什麽,做夢了。霧兒,新年快樂。”


    他沒說的是,最近他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夢,夢裏的他們去了很多奇怪的地方,唯一不變的,一直陪在他身邊的是霧兒。


    窗戶邊上,音音和凜凜雙手合十,虔誠地對著夜空許願。


    ——希望爹爹娘親早點迴來跟我們團聚。


    這是他們許下的第九百五十九個願望啦,隻要許的願望夠多,肯定會實現的。


    許願後,兩個小家夥迴頭唿喚二人,“爹爹,娘親,你們快過來,跟我們一起許願。”


    尤霧拍了一下腰間的手,“聽到沒有,過去吧。”


    一家四口擠在窗戶邊上,聽著外麵的鞭炮聲,音音站在桌子上,左手摟著娘親,右手摟著爹爹,湊到他們耳邊輕聲說了什麽,然後又湊到哥哥耳邊嘀咕了幾句。


    “都知道了吧。”


    尤霧和祁醉,凜凜相互對望了一眼,搖頭失笑,非常配合的點頭。


    “那你們聽我的口令,我數到三,我們就一起許願。準備好了嘛?”


    三人同時點了下頭。


    “好,我們一家人的新年願望是——”音音停頓了一下,小眼神掃了三人一眼,見他們準備好,開始倒計時,“三,二,一……”


    ——希望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年後不久,尤霆禦再次閉關,等他出關已是三個月後,一踏出房門就見女兒一家四口站在外麵,不知道等了多久,他會心一笑。


    音音拉著哥哥的手跑了過去,“姥爺,這一次有我們陪著你,肯定能飛升成功的。”


    尤霆禦沒忍住哈哈笑了起來,心情看著很不錯的樣子。


    “好,借音音的吉言。”他長歎了一口氣,“若是這一次還失敗的話,那就算了。”


    凜凜不喜歡姥爺說這些喪氣的話,上前拉住他的手,認真地說,“姥爺一定可以的,要相信自己。”


    “好,你們都是好孩子。”尤霆禦決定嚐試最後一次,如果真的不能飛升,那也是他的命,以後能有更多的時間陪著兩個可愛的小寶貝也不錯。


    這麽想著,心態放鬆了許多,渡劫的時候頓悟,直接飛升了。


    尤霆禦發現自己飛升到了半空,瞪大了眼,趕緊往下麵的人喊。


    “音音,凜凜,霧兒,小醉……”


    兩個小家夥驚訝張著嘴巴,在下麵用力揮著小手,高興極了。


    “姥爺,恭喜你,我們會想你的。”


    一旁的尤霧和祁醉也笑著朝著上麵揮手道別,“爹,恭喜你。”


    尤霆禦:“……”又有點不想飛升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尤霆禦飛升後,顏褚,蘇槐,齊翼以及不少的師兄一同飛升。


    送了一批又一批的師兄飛升,甚至等到天賦極高的徒弟飛升,尤霧一家四口依舊沒有飛升的打算。


    夕陽西下,坐在霧祁峰的最高處,尤霧把腦袋靠在旁邊男人的肩膀上,把手搭在他的手心裏緊緊扣住。


    “為什麽你不問問我為什麽不飛升的事?”


    祁醉垂眸看著身邊的人,輕輕撥了一下她額間的碎發。


    “選擇不飛升自然有你的道理,隻要不是離開我,我尊重以及配合你任何的決定。”


    “嗯...”她微微仰頭看他,“其實我是覺得太久了。”


    “什麽太久了?”他傾身湊近,捏著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額頭抵在她額頭上,“霧兒的意思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太久?”


    尤霧抬眸,望進他的眼睛,仰頭親了一下他的唇,雙手環住他的脖子,目光浮現幾分期許。


    “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但不是在這裏,你……唔……”


    她想迴去原來的地方,跟他一直一直在一起,還有音音和凜凜,一家人在一起不分開。


    隻是她話沒說完,就被某個男人堵住了唇,狠狠地吻著...


    好一會兒,祁醉把人鬆開,嗓音低沉嘶啞。


    “那我們換一個地方……”他摟著尤霧的腰,把人橫抱了起來,往殿內走。


    做的夢越多,他就知道自己不是這裏的人,霧兒應該也不是,但他知道霧兒出現在這裏是因為他,想想就很開心。


    尤霧:???


    怎麽感覺好像有點不對勁,直到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她...用腳狠狠踹過去,然而腳被扣住,他的氣息籠罩著她。


    她繃著臉,靜靜看著他,祁醉有點慫,垂著眸子壓抑住眼底的欲色,轉瞬間換了一個模樣,語氣溫軟。


    “霧兒,我想...”


    尤霧盯他,“你不想。”


    “我想,霧兒,霧兒……”他埋頭下來,用腦袋胡亂在尤霧的脖子上拱來拱去,順便偷親...


    “師姐...”


    一聲又一聲,一聲比一聲嘶啞...


    吵死個人了,尤霧沒忍住,把人推開,翻身壓住,一口咬了上去,讓他徹底閉上嘴。


    ……


    時間匆匆,尤霧在這個世界陪了祁醉上千年,離開前她的手被祁醉緊緊握住。


    “霧兒,我們還會再見麵的對不對?”即將離別的這一刻,祁醉突然有點不確定了。


    那些夢很真實,他沒有懷疑過,可真到了和她離別的這一刻,莫名就膽怯了。


    千年的陪伴對他來說根本不夠,他想要更多更多的時間。


    “會的,信我。”


    “好。”祁醉緊緊擁著她,“我信你的,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他也相信,他們一家人每年一起許的願望會實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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