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第一次見挨鞭子還能笑得出來的人,揮鞭的侍衛覺得有些杵,左右看了一眼,停了下來。


    “你,你笑什麽?”


    “哈哈哈,我笑什麽?”聞京得到短暫的喘息時間,忍著身上的疼痛,盯著那侍衛的臉,腦子飛速運轉,必須抓住這僅有的一點希望。


    “我當然是在笑你啊,有什麽聽說過這樣一句話,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我提醒一下,本王是先皇唯一封的異姓王,萬一哪天真相大白,我從這裏出去了,你就遭殃了。”


    揮鞭的侍衛被說得有些鬆動,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留意到那侍衛有被他說服的趨勢,聞京心下一喜,乘勝追擊。


    “本王是被冤枉的,我要見陛下,如果你能幫我這個忙,等本王出去以後,絕對不會怪罪你。”


    侍衛遲疑不決。


    “見朕有何事?”祁醉邁步走了出去。


    聞京和侍衛同時望了過去,撲通一聲,侍衛臉色發白,嚇得直直跪了下來:“參,參見陛……”


    話沒說完,就被傲風連拖帶拽拎了出去。


    “你,你都聽到了?”唯一可以逃的希望破滅,聞京氣血攻心,一口血噴了出來,整個人暈了過去。


    玉立挺拔,祁醉站在鐵柵旁,垂眸,目光平靜看著躺在地上的人,他擺了擺手。


    頭發淩亂,狼狽不堪的聞京被牢裏的侍衛一左一右扔迴關押他的牢間。


    “弄醒。”祁醉甩了甩衣擺,坐在一把椅子上,幽幽開口。


    “是。”


    一桶冰涼的水往地上的人身上狠狠潑了過去。


    聞京被冰冷的涼水潑醒,身子直打哆嗦,下意識把整個身子蜷縮了起來。


    他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眼周圍的環境,意識模糊間感覺自己仿佛迴到幾年前,他被自己的父皇打入地牢,當時那種憤怒不甘和無助總是縈繞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那是他始終放不下,噩夢般的日子,好不容易擺脫掉,為何又重新走到這一步。


    被師父救了出來以後,他心如死灰,離開白國,來到祁國,無意間瞥見一張俊美無儔的臉,怦然心動,為了接近他,他努力改變。


    曾經以為那是他的希望,卻不想到最後,那個人殺了他尊敬的師父,給了他致命的一擊。


    想到師父,聞京情難自抑,哭得像個沒人要的孩子。


    哭得沒完沒了。


    祁醉起身走了進去,蹲了下去,抬手抓著聞京的頭發,強迫他仰頭看著自己。


    “告訴朕,月染白是誰?”


    “你說小乖闖進你的王府,救了他是嗎?小乖跟月染白是什麽關係。”


    聞京吃痛抬眸,眼淚鋪在臉龐,配上那張不錯的臉,看起來可憐兮兮的,雙眸有些渙散。


    嘴巴一張一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一個鞭子朝著聞京甩了過來,正中他的背部。


    “朕不想從你嘴裏聽到不知道三個字。”祁醉淡淡警告一句。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朕,別試圖撒謊。是不是撒謊,朕都知道。”


    “什,什麽意思,你知道我在想什麽?”


    聞京渾身發寒,隻覺得祁醉這個人好可怕,他以前在他麵前做的一切都是一個笑話。


    天大的笑話!


    祁醉沒有否認:“放心,你心裏那些齷齪肮髒的想法,朕沒興趣知道。”


    聞京無疑是怕死的,保住命才能有以後。


    他用力掙脫開祁醉那隻手,把自己挪到角落裏縮成一團。


    “我說,你別殺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月染白是一隻白虎妖,被我關了幾個月。”


    白虎妖?


    她也是嗎?


    “至於那丫頭和月染白是什麽關係,我不清楚,我隻知道月染白有一個妹妹,月染白被我關了那麽久,從來沒有人去救他,隻有那個小丫頭。我猜,我猜月染白應該就是那個小丫頭的哥哥。”


    祁醉黑眸微動,纖薄的唇緊緊抿著,哥哥兩個字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所以她找到了自己的哥哥,就不要他了嗎?


    一聲不吭就走了,什麽都沒有留下。


    他掩住眼底翻湧的情緒,站了起來,背過身來。


    “月染白到黑市做什麽?”


    “不知……”聞京脫口而出,想到不能說不知道,硬生生改口:“他應該是在找什麽東西。”


    祁醉冷冷睨他一眼,又是一鞭子甩了過去,聞京受不了身上的疼痛,趴在地上痛苦求饒。


    “別打了,別打了……”他雙手抱著頭:“曾經月染白有詢問過我,知不知道哪裏有賣恢複丹,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我真不知道,我沒說假話。”


    一陣猝不及防的安靜過後,祁醉那道冷冰冰的聲音再次響起。


    “最後一個問題,你讓人打了月染白多少鞭子?”


    聞京驚愕抬眸:“!”


    “你,你想幹什麽?”他用力蹬著腿,把自己縮到牆角裏,恨不得塞進牆裏。


    鐐銬在地麵劃出清脆刺耳的聲響。


    祁醉笑而不語,緩緩起身走出牢間,在水盆裏洗了洗手,用帕子擦幹。


    他輕嗤一聲:“不幹什麽,就是想讓你好好認識一下咎由自取這四個字。”


    “別弄死了,他可是朕即將送給白國的一份貴重的禮物。”


    雲淡風輕留下這句話,祁醉整理一下衣裳上的褶皺,轉身離開。


    聞京嘶聲力竭的聲音在後麵響起:“啊——祁醉,你這個魔鬼,你給我迴來!!”


    從地牢裏出來,皇帝陛下一身肅殺之氣,繃著一張臉迴到寢殿外麵,在門口站了許久。


    推開殿門都需要無盡的勇氣,害怕麵對的是空蕩蕩和冷冷清清。


    傲風遠遠看著自家主子奇奇怪怪的行為,一肚子疑惑,悄悄挪到風螢藏身的地方。


    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胳膊。


    “你有沒有覺得主子今日怪怪的?早上奇奇怪怪要了兩套小姑娘的衣裳,然後下午又讓我燒了,傍晚的時候去了牢裏一趟,問了一些奇怪的問題……”


    話到這裏,傲風突然頓住,想到了關鍵點:“對了,小主子呢?我怎麽覺得一整天都沒見過她?”


    傲風挨得有點近,風螢不習慣的往旁邊挪了挪:“我也沒見過。”


    話落,她皺了皺眉:“小主子今日好像沒出來過。”


    傲風摸著下巴若有所思,自顧自的說:“難道說,主子的反常和小主子有關係?會不會是小主子和主子鬧脾氣了?”


    聽傲風這麽一說,風螢也覺得有點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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