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暉摸了下脖子,纏著布條的脖子絲毫沒感到痛意,說話也沒感覺到不適,心下疑惑不已。


    很快又釋然,神醫果然是神醫。


    “多謝王爺關心,臣感覺無大礙。臣來找王爺是想見一見王妃,不知可否?”


    “找霧兒?”祁醉示意尤暉坐下,上了茶水。


    “尤大人先坐,本王讓人看看王妃起來了沒?”


    祁醉淡淡看了一眼暗五,暗五應聲退了出去。


    尤暉沒有立刻坐下,反而朝著祁醉拱了拱手,“王爺的大恩大德臣無以迴報,請受臣一拜。”


    當即,跪在地上對著祁醉就是一拜。


    祁醉喝茶的動作一頓,“尤大人這是?”


    尤大人站了起來,恭敬又嚴肅,“王爺找神醫治好了霧……王妃的病,臣感激不盡。”


    “尤大人怎麽知道?”祁醉淡定放下杯子。


    是霧兒和他說的?


    “迴王爺,是王妃親口跟臣說的。”


    祁醉沉默,這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


    暗五來到的時候,尤霧正在給寒玉配藥。


    寒玉因為寡不敵眾,身中了好幾刀,傷口很重,沒個十天半個月恢複不過來。


    “王妃,尤大人來找王妃,王爺派屬下過來詢問王妃的意見。”暗五站在門口說話。


    尤大人?


    尤霧硬是反應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是她爹。


    想了想,她看向門口的暗五,“讓我爹過來吧。”


    應該是有話跟她說。


    剛好她也有話要說。


    尤暉站在門口,膽怯讓他停下了腳步,久久未動。


    “爹,你還想站到什麽時候?快進來。”尤霧的聲音從裏麵傳來,打斷了尤暉的思緒。


    他掙紮了一番,還是抬步走了進去。


    待尤暉坐下,尤霧給他斟了一杯茶,開始勸說。


    “爹,娘肯定是希望你好好的。你會好好的是嗎?”


    尤暉老淚縱橫。


    他有罪,哪裏還有臉活著,哪裏還有臉麵對曾經傷害過的女兒?


    爹答應你好好的,可爹實在沒有辦法麵對你,爹有罪。


    尤暉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抽自己,絲毫不手軟。


    “爹!別打了。”


    尤霧開口製止,擰著眉,上前握住尤暉的手腕。


    “爹是不是對我昨日說的話耿耿於懷?如果是的話,爹可以聽我解釋一下,我心裏確實怨恨著那個不願意幫女兒反而傷害了我的爹,可我知道那個傷害我的人不是爹。”


    尤暉淒涼一笑。


    把手抽了迴來。


    認真注視著懂事善解人意的女兒。


    “爹想明白了,死隻是一種解脫,不能抹除曾經發生過的一切。爹答應你會好好的,隻是,爹想到處走走看看,疏解心中的情緒。”


    尤霧歎氣,她知道這是尤父最大的退讓。


    她笑了笑,“好,那爹要常迴來看看女兒。不然女兒被別人欺負,都沒人給我撐腰。”


    尤暉抬手抹了抹眼淚,知道有衍王爺在,他女兒不會被欺負,可還是配合點頭。


    “好,會的。”


    尤暉沒有迴尤府,第二日和祁醉一起進了宮。


    即便出了宮也沒有迴尤府,而是在皇城最熱鬧的地段,敲鑼打鼓。


    響亮的聲音吸引了不少的百姓駐足停留。


    祁醉撐著腦袋,坐在不遠處看著,不知道尤父想幹什麽,沒有阻止的意思。


    站在高台上的尤暉麵對著聚集的百姓,將尤思思不是尤府二小姐以及他十幾年遭遇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還有他對親手傷害了自己女兒的懺悔,以及對衍王治好他女兒的感恩。


    “各位,在場的都是見證人,在這裏我想說幾件事。第一件事,我是尤暉,尤思思不是我的女兒,尤府從始至終隻有尤霧一位大小姐。”


    “第二件事,我有罪。十幾年前,一次出門,迴來的路上,我遇見了一個年輕的女子,見她懷有身孕靠在路邊休息,我一時間想起過世的妻子和在家的女兒,動了惻隱之心,上前問話,是否需要搭一程。”


    “沒想到,我這一舉動,葬送了一生,犯下了不可原諒的事。苗筠就是當年我遇見的那個人,上了馬車以後,我慢慢失去了意識。”


    “醒來發現自己不受控製,越是往後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白天完全沒有意識,一到晚上躺在床上,白天的記憶在腦海裏翻騰,我痛不欲生。”


    “尤其是知道自己親手傷害了自己的女兒,我連解釋,甚至想死了卻都做不到。”


    “我有罪。”


    尤暉當眾跪了下來,狠狠抽自己巴掌。


    一下接一下,像是打的不是自己的臉一樣。


    “我不配為官,已經向皇上辭官,今日過後我不再是尤大人。我不配做尤霧的爹,尤霧不是傻子,她很聰穎,她從小就聰慧,要不是我……”


    尤暉哽咽起來,眾目睽睽之下落淚,神情滄桑,“隻希望各位不要叫她傻子,她不傻了。”


    他抬眸看向衍王府所在的方向,虔誠一拜,低聲喃喃。


    “感謝衍王幫助了尤霧,上天一定會保佑他的。衍王是祁國的戰神王爺,他的腿會重新站起來,繼續庇護祁國的子民。”


    現場一片寂靜沉默。


    眾人驚愕不已,下巴都掉地上了。


    半天才緩過神來。


    人群裏議論紛紛,五味雜陳。


    “真沒想到會聽見這樣一件神奇又可怕的事情,被控製了十幾年,連死都做不了,還看著自己女兒被弄傻各種欺辱,無法想象。”


    “那些說尤思思是傾城美人的,真不覺得。為此我還懷疑過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現了什麽問題。”


    “就是,我更傻,我還跑去找了不少大夫看了眼睛,結果大夫都說我的眼睛好得很,是雪亮雪亮的。”


    “所以還有什麽不懂的,尤思思是傾城美人定是她和她娘讓人傳出來的,有錢能使鬼推磨。”


    “這麽惡毒的女人肯定會遭天譴的,真是苦了尤大人和尤霧。”


    “無緣無故,無冤無仇的,一個被控製十幾年,被逼著傷害自己的女兒,一個被弄傻,一傻就是十幾年,想必傻子的生活不好過。”


    如此勁爆的消息很快傳遍。


    對著苗筠和尤思思的嘲諷聲震耳欲聾。


    匆匆趕到現場的尤霧,看著跪在烈日之下的尤暉,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上前扶著神情恍惚的尤暉離開。


    不久,兩道聖旨在皇城更是掀起千層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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