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眼神?我說的有錯嗎?”


    發現張誌和目光古怪地看著自己。


    陳清河一頭霧水,不解地問道。


    張誌和道:“你這一點都不像是妖。”


    “怎麽說?”陳清河笑問。


    張誌和道:“別說你一個妖,就算是人,我也從未見過,如此關心普通老百姓民生的人。”


    陳清河想了想,道:“其實你也別把我想的那麽偉大,我可不是什麽聖人,對我而言,這種關注,就好像是在玩一個養成遊戲。”


    “遊戲?”張誌和一臉古怪。


    “對呀,你看這桃源村不就是這樣嗎?我對它傾注了我所有的心血,它變得越好,我就越開心,越有成就感,組合叫相互成就,各取所需。”陳清河咧嘴笑。


    張誌和嗤笑:“作為妖,你不為自身考慮,卻浪費時間,胡思亂想瞎胡鬧,你這樣要是也能成道,真是老天瞎眼了。”


    陳清河瞥了一眼張誌和,鄙夷道:“說這話之前,先看看你對我做了什麽,還老天瞎了眼?這麽看不起我,你算計我幹什麽?真就端起碗吃飯,放下筷子罵娘?”


    張誌和啞口無言。


    然後他抬頭看天。


    真是老天瞎了眼,努力修行的,不給機會。


    這不務正業的,卻一身功德,還神位以待?


    什麽時候,成神成仙都這麽兒戲了?


    “不過說真的,這真是好東西,你想想,你龍虎山欠了多少善功啊!你這要是把天下任何一個縣城,都布置這樣一個陣圖,天下哪裏還會有饑荒?海清河晏,天下太平了都,這是多大的功德啊,分分鍾還清,然後每天都給你反饋一大筆,到時候還當什麽水神?直接讓你功德成聖。”陳清河忍不住繼續說,一臉聽我的沒錯的表情。


    張誌和卻是一臉嘲諷:“幼稚。”


    陳清河不滿道:“不樂意就算了,怎麽就我幼稚了?”


    “先不說這封天鎖地陣圖,煉製出來耗費多大,就說真的每個縣城都布置了,你覺得老百姓用得上?那些當官的,會坐看這麽一個操控的手段,而不善加利用?”


    “要麽,付出一大筆錢,來換取使用的機會,要麽豐收之後,交上七八成,甚至更多的糧食。”


    “或許,比我所說的更可怕,當地操縱陣圖,控製天象,願意付出代價的,讓你好好種地,不願意付出代價的,一年不下一滴雨,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


    陳清河麵色微白。


    什麽有沒有。


    他可以肯定,必然會有這種可能。


    果然,自己想的很幼稚,思維還是不夠成熟啊。


    張誌和繼續道:“這就是為什麽,道法不入王朝的最大關鍵,皇權與修行,必然要絕緣,否則隻會禍害天下生靈,這罪孽,都會加持在始作俑者的頭上。”


    陳清河歎息:“多謝提點,我覺得我又成長了一些,以後做事的話,可以考慮的更全麵一點。”


    張誌和滿意點頭。


    孺子可教。


    但很快,他反應過來。


    教個屁。


    這妖孽跟我有屁的關係,我跟他說得著這些嗎?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張誌和沉下臉嗬斥。


    陳清河撇撇嘴,轉身就走。


    什麽人嘛,翻臉比翻書還快。


    也不知道是誰說讓我不離開視線之外,現在又要我走?


    怎麽會有這種男人?


    算了算了。


    眼看他沒有機會了,還在努力爭取,就不與他一般見識了。


    出了屋。


    陳清河就找來一張竹子編製的躺椅,躺著嗮太陽。


    這麽好的天氣,不曬太陽真可惜。


    有點懷念當魚妖的時候。


    我那三四米長的烏黑脊背,每每大太陽,都會浮出水麵暴曬兩小時,曬得烏黑鋥亮,暖洋洋的。


    可惜了,一身好肉,都喂了魚蝦。


    嗯,算來,那群魚蝦得了我的好處,貌似都消失不見了?


    奇了怪哉。


    我的肉有毒嗎?都給毒死了?


    那真是,造孽啊!


    “大王。”


    麻老姑走過來,端了一碗烏雞湯。


    陳清河起身接過,聞了聞,笑道:“老姑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一個字,真香。”


    麻老姑翻白眼:“大王,麻煩叫我全名,你這老姑老姑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個老不死呢。”


    陳清河笑道:“誰讓你起這麽個名字?你叫迴原名不就行了?”


    麻老姑搖頭;“不行,我的原名不能叫,一旦叫了,就會被族人知道,然後會來抓我。”


    陳清河一臉好奇:“這麽神奇?”


    麻老姑道:“苗族蠱道,傳承萬年了,如果沒有這樣的本事,早就被滅族,我是苗族黑巫聖女,但我真不喜歡黑巫一脈的做派,而且黑巫一脈也容不下一個拋棄他們的聖女。一旦見麵,不死不休,還會禍害村子。”


    陳清河擔憂道:“那你現在恢複容貌,豈不是很危險?”


    麻老姑笑道:“大王確定,我現在是真容嗎?”


    陳清河一愣,伸出大拇指。


    麻老姑繼續道:“對了,大王,真的就這樣配合這個張誌和嗎?不做一些準備?”


    陳清河道:“放心吧,我心裏有數,接下來一切照常就行,祭天之後才是最重要,到時候我來處理,你們庇護好村子,但凡有點不對勁,村子可以舍棄,但所有人都要保護好,帶到安全的地方。”


    麻老姑點頭,表示明白。


    這都是默契了。


    一旦陳清河做出的決定,桃源五常,都會無條件支持。


    因為很多次的事實,證明大王的決定是對的。


    光陰最無價,時間卻不等人。


    轉眼,天黑。


    這時候桃源村很熱鬧。


    都戌時快三刻了,村民們都還在三五成群的閑聊。


    因為今天水神廟那邊,祭天封正前的所有準備,都徹底布置好了。


    等明天,周邊十裏八村,所有人都會起早床趕來這邊,按照老猴頭的吩咐,開始祭天。


    這一刻,所有人都等待太久了,所有人都滿懷期待。


    最後,老猴頭出來嗬斥,所有人這才意猶未盡的迴去,準備睡覺,早睡早起嘛。


    村委大院這邊。


    陳清河沒有睡。


    從天黑開始。


    一切意外都有可能發生,他注定睡不著。


    另外睡不著的,就是張誌和了。


    他眉頭緊蹙,守在那封天鎖地陣圖周邊,不斷推演盤算,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顯然,這東西不僅能夠影響天象,還有類似雷達的作用。


    陳清河依舊躺在院子裏的竹椅上,翹起二郎腿,上下搖晃,夜賞星辰。


    這麽明亮的星星,明兒要是有雨,那就是見鬼了。


    但老猴頭推演確定說明天有雨。


    張誌和也慎重對待。


    說明天象肯定會變。


    能影響天象的,那必然是龍族嘛,專職行雲布雨,幹這種事,信手拈來。


    可龍族,真的敢忤逆天規嗎?


    那是要上斬龍台的啊。


    就在陳清河胡思亂想的時候。


    突然耳聽天際一聲驚雷,響徹天地。


    雷聲過後,烏雲翻滾,遮天蔽日。


    還沒等陳清河反應過來。


    天空之中,突然傳來怒吼:“孽障,安敢逃出海眼,束手就擒,跟吾迴去,繼續鎮壓海眼,否則,今日吾必定斬你於此。”


    “殺我?那也要看你是否有這個本事,我敖天樾,死也不會再去鎮壓海眼。”


    “放肆。”


    言語之間,一條青銅色的真龍,一條赤紅色的真龍,在烏雲之中穿梭,不停追趕,然後到了鄱陽湖這邊,就追上了,就在這裏,扭打在一起,攪動風雲。


    陳清河驚呆了。


    破壞天時,還能這麽玩?


    張誌和臉色鐵青。


    因為這樣的情況,有點意料之外。


    龍族,是真的舍得下本錢啊。


    而在別處。


    還有看戲者。


    老廟祝在道觀外的山頭上,擺桌子,品茶水,吃瓜果,悠閑自在。


    一處樹林中。


    絡腮劍客斜靠樹杈上,懷抱一把劍,提著一壇酒,眼神玩味。


    地府,黃泉客棧。


    孟婆以圓光術神通,開啟鏡花水月,窺探整個桃源村現場。


    在孟婆旁邊,黑白無常,一個幫著剝瓜子,一個幫著添茶水,但眼睛都直勾勾的看著鏡花水月,看著比張誌和還要緊張。


    中番縣,城隍土地,各路陰官,排排觀望,嘖嘖稱奇。


    這些,隻是看戲的一小撮。


    整個鄱陽湖水神歸位大戲,正式進入高潮。


    觀者也是如潮。


    數千年來,最大的一場天地直播,正式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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