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泉之水……”


    右教使覬著火神的神色,已隱隱感受到他的殺氣,不禁止步其中,陷入沉默。


    “他們向我們的水源中投放了斷腸草!”大祭司擦去淚水,接過話來,“大人您知道,斷腸草無色無味,一株已足以毒死一頭牛,而他們卻投放了數百株!”


    “斷腸草被秘藏於萬毒閣,你們認為外人能拿到嗎?”


    一番話語,讓一切駭然停止,兩人不敢言語。


    “隻有你們活著?是僥幸還是故意!?”火神一揮袍袖,猛地將火爐打翻!


    劈裏啪啦燒著通紅的木炭,散了一地。


    撲朔撲朔的火苗,似燙在二人的心上,一時間周遭的空氣亦安靜的可怕!


    大祭司站起身來,眼神中是乍驚之意,帶一些埋怨的戾氣!


    “你以為我會背叛火神教?背叛你?!”


    “屬下,對您也是忠心耿耿的!”右教使附和!


    “是麽?左教使是怎麽死的?”火神的話語變得更加尖銳,他繞過大祭司徑直走到右教使麵前。


    他的目光似殺人的劍,淩厲無情。右教使警覺地微微低下頭,說道:“左教使與蠻人勾結,他因懼罪自殺!我當時已向您稟告過……”


    “不錯!所有的話都是你說的!那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左教使當了誰的替罪羊!”


    他的聲音低沉,隻覺得得寒氣森森,如墮冰窖之中。


    右教使本自憂心忡忡,乍聽之下更是遽然變色。


    慌忙跪地,“大人!屬下冤枉啊!”


    “冤枉你了嗎?昌邑王和靖安王上京途中遇刺,以及丞相府上的那把火,也是你幹的吧!”


    “不……大人您要相信我!我對您的忠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右教使顫聲道。


    平時看他老實憨厚,卻不曾想自己苦心經營的火神教會毀在他的手上!


    火神愈發難以掩飾的憤怒從內心升騰而出,他反手將火神令扔在右教使麵前:“別告訴我,這不是你的!”


    右教使知他火氣更盛,思著那日匆忙根本不記得丟失的是誰的火神令,亦不知他如何分辨令牌,他拿起它端詳,也看不出異樣,心下更是悚然,油然而生一股畏懼之情。


    “大人……”


    空落落地留下一個不知如何辯解而心慌的顫音。


    “這麽多年右教使一直任勞任怨,他怎會做出這事?大人!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大祭司望著跪在地上的右教使老實巴交的模樣,如何也不能相信他能毒殺八千教眾!


    火神微微揚眉,抬眼淡淡看他,“一直以來,我深疑有蠻人的奸細混入我教,隻是沒想到這個人會是你!”


    “什麽?!”大祭司驚道。


    “嗬嗬……是我!”


    右教使笑的有些淒然,仿佛他有諸多的不願,麵目拆穿之後,卻又無聲無息地鬆了一口氣,“十二年了……我在這裏十二年了!單於早就換了新人,為政者卻從未想過讓我迴去!對他們而言,我就是一條狗!不!連狗都不如!”


    他眼中有剜心的痛楚,抬頭看一眼火神,取下臉上的麵具……


    一張奇醜無比的臉映入眼簾,隻見他麵如荒山怪石開,目若夜梟無神懷,眉如秋草亂蓬勃,鼻似枯枝曲又歪,一張臉似是火燒過一樣,一塊黑一塊紫斑斑駁駁。


    二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氣,世間竟真有如此醜陋可怕的人!


    連躲在門後的千零露更是嚇得一個趔趄。


    怕是迴爐重造也無力迴天!


    “這條狗也是你自己願意做的!”火神咬一咬牙關,雖有不忍卻也不能不給八千條生命一個交代!“你是自己了斷還是要我動手?”


    右教使捂著臉,表情痛苦,“大人……雖然我是魯諾瓦的廣目元老,卻是他們中最笨最被無視的一個,自從來到火神教我才發現自己多麽被重視,活的是那麽有意義,麵具可以遮住我醜陋的麵容,可以讓我和正常人一樣活著!我知道這才是我要的生活!”


    他忽然抬起頭,眸中有決然不舍,晨曦般的光彩,微揚嘴角泛起一個冷笑,“我做的每一件事,從未對不起火神教!從未對不起你!大人,你說的我都認,但毒殺兄弟姐妹的事,不是我做的!”


    他扶著佩劍站起身來,“不管您信與不信!這件事都不是我做的!”


    說完,他悲愴的抽出利劍懸在脖頸正欲自盡。


    火神心下一震,亦是意料之中,他快速伸手抓住他握劍的手,瞬間發力,右教使痛的手上一鬆,扔掉兵刃,他臉上的青筋凹出,更顯的詭異恐怖。


    “不管你是誰!若真對火神教有二心,不會留著大祭司,更不會和她一起站在這裏!”


    火神的眼眸中迷蒙了一層稀薄的霧氣。亦給這件事添了一些神秘與可怕。


    師傅!竟從未懷疑大祭司!


    千零露心思一轉,想起這事,嘴角含了一縷苦笑。


    “大人!您不殺我了?”右教使喜極而泣,“您竟然信任我!”


    是啊!這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火神教的教徒雖遍布各地,但能稱得起我的左膀右臂,也就你們二人!今日我不收你的命,不代表你就高枕無憂!”火神斜眼看他,眸中亦有怒氣和殺意,“我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


    “大人!屬下一定不會辜負你!”右教使眉眼一橫,醜陋更甚,叫人無法再多看一眼。


    “戴上你的麵具!”大祭司捂了捂嘴,掩飾將要嘔吐出的汙穢。


    右教使掩麵戴好麵具,低低道:“大人您叫我做什麽?”


    火神冷冷一笑,泄出心底冰冷的恨意,“不管是誰?我必然要讓那人付出代價!右使召集分布各處的教徒,於灌南相聚!”


    “好!屬下去了!”右教使微一凝神,行過大禮便提劍離去!


    “大人,您信他?”大祭司猶疑。


    “七分信!三分不信!”


    大祭司蹙了蹙眉,疑雲隴上心間,“大人到底何意?”


    火神揉著額頭,悵然歎息。


    “火神教已無可用之人,他的能力你是看在眼裏的!況且南宮胤賀繼位後第一件事就是屠殺食人穀,當他發現我還活著,你覺得他會放過我?”


    大祭司凝神思量片刻,忖度著問:“那我們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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