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人一死證據沒了!王爺怎麽到皇上那裏給你討公道?”肖博奕不但不怕反而鎮定自若的說道。


    芒夜吃了一驚,身子一顫愣在當下。


    他自恃彪悍但做事從不過大腦,經他們一提醒心中大是後悔。


    不覺麵露難色,木木道:“賀王爺,您看……這該怎麽辦?”


    南宮胤賀掃了一眼雪地的六具屍體,臉上的表情沒有過多的變動。


    “我們本是去參加胤铖和相女的婚宴,眼下隻能到了宴上再靜觀其變了!”


    剛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變故,本以為他會取消赴宴,一聽他還要前往,千零露急忙道:“賀哥哥你也說了那是鴻門宴,怎麽還要去?”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想做什麽?!”


    聽他的語氣十分堅定,千零露也不敢再勸。


    “我需得抓緊趕迴灌南,設法讓大軍撤迴城內!賀王爺還得借借您的馬!”


    南宮胤賀點點頭,指著白馬道:“就叫它送將軍一程!”


    芒夜眼中是道不盡的感激,行了禮一瘸一拐的走到馬前,右腳剛踩上馬鞍就覺得渾身酸痛全無力氣,隻得咬牙死命抓住韁繩往上攀,不料身體不受控製的跌下馬來!


    “將軍!”肖博奕眼疾手快的扶起他!


    芒夜經這一摔痛的是呲牙咧嘴歎息一聲:“奶奶的!右腿被他們六人用短刀刺傷了!眼下是騎不了馬了!”


    “讓我去吧!”肖博奕自告奮勇的拍了拍胸脯!


    “你不過是個孩子,去灌南要八千多裏!怎麽能行?”


    “怎麽不行?將軍十六歲就敢孤身殺入敵營,我是將門之後!隻能是比你厲害的!”肖博奕說著十分自信的立正了身子!


    芒夜朝南宮胤賀望去。


    卻見他眉頭深鎖,一句話也沒有說。


    肖博奕急忙抱拳請示:“王爺!我願意為大漢出一份力!也為了肖家的名聲!戰場我是一定要去的!”


    “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戰場如地獄,去了就沒有迴頭路!”


    “絕不後悔!”肖博奕似是找到了歸屬,雙眼猶如夜空中被點亮的星星,瞬間有了光彩。


    “好!既然這樣,我不攔你!”


    他沒有絲毫猶豫的跳上馬背。


    千零露提醒道:“不拿件信物嗎?!”


    這時,芒夜匆忙掏出一塊印符,這塊印是純金做的,先皇在世時賜給他的榮譽和權利,象征著他的身份!


    “帶上它!”隨後將印拋給肖博奕。


    肖博奕接住印符就塞進懷裏,掃了一眼一起生活那麽久的人,心上多少還有些酸楚,尤其眼落到妹妹身上,更是差點掉了眼淚。


    “哥!我要和你去!”肖婉君聲音有些顫抖!


    他隻有這一個親人了,說什麽也不能置她於危險中,況且上陣殺敵本是男兒的事,肖博奕當即拒絕了。


    “王爺這次出門沒帶侍衛,芒夜將軍又身受重傷,你必須留下保護他們的安全!”說完肖博奕揚起馬鞭朝黑暗的大道上奔去。


    看著他消失在夜色裏,肖婉君雖有諸多不舍,但還是忍了忍淚水默默祈禱著:哥哥你一定要平安迴來!


    “我們也該出發了!”


    聽了南宮胤賀的命令,千零露扶著芒夜上了馬車,這次換肖婉君趕車,一路上馬不停蹄馳得很快,身體也隨著馬車的顛簸而上下晃動,而對麵的錚錚鐵漢緊閉著眼,麵色蒼白嘴唇也有些幹裂,他受傷的小腿不斷滲血出來,流到車板上黑紅一片。


    千零露心下一驚:這樣流血下去會不會死嘛?


    她急忙撕下衣角俯身為芒夜包紮了傷口。


    他眼沒睜,就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一定是流血過多昏死過去了!


    “肖姐姐!我們得找醫館!”


    她撩起簾子,才覺已經到了靖安城的城門口,此時天也蒙蒙亮了。


    肖婉君握著韁繩急道:“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進城!”


    不知為何城門卻緊閉不開,按理說明日是靖安王的婚禮,應是十分熱鬧的!


    三人心中暗紂,臉上更是凝重。


    直到南宮胤賀掏出令牌,城門才緩緩打開。


    到了城裏更是詭異至極,沒有張燈結彩沒有鑼鼓喧天,街道上的門店更是生意慘淡,顧客稀少。


    南宮胤賀騎在馬上環顧四周行的很慢,誰也沒有料到會是這幅光景。


    兩側的房屋,皆是白牆青瓦,像是剛剛刷過一般,一點灰漬都沒有。


    “肖姐姐,你看這些房子都是白色的!”


    肖婉君左右看了看,下意識呢喃道:“這靖安王呐!可真是不一樣,辦喜事搞的跟辦喪一樣!”


    話落,他們來到一處醫館。


    為了不讓靖安王生疑,他們準備暫時把芒夜藏身此處。


    醫館裏隻有一名醫師正專心的看著一本醫書,聽著動靜才朝他們看過來,那人已過中年,挽起的頭發裏摻雜著白絲,黝黑的額頭上還有一塊小孩巴掌大的暗紅胎記,蓄著一撮短胡,長的著實醜了些,不過看神情動作應是個憨厚之人!


    千零露瞟了他一眼,他的眼睛卻隻盯著南宮胤賀,像是沒見過這麽高貴的人。


    她啞然一笑,和肖婉君扶著芒夜躺在醫床上。


    隨後催促道:“愣著做什麽?不做生意了?”


    醫師這才晃過神來,拿起桌上的藥箱前來查看。


    他用剪刀剪開芒夜的衣服,但見這傷口足有一寸長,當下便取藥止血,他抖動著藥瓶,白色的粉末灑在傷口上,而這處傷口極深,上寬下窄明顯是刀傷。


    醫師盯著芒夜的鎧甲,臉上有些不規律的顫動,隨即眼神中閃出一絲不安,匆忙包紮好傷口。


    千零露感覺到他的變化便低聲問道:“明日你們王爺要辦婚宴,不見十裏紅妝卻見白漆塗牆,街上也是冷冷清清的,怎麽迴事呢?!”


    醫師先是一愣,摸了摸黑白的胡子猶豫了一下才道:“婚宴昨日就已經辦完了,王妃喜歡白色,全城百姓才將房屋塗白!而且一早就貼了告示,今晚王爺要宴請各大官員,不許閑雜人等在街上逗留。難道你們不知道嗎?”


    到了此時,三人才明白這古怪的原委。


    這宴帖上的日期是假的,那麽靖安王的目的是什麽?三人麵麵相覷。


    “哎?你們不會是是外地人吧?城門應是關著的,你們四人怎麽進來的?”醫師問道。


    “他是昌邑王,賀王爺!本是受邀參加靖安王的婚宴的!”肖婉君當下答道。


    登時,醫師麵上忽得改了樣,惶恐不安的撲通跪在地上。


    “王爺!您可是害苦了我啊!”他有些褶皺的臉上寫滿了恐懼。


    南宮胤賀蹲下身望著他,問道:“何出此言?”


    醫師顫抖著咽了口唾沫才道:“我姓孫,因看病小有名氣,百姓們都稱我為孫倉公!接下來我要說的話,您聽了可能不順耳……”


    見他吞吐,必是想要個免死金牌。


    南宮胤賀起身說道:“但說無妨!本王絕不會降罪於你!”


    孫倉公偷偷端詳了他,見他眉宇間透露出一股正氣,才稍心安緩緩道來:“靖安王爺下過令,說是您明日才會到,全城的百姓不許接待,若是違令就綁到城中祭祀的銅柱上受炮烙之刑!就是為了讓天下人知道昌邑要比靖安低一頭!”


    越聽越氣肖婉君冷言道:“沒想到我們來早了是不是?這種幼稚法子也就他能想出來!”


    千零露深情的望著南宮胤賀更是不悅:他之前一定有所察覺是丞相想借胤铖的手來打壓他,要不然他又怎會如此冷靜,證實了被自己的兄弟背叛,此刻他心裏的滋味該是多麽難受?


    見他歎了口氣,千零露心中又湧來一陣酸楚:若他們知道賀哥哥從沒有想過與他們爭什麽,會不會後悔這樣做呢?


    “王爺您能進城門,就說明靖安王已經知道您來了!那就一定知道您到這兒來了!求求您,救救老夫吧!那鐵柱上不得啊!”孫倉公知靖安王兇狠貪戾,已是猜到自己的處境,不如就將身家性命交給昌邑王,自己合盤托出還能有一線生機。


    此時南宮胤賀眼中沒有憤怒而是閃過一絲難過和無奈,他輕輕扶起孫倉公意味深長的說道:“本王是能救你,就看你可舍得下現在擁有的一切!?”


    “我一無父母,二無妻兒,不過兩間破醫館,為了活命自是舍得!”在性命攸關的時刻,其他東西皆不重要。


    “那好!你現在就去收拾東西,跟她迴昌邑!”南宮胤賀指了指肖婉君道。


    孫倉公看了一眼不過是孩童的肖婉君,即便心中疑慮但還是動身收拾。


    “迴去麽?”肖婉君睜大了眼睛。


    “胤铖現已和丞相聯手,他們派出六名刺客沒有迴去複命,丞相定會再下殺手,芒夜留在此地太危險,趁殺手還沒有來,你帶著他們趕緊迴昌邑!”


    肖婉君點點頭,又問道:“您不迴去嗎?”


    他沒有當即迴答,而是若有所思的看向門外。


    千零露知他心思,懇求道:“賀哥哥允許我陪你去靖安王府吧!畢竟您是王爺!一個人去的話有失身份!”


    “你們為何還要去?”肖婉君急道。


    千零露解釋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他們既然下定決心要對付我們,賀哥哥又怎能坐以待斃!”


    南宮胤賀道:“如果我不去,他們一定會對此事大肆渲染,不明所以的百姓會認為我昌邑是鼠輩!這次胤铖沒達到目的,依照他的性情又怎會就此收手!我不怕他如何對付我,隻怕他把矛頭對準我昌邑百姓!”


    千零露道:“從難民這件事來看,昌邑百姓已然受到傷害!賀哥哥你打算怎麽辦?”


    南宮胤賀不在意的笑了笑道:“他們設晚宴是幌子,指鹿為馬才是真,為了看清朝局鏟除異己,丞相可真是老謀深算!今晚我們就去攪和攪和,決不能讓他們如意!”


    夜宴上定是各方勢力齊聚,到時就算賀哥哥做什麽,他們也不敢在宴上動手,或許還可以為芒夜討迴公道!


    千零露心中暗暗想了一下。


    緩緩道:“也不能讓芒夜將軍白白挨這一刀!”


    南宮胤賀詫異的迴頭看了看她,見千零露的憨憨模樣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


    這時孫倉公已經收拾好四個包袱塞進馬車,肖婉君攙扶著已經醒轉的芒夜走出來,南宮胤賀吩咐了幾句,他們便乘車離去。


    二人跟在暗處,直到馬車安全的出了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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