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2日,紀薇薇來到了萬佛寺,她來萬佛寺是因為她是寺廟義工。


    和這裏的收經和尚比較熟,所以間接知道了蕭瀟的下落。


    雨,終究還是在上午9:42猝然降臨在這座城。


    彼時徐書赫遺體早已火化,親眷抱著骨灰,直接帶往唐家墓園準備下葬。


    冗長的送葬車隊導致沿途交通一度癱瘓,盛況空前。


    據說,徐書赫的骨灰將會在中午12點安放下葬唐家墓園。


    這裏是萬佛寺。


    紀薇薇把車停在停車場,也沒多看一眼周國車輛,就提著公事包,踩著高跟鞋快步朝萬佛寺台階跑去。


    即便是下雨天,萬佛寺依然飄散著淡淡的香火,紀薇薇在小和尚的引路下,找到了正在抄寫經文的蕭瀟。


    察覺有人進來,蕭瀟僅是抬眸看了一眼門口,看到紀薇薇,她並沒有太驚訝。


    隻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秒,就又移開眸子繼續提筆寫宇。


    紀薇薇對蕭瀟說:“我們去寺裏走走?”


    是中雨,紀薇薇把傘撐到她和蕭瀟的頭 頂,語重心長道:“蕭瀟,你不能一直在這裏拜佛吃齋。


    你今天必須跟我一起下山。


    媒體一直盯著醫院,身為長女,唐董重傷未醒,你不能不露麵。”


    蕭瀟恍若未聞,隻開口問紀薇薇:“徐書赫今天入葬唐家墓園?”


    “……對。”


    蕭瀟情緒未變,又行幾步,止住了步伐,寺廟裏刻著一棵菩提樹,有些年歲了。


    枝繁葉茂的菩提樹現成了安全屏障,所以蕭瀟縱使是站在樹下,也不用擔心會被雨水給淋濕。


    “傳說,佛祖釋迦牟尼曾在菩提樹下靜坐七天七夜,最後大徹大悟,終成佛陀。我如果——”


    “你不能。”紀薇薇不等蕭瀟說完,已揚聲打斷了她的話。


    “你今天下午跟我一起去醫院,到時候唐家人都在,我會當麵宣讀唐董遺囑,你必須在場。


    唐氏現如今問題一大堆,放任不管的話,相信不久就會麵臨經營危機,你……”


    “是我做的。”蕭瀟忽然開口。


    “什麽?”紀薇薇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蕭瀟看著紀薇薇道:“唐氏成員頻繁出事,內部財務信息接連披露,是我匿名舉報的。”


    “你……”紀薇薇大驚失色。


    她瘋了嗎?


    她這是要毀了唐氏嗎?


    紀薇薇本要斥責蕭瀟,卻因想到近期發生的所有事,終究還是不忍心責備她。


    “蕭瀟,現在彌補還來得及,我知道你這幾天吃了很多苦,也受了很多委屈。


    但唐氏日化不僅僅是唐家人的唐氏日化,它也是你外公付出大半生精力的唐氏日化啊!”


    蕭瀟麵色發白,抿唇不語。


    紀薇薇心思柔軟,聲音輕了一些:“瀟瀟,難道你一點也不好奇你母親都是怎麽分配她遺產的嗎?”


    “她還沒死。”蕭瀟聲音很輕,輕得若不仔細聽,幾乎都聽不見。


    紀薇薇狠下心腸:“她昏迷不醒,隨時都有可能麵臨死亡。”


    靜了靜,蕭瀟肩膀顫動了一下:“我不會見她的。”


    “瀟瀟你??”紀薇薇原想上前勸說,卻在見到蕭瀟的神情時眉頭緊皺。


    雨聲淅瀝,隻聞蕭瀟的聲音伴著涼風一縷縷地傳進耳畔:


    “我如果去見她,她會不會覺得此生無憾,說走就走?


    不,我要讓她一輩子都欠著我,隻要我不去看她,她就會一直對我心存虧欠。


    我要讓她活著,哪怕再痛苦,我也要讓她抱著遺憾活下去。”


    紀薇薇眼眸紅了,她在這一刻終於明白了蕭瀟的無望。


    她在萬佛寺每日吃齋念佛,又怎是對母親無情?


    她是沒辦法了,所以隻能寄托於信仰,為母親祈福。


    都說她冷漠無情,其實這個叫蕭瀟的女孩子,她的一顆心比誰都脆軟,她隻是不習慣表達罷了。


    “瀟瀟,我知道你心裏滿滿的都是傷,但唐氏擔子落在你身上,你必須擔,也唯有你一人能擔。”


    當一個人遭遇打擊,他\/她通常會選擇封閉自己,或是選擇逃避,不願意麵對事實。


    就在紀薇薇來找蕭瀟之前,蕭瀟確實想親手毀了唐氏,因為一個唐氏,不知有多少人為此付出了一生喜悲?


    她恨唐氏。


    但紀薇薇的話卻戳穿了她的矛盾,唐氏不僅僅是唐家人的唐氏,同時它也是外公付出一生心血的唐氏??


    雨幕中,慧能法師送蕭瀟離開,紀薇薇撐傘在側,走至寺門,蕭瀟止步,紀薇薇詫異地看著她。


    蕭瀟迴頭望著寺廟,慧能法師平和的聲音緩緩傳進耳畔:


    “走吧,不要迴看身後路,破除偏執,完美平衡命運給予的矛盾衝突,你的人生該在寺門之外,”


    身後鍾聲迴蕩,身前春雨淅瀝。


    寺門口涼風襲人,一步步台階走下去。


    寺中數日,人間恍若已數年,有些事看似變了,但又好似什麽都沒有改變。


    數百層台階下方,有男子推開車門走了下來,那人穿鐵灰色襯衫,黑色長褲,深棕色休閑皮鞋。


    陰雨,紀微薇撐傘在蕭瀟頭頂,高彥撐傘在傅寒聲的頭頂,夫妻再見,不遠的距高,情緒造就了沉默。


    但交集的日光卻能在某一個瞬間裏把沉默給生生撕裂。


    雨越來越大,似乎就連早已麻木生涼的情緒也嘩啦啦地落了一地。


    傅寒聲看著蕭瀟,壓抑的輕咳聲宣泄著他情緒裏不輕易示人的微妙。


    他駐足不前,這是不是說明他心有不安?


    作為一個強勢富商,他是事業上的大贏家,但在婚姻裏他卻無法原諒他自己。


    3月美國遠行竟鑄就了滿城風雨,以及婚姻中的天翻地覆。


    是他沒有照顧好她。


    佇立不動的還有一個蕭瀟。


    她看著傅寒聲,幾日不見,他病況未魚,容顏消瘦了許多。


    蕭瀟眼睛幹涸,冷風吹亂了她的頭發,她看著他,又似是沒有在看他。


    她知道他在這裏等了她四天,也知道下山必定會遇見他。


    她也曾以為看到他之後,她一定會失控落淚,但她沒有。


    自從黎世榮死後,她便再也沒有流過一滴淚。


    可她畢竟還是開口說話了:“感冒還沒好,吹風淋雨,迴頭感冒加重怎麽辦?”


    傅寒聲唿吸停了。


    她是他妻子,他沒能保護好她,她不厭棄他,反而一如往常地關心他……


    3月春雨,傅寒聲雙眼泛紅,他僵在原地,他的心裏傳來了一陣尖銳的疼痛。


    雨勢太大了,縱使高彥盡職撐傘,可傅寒聲還是被淋得半濕。


    但他不察,他伸手把蕭瀟攬在了懷裏,他不知該如何開口撫慰她,又該如何嗬護她。


    唯有緊緊地抱住她,可就連擁抱,竟也是充滿了疼痛。


    她破繭而出,卻抹殺了蕭瀟,他的唐媯迴來了,但不該是這樣的方式。


    她確實是唐媯。


    她在他的懷裏很安靜,開口之語卻驚得紀薇薇等人心頭一顫,蕭瀟問傅寒聲:“你愛我,對不對?”


    轟隆一聲,天際有雷乍起。


    傅寒聲全身僵硬,很快他的眼睛紅了,他極力抑製內心湧起的酸楚。


    雨聲中,他聽到了他微弱的聲音:“對,我愛你。”


    伴隨著他壓抑的咳嗽聲,一陣風吹來,兩水吹在了他的臉上,蜿蜒滑落時,似是他不輕易示人的眼淚。


    蕭瀟經曆過愛情,所以她知道愛情該是什麽模樣。


    雖說世間愛情千萬種,但愛情大都長著一樣的麵目,它會讓人一味妥協退讓,會讓一個冷靜自若的人變得不像他自己。


    愛,需要用心去感受。


    他是集團董事長,有錢有地位,身邊美女不計其數,隨便挑一挑,每一個都比她更會討他歡心。


    但婚後八個月,多是他在討好她,不動聲色地察言觀色。


    婚姻最初,她看傅寒聲唯有 “貪念〞二字,這樣的 “貪念”,是每個商人的通病。


    件隨著事業做大,欲望也會越來越膨脹,賺了一個億,還想再賺十個億;


    賺了十個億,還想賺足一百個億。


    這不是諷刺,每個人都該有夢想和理想,從商者不想著賺錢,原本就是對“商者” 的侮辱。


    在其位,謀其利。


    她本該是傅寒聲 “買” 來的利益妻子,若婚後隻為利益,他完全可以強製掌控她的每日生活動態。


    做他任何他想做的事情,無須顧慮她的喜或是不喜,但他顧慮得麵麵俱到。


    她一度看不懂他,其實不是看不懂,是不願意懂,更是因為難以置信。


    他對她的好,並非他待女子一向如此,也並非她是他的妻子。


    他對她的好,對她說過的話,很多時候更像是再簡單不過的男人和女人。


    她也曾問過自己:“他愛我嗎?”


    如果不愛,僅是為了利益,他何至會付出這般心力和時間?


    如果愛,世間女子那麽多,他為什麽就愛上了這樣一個她?


    一個心裏裝著別人,陰鬱冷漠的她?


    先婚後愛嗎?


    她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愛上她的,也一直在遲疑他是否愛她。


    年後,母親和紀薇薇前來找她,連帶送來了唐氏股權合同。


    晚上迴來,他看到了並未多言,還像往常一樣,詢問她想吃什麽。


    那文件擺在茶幾上一天一夜,他卻動也未動一下。


    不是裝,也不是虛偽的,他根本就沒把那份股權合同放在眼裏。


    確定他愛她,是最糟糕的3月6日。


    身為妻子,不堪照曝光人前,他作為丈夫失去理智,盛怒之下無論怎麽對待她,都是可以理解的。


    男人和女人的思維方式決定了他們看待問題和解決問題的不同。


    男人多理性,女人多感性。


    他是傅寒聲,若不愛,她給了他那麽大的難堪,他本可以不分青紅皂白一巴掌扇向她,誰讓她給他丟臉子呢?


    但他沒有。


    他舍不得,所以他在錦繡園裏才會看著她落淚,那淚絕對跟他丟失顏麵無關。


    他落淚是因為他痛了??


    蕭瀟在那一刻終於意識到他是愛她的,因為愛,所以受傷,所以痛苦。


    那晚錦繡園,她問他是否相信她?


    他遲疑了,她雖失望失落,卻不曾恨他怪他。


    將心比心,他承受的難堪並不比她少,他對她已然是柔和到了極致。


    她這一生,先後愛過兩個男人,一個是蕭暮雨,一個是傅寒聲。


    他們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她和蕭暮雨感情親厚,她也從未計較過究竟是愛情多一些,還是親情多一些。


    曾經他是她不可割舍的一部分,他讓她的眼裏心裏隻有他,為了給他治病,她什麽都可以做。


    她對傅寒聲不是一見鍾情,而是日久生情。


    不同於蕭暮雨,蕭暮雨性情溫和平淡,傅寒聲卻是淡漠深沉的一個人,周遭人畏懼他的居多,評價時好時壞。


    但她卻在傅寒聲的世界裏體驗到了從未有過的心潮起伏和大悲大慟。


    此刻,他握住了她的手,握住了卻是再也不肯鬆開。


    傅寒聲並不深究蕭瀟為什麽會問出這樣的話,她問,他答,不再計較情愛得失。


    他愛她,在她還不知他存在的年月裏,他就已經愛上了她。


    原來,徘徊在心頭的“我愛你”,並非那麽難以啟齒,它們飄散出來安靜得就像是一陣風,一陣刮過就無浪的風。


    但他知道,這股風刮進了蕭瀟的心裏,不管她是否有觸動,至少被她聆聽到了。


    她漠然或是無動於衷,對於傅寒聲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這雙手還在他的手裏。


    緊握在手,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鬆開第二次。


    這一日的荊山陵園,媒體記者、唐家親眷和吊唁人士幾乎全都上了山。


    山腳下隻有寥寥數人,數不清的花圈盡收眼底,齊刷刷地擺放在荊山腳下。


    蒙蒙細雨暈染,透著寒涼。


    蕭瀟望著窗外,車窗上是一張被雨水哭花的臉,正欲推開車問上山時,傅寒聲卻緊握著她的手不放。


    蕭瀟任他握著,他的手指很熱,準確地說是他周身發燙,從他身上傳遞而出的熱量足以燙疼她。


    來墓園之前,她曾讓他迴去休息,但他周執得不肯鬆開她的手。


    如同現在,蕭瀟眼眸無波,她無比清醒地看著傅寒聲。


    帶著後天養成的冷漠和疏窩,她說:“傅寒聲,有些路需要我自己一個人去走。”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走。”他說這話時,嗓音沙啞,話音未落,他又咳了起來。


    她眉目冷清:“不,這條上山的路,我一個人走。”


    傅寒聲頹廢地鬆開了手,他看著她決絕下車。


    竟無法開口喚停她的腳步,她排斥再依賴任何人,包括他。


    傅寒聲沉沉地閉上了眼睛,發生這麽多事,她終究還是將自己包裹在了蠶蛹之中,她病了,她被周遭人給逼病了……


    據說3月12日唐家墓園,因下雨緣故,遍地濕泥,徐譽正要把徐書赫骨灰放進石窖的時候。


    接連消失多日的蕭瀟終於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內,同她一起出現的還有律師紀薇薇。


    紀薇薇是來公布遺囑的。


    選在徐書赫下葬的時候前來公布遺囑?


    唐二爺念及紀薇薇念遺囑可能會誤了下葬吉時,想開口說話。


    卻終結在蕭瀟淡掃的眼眸裏,那眸光雖說輕飄淺淡,卻是不怒自威。


    唐婉悄悄扯了扯唐二爺的後背衣服,暗示他不要多說話。


    據說紀薇薇當著在場唐家成員、媒體記者,以及諸多商人的麵念完了一大堆遺囑書麵語之後,蕭瀟的名字方才進入在場所有人的耳朵之內。


    唐瑛名下43.15%的股份悉數轉到蕭瀟名下,再加上蕭瀟手中持有10%的股份,合計股份53.15%。


    作為股份最高者,蕭瀟將出任唐氏新一任董事長;


    唐家老宅和西苑老宅,屬唐媯所有;


    清源路獨立別墅、市中心唐氏開發商業店鋪共計五十間,屬唐伊諾所有……


    遺囑內容綿綿不斷地從紀薇薇口中逆迸出,在場所有人均是腦子一片空白,。


    媒體記者以及在場商人誰都沒有想到,被唐瑛放養。


    不聞不問二十年的大女兒,有朝一日竟然會問鼎唐氏。


    這樣的遺囑內容還不是最勁爆的,更加出乎眾人意料的是。


    唐瑛還在遺囑中聲明,她希望在她死後,她的骨灰能夠毗鄰蕭靖軒。


    此生不入唐家墓。


    在紀薇薇的印象裏,就在她念完遺囑之後,唐二爺看似鎮定。


    握著手拐的手指卻無意識收緊,深褐色的眸子泛著克製的寒光。


    唐伊諾從徐譽手中搶過徐書赫的骨灰盒,忍不住傷心痛哭,母親要和前夫毗鄰而居,那她父親呢?


    她父親又算什麽呢?


    徐譽低頭站著,很顯然他對唐瑛的遺囑並不感興趣。


    他尚未從胞兄去世的陰影裏走出來,悲痛和酸楚籠罩著他的心神。


    據說這天因為紀薇薇公布遺囑緣故,誤了徐書赫下葬吉時。


    就在唐伊諾堅持讓徐書赫骨灰入土為安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蕭瀟終於開口說話了。


    她看著徐書赫即將下葬的雙人墓穴,嘴角笑意泛嘲,後又質問唐伊諾道:


    “母親在遺囑中提過,她要和我父親毗鄰而居,你如今將你父親葬人雙人墓穴。請問又是幾個意思?”


    唐伊諾瞪著蕭瀟竟是全身直發抖,這是羞辱,不僅是在羞辱她,更是在羞辱她已經去世的父親。


    蕭瀟嘴角有笑,眸色卻生寒。


    徐書赫想入葬唐家墓園?


    休想。


    這個男人害死了她父親,就連黎叔也因他而死,她對他唯有恨,這裏埋葬著唐家列祖列宗,他不配。


    據說這天唐家墓園很亂,蕭瀟提出另選黃道吉日下葬徐書赫時。


    唐伊諾抱著徐書赫的骨灰盒氣得要衝上前找蕭瀟拚命。


    媒體鏡頭裏的蕭瀟,即便是麵對失控的現場,依然有著經商者的現實和冷酷。


    更有著22歲這個年紀少有的處變不驚和鎮定自若……


    據說這天唐家在媒體和一眾商友眼中丟盡了顏麵,後來還是唐二爺一聲厲喝,這才暫時平息了失控的現場。


    唐二爺瞪著蕭瀟,不甘心道:“先把骨灰抱迴去,另選墓穴,等定好了黃道吉日再行下葬。”


    唐伊諾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她衝蕭瀟吼道:“唐媯,你太欺負人了。”


    蕭瀟一身黑衣冷漠仁立,唐伊諾說錯了,她此刻欺負的不是人,而是一個鬼,一個輕易奔赴死亡的惡鬼。


    黃昏迴到錦繡園,蕭瀟似是做了一場夢。


    客廳在數日前,曾被傅寒聲砸得慘不忍睹,但這日蕭瀟迴來,客廳一如往日模樣,就連家具也是一模一樣的,除了茶幾……


    茶幾上擺滿了左手器物,全都是被他摔碎的舊瓷器,蕭瀟曾用玻璃膠修複了幾個,但眼下卻是那麽多……


    蕭瀟看著,也僅是看著而已。


    傅寒聲拉她坐在沙發上,然後就急著找急救箱。


    蕭瀟手心傷口很深,自從受傷後,她一直都沒有處理過,入住萬佛寺數日,掌心傷口發炎嚴重。


    傅寒聲拿著棉簽蘸著藥水幫她擦拭傷口時,竟是鑽心的疼。


    這道傷口,是拜他所。


    傅寒聲看著這道傷,竟是滿心酸澀,他處理不下去了,也不敢處理。


    他掏出手機走到一旁給康弘打電話,讓他親自過來一趟。


    他沙啞地說著話,目光卻落在了她的身上,見她望過來。


    這個病得頭暈目眩的男人竟還強撐著精神對她笑了笑。


    那笑,帶著疼。


    康弘來錦繡園,主要是為蕭瀟看手傷,但傅寒聲原本感冒就沒好。


    今天又淋雨感冒發燒,高達39°,康弘一看燒成這樣,頓時就急了。


    他燒得香昏沉沉,輸液的時候卻死死地抓著蕭瀟的手:“瀟瀟,你哭一哭,哭完我們繼續好好生活。”


    他說:“我以前做了很多壞事,以後我隻做好事,我不傷害你們,你們也別傷害我,別傷害瀟瀟……


    蕭瀟看著一邊咳嗽一邊說著胡話的他,抬手覆上了他的手背。


    迴到錦繡園第一夜,退燒點滴插進傅寒聲的手背血管裏,他睡著了,病容蒼白,卻一直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不放。


    夜幕降臨,臥室沒有開燈,似乎所有的情緒都能隱藏在晦暗之中。


    後來,康弘掐著時間點走了進來,他開了燈,看著坐在床沿一動也不動閉眼不語的蕭瀟。


    喚了一聲“太太”,蕭瀟睜開雙眸,也鬆了手,起身離開了床畔。


    康弘把點滴給拔了,迴頭看向身後,臥室裏卻沒有蕭瀟的身影。


    蕭瀟在樓下廚房,冰箱裏空空如也,好在還有一些米。


    蕭瀟洗米煮粥時,高彥走了進來:“太太,您晚上想吃什麽,我現在就打電話訂餐。”


    “不用了,有碗粥就好。”她不貪了,再也不貪心了,能活著吃碗粥已是她此刻最大的幸福。


    這粥,外公吃不上了,父親吃不上了,暮雨吃不上了,黎叔吃不上了。


    可她還能吃……


    能吃,是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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