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早餐,蕭瀟和蘇越專門去了一趟商場,既然是去孤兒院,總要給孩子們置辦一次禮物和糖果才行。


    周一,南京的天空很藍,偶爾會飄過來一縷如煙白雲。


    抵達孤兒院,除了蕭瀟和蘇越,還有其他幾位愛心人士,在門口遇到,均是相視一笑。


    雖然他們並不認識,但那份心卻都是一致的。


    記得上一次來孤兒院,是4月末。


    蕭瀟推著暮雨來孤兒院,那天他們買了玩具、食品和一些生活用品,暮雨坐在輪椅上看著那群孩子,笑容溫淡。


    “哥哥,你的腿怎麽了,是不是受傷了啊?〞有孩童無邪地圍著暮雨直打轉。


    蕭暮雨笑,摸著孩童的頭,輕聲道:“哥哥不小心受傷了,休養一段時間就能走路,不礙事啊!”


    1月7日上午,有孩童見到蘇越,歡喜地迎了上來,七嘴八舌地道:“哥哥,你能走路了?真好。”


    蘇越轉眸去看蕭瀟,她低頭抱起一個智障兒童,那兒童擋住了蕭瀟的臉,所以蘇越看不到她的表情。


    聽到這話,她的心裏又怎會好受呢?


    劉院長見到蕭瀟很歡喜,說她好久沒有過來了,後來看到走過來的蘇越,劉院長嚇了一跳。


    蕭暮雨下葬後,劉院長曾去看過蕭暮雨,當時悲從中來哭了很久。


    她把暮雨當成是自己的孩子,再加上多年來,蕭家人隔三岔五就會來孤兒院,感情自是深厚得很。


    此時看到一位跟蕭暮雨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劉院長除了震驚之外,很快就紅了眼眶。


    “劉阿姨,他叫蘇越,是暮雨的同胞兄弟。〞蕭瀟把蘇越介紹給了劉院長。


    劉院長愣了,她沒想到暮雨還有一位同胞兄弟,過了好一會兒才迴過神來,她擦了擦眼淚:“可惜了,可惜暮雨看不到。”


    得知蘇越是來詢問暮雨的身世後,劉院長帶兩人一起上了二樓。


    二樓的孩子年齡普遍很小,蕭瀟和蘇越站在門口朝裏看,隻見不少小孩子或坐、或站、或趴在房間裏。


    劉院長道:“這裏的孩子從幾個月到18歲不等,或是身體殘疾,或是智障,或是腦癱。


    暮雨是一生下來就被扔在了孤兒院門口,他當時唿吸衰竭,心髒也不好,我們發現他之後,當天就送他去兒童醫院救治。


    後來暮雨身體好了,也有好心人見他模樣討喜想收養他,但他是個敏感的孩子,有人帶迴去試著相處了兩天,但很快就又把他重新送了迴來。


    因為收養家庭懷疑他有自閉症,他在新環境裏會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不哭也不用,無論別人怎麽示好,他都不為所動……”


    蘇越看著這些孩子,心裏一時間什麽滋味都有,他看不下去了。


    這就是暮雨從小生活的環境,20年前的孤兒院,條件遠比現在還要簡陋?……


    蘇越背著身,眼睛紅了。


    一張紙遞到他的麵前,是蕭瀟。


    這時,劉院長在一旁開口道:“我能告訴你的,實在是不多。


    關於暮雨的身世,我一無所知。


    暮雨快兩歲時,曾被一對中年夫妻收養,但連半年都不到。


    我們這裏有一位義工,也是一位自小看著他長大的老太太,姓莫,我們都叫她莫阿姨。


    莫阿姨因為擔心暮雨會被養父母欺負,所以一直很關注暮雨的生活。


    後來她發現暮雨的養父時常對暮雨拳打腳踢,我們隻好出麵,通過法律手段又把暮雨要了迴來。


    自此以後,暮雨有了陰影,防備心很重,隻肯和莫老太太接觸,莫老太台孤家寡人一個,倒是很想收養暮雨。


    但她的身體每況愈下,也實在是見暮雨可憐,就請故人前來收養暮雨。”


    蘇越恍然:“那個故人就是你父親?”


    蕭瀟點頭。


    劉院長輕聲歎道:“暮雨的防備心太重了,靖軒隻能另想辦法,接連數月前來孤兒院做義工。


    跟暮雨相處了一段時間,這才讓暮雨對他消除了叫芥蒂之心。”


    “那位莫老太太還在世嗎?”蘇越問。


    “沒有,靖軒收養暮雨不過三個月,老太太就在醫院裏去世了。”劉院長說著,示意兩人跟她一起去辦公室。


    路過一樓大廳,蘇越看到了幾張照片,竟是蕭瀟、蕭暮雨跟隨父親蕭靖軒一起過來做義工的照片。


    一家三口和一群孩子在一起玩遊戲,笑得歡喜幸福。


    果真是物是人非。


    “劉阿姨,您先帶蘇越進去,我把皮皮送上樓。“伴隨著蕭瀟的聲音,她已邁步朝庭院裏走去。


    那裏有一個智障兒童,正坐在椅子上傻笑著。


    蕭瀟伸手拉他,他鬧情緒不走,然後便是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蕭瀟隻能彎腰把他抱了起來。


    那孩子趴在蕭瀟背上時,終於止了哭聲,咧著嘴流著口水哇哇直叫,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蘇越迷惑了。


    陽光下暖暖微笑,掏出紙巾幫智障兒擦口水的那個人真的是蕭瀟嗎?


    那麽平和溫暖,不再是漠然寡淡的人,跟皮皮說話時更是柔聲細語……


    “瀟瀟對這些孩子很好,跟她父親一樣,外表看似冷漠,其實一顆心比誰都軟。”劉院長在蘇越身旁輕聲感慨道。


    蘇越的心裏仿佛被什麽東西撞擊了一下,她對這些孩子尚且如此,以後定會成為一個好母親。


    白燁常說她是一個冷美人,但他很清楚,她其實比誰都脆軟,重情。


    蕭瀟把皮皮送上樓,再下樓前往劉院長辦公室時,劉院長正翻開相冊,指著幾張照片給蘇越看:


    “你看,這就是莫老太太。不過那時候她可不是老太太,人到中年,每天都穿得很精神……


    蕭瀟垂眸看了一會兒,這些照片蕭家也有,大都是暮雨和莫老太太的合照,從幾個月大,一直合影到了暮雨4歲,所以暮雨一直很感激她。


    莫老太太死後,每年清明和大年三十當天,暮雨都會前去燒紙拜祭。


    蘇越低頭翻看著暮雨在孤兒院的照片,發現這位莫老太太是真的待暮雨很好,幾乎暮雨的每個成長階段裏,她都在。


    蘇越好奇地問:“這位莫老太太沒有家人嗎?”


    劉院長倒了兩杯水走過來,放在蘇越和蕭瀟的麵前,淡淡講述道:“她很少提自己的家事,隻偶爾提過一兩次,說她年輕時嫁給了她的丈夫。


    丈夫結過一次婚,前妻早逝,他一直帶著女兒生活。


    莫老太太決定嫁給他的時候,家人都反對,甚至要和她斷絕關係。


    但莫老太太鐵了心要嫁給那個男人,隻可惜兩人生活了十年不到,丈夫就死了。


    老太太從此以後守著丈夫的女兒再未婚嫁。”


    “那老太太的女兒呢?”


    劉院長搖了搖頭:“沒聽她提起過,母女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想必關係太淡,早就沒有任何來往了。


    況且老太太從住院到去世,一直都沒有見她女兒現過身。”


    此行可謂無功而返,拜別劉院長。


    眼看已是午餐時間,兩人倒也不怎麽講究,能吃飽就行。


    尋了一家小餐館簡單用罷了午餐,蘇越提議代暮雲前去墓園看望一下莫老太太。


    確實應該過去看一看。


    老太太的墳在市郊,老墳年代時間長,墳基上長滿了枯草。


    蕭瀟拿著花,蘇越拿著紙和香,待走近了。


    卻發現老太太的墳前竟擺放著一大東早已幹枯的鮮花。


    分明是之前有人前來拜祭過。


    看那鮮花的枯萎程度,時間應該是在數月之內。


    這麽多年來,能惦記莫太太人隻有蕭家了,但蕭家……


    目前為止隻剩蕭瀟一人,而她已有一年沒有來過這裏了。


    蘇越皺眉:“難道是莫老太太的女兒?”


    這趟南京之行,倒也不算是白跑一趟,至少蘇越拜祭了蕭暮雨。


    下午,兩人一起迴市區,蘇越有意找養父母問個明白。


    當年他們收養他,定是有人介紹,那個介紹人很重要,隻要找到介紹人。


    屆時順藤摸瓜,一定能找到他的父母。


    路上,蘇越詢問蕭瀟何時迴去?


    “可能還要再等兩日。”天氣預報說,南京這幾日都不會有雨,陽光還不錯,最遲兩天後絕對能動土。


    “……需要我留下來陪你嗎?”


    “不用,處理完私事我就迴去。”蕭瀟在想,那些日記也不知道能不能幫到蘇越。


    所以目前不方便多說什麽,還是等她抽時間看完日記再說吧!


    蘇越倒是很想留下來再多陪蕭瀟兩日,但他手頭還有一個建築案子。


    等忙完了這事,他可能還要因為身世盡快迴一趟美國。


    蘇越是明天一大早的飛機。


    沉默片刻,蕭瀟說:“方便的話,隨我去一趟酒店,我有東西要給你。”


    蘇越坐在酒店大廳裏等蕭瀟,大概五分鍾之後,蕭瀟拿了兩本厚厚的相冊走了過來。


    “這是?〞蘇越眉眼間溢滿了好奇。


    “暮雨從小到大的照片。〞蕭瀟坐在他身旁打開了相冊。


    昨天下午她一直在南京街道中穿梭,先去忙照片的事,等待衝洗時。


    又利用時間去找風水師,黃昏時又去取照片,後來又在商場裏買了相冊,一直在忙。


    照片太多,蕭瀟低頭翻看著相冊,跟蘇越講述照片背後的教事,蘇越聆聽的同時,偶爾會看著她:


    女子的臉龐年輕素淨,她在講蕭暮雨,常常會在講述的過程中語氣停頓,短暫失神。


    蘇越目光溫暖,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轉眸看著他的時候,他低頭道:“蕭瀟,我們是一家人。”


    停了停,蕭瀟慢聲道:“你是暮雨的兄弟,於我來說自然是一家人。”


    她會幫蘇越一起查找身世,是幫蘇越,也是在幫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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