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這天上午,蕭瀟接到了江安琪的來電。


    江安琪在電視台工作,前不久蕭瀟參加獎學金公開答辯,各科成績曝光後,被c大學生廣泛熱議。


    電視台曾有意邀請全市各高校當紅學霸參加節目錄製,後來基於各種原因,想法作罷。


    依江安琪現如今的身份,她想得到蕭瀟的手機號碼並不難,隻需借助采訪名義,撥打一通電話給金融學院,點名要蕭瀟的手機號碼。


    院方為了學生前途,勢必會全力配合。


    撥打這通電話之前,江安琪有些小看蕭瀟了。


    隻把她當不經世事,愛做白日夢的小姑娘來看待,撐死了也就是一個呆萌學霸,滿身的書卷氣,言談木訥呆板……


    所以電話接通,江安琪可謂開門見山:“你好,我是江安琪。”


    手機那端有幾秒沉默,那幾秒沉默,並不像是對方聽到她的名諱被嚇住了。


    因為江安琪聽到了她跟旁人的交談聲,似是有人正在詢問她課堂內容,所以這才致使通話有了短暫延遲。


    “你好。江小姐。”學妹聲音偏清冷,但禮貌周全,語調不緊不慢,“請問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江安琪在自家廚房裏,肩膀支著手機,彎腰取出一罐咖啡豆,一邊擰蓋子,一邊問學妹:“你是怎麽認識傅先生的?”


    沉默。


    如果說,之前那次還稱不上是沉默的話,那麽這次絕對是沉默了。


    顯然江安琪的這個問題,完全在對方的意料之外。


    江安琪勾唇間略帶輕視,慢條斯理地道:“周三下午,我在c大東門口看到你和傅先生在一起,如果你打算找理由糊弄我,最好還是就此作罷。〞


    說到這裏,江安琪倒了一些咖啡豆在咖啡機裏,聲音嘩啦啦作響,混合著她的疑惑:“你是他的新歡?”


    略作沉吟,對方聲音寡淡:“那麽,你是他的舊愛?”


    這話並無嘲笑之意,因為對方語氣太過平靜,連笑意都沒聽出來,又怎麽能稱得上是嘲笑呢?


    但正是這短短一句話卻堵住了江安琪的話鋒。


    她是名主播,也是明星,若是眼界放低一些,每天圍著她打轉的男人何其多。


    但世人就是這樣,越是觸手可得,越是不喜歡,越是遙不可及,越是念念不忘。


    咖啡機啟動,攪拌聲嗡嗡作響,這時手機裏傳來對方沉靜的語調聲:


    “江小姐,再有三分鍾,我還有一節課要上,如果你覺得我們之間的談話還不到結束的時候,可以在中午再打來。”


    那聲音不急不躁,就像是常年波瀾不驚的湖水,任江安琪投多大一塊石頭進去,都不會濺起一絲一毫的水花。


    對方給江安琪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這個學妹比她想象中的要難對付多了。


    稍作猶豫,江安琪道:“今天是周五,你下午幾點下課,我想約你出來喝杯茶。”


    “到時候我給你電話吧。”


    對方說了這麽一句話就把手機給掛了,作風幹脆利落。


    倒是江安琪後知後覺地皺了眉,那個叫“蕭滿”的女孩子明顯比她還要小幾歲,言談間看似溫善,卻始終掌控著話語主動權。


    江安琪未見,已知對方不是善茬。


    下午江安琪手機響起的時候,她正在美容院做臉,vip包間裏開著空調,工作人員嘴巴很甜,一口一個〝江小姐” 地和她聊著天,她一邊虛應著,一邊昏昏欲睡。


    手機忽然響起的時候,她正要睡著,臉上貼著麵膜,她摸索到手機,然後貼在了耳邊,說話有些牽強:“你好,我是江安琪。”


    手機那頭靜了一下,方才有聲音迴應道:“江小姐,我是蕭瀟,上午你有給我打過電話。”


    江安琪忽然清醒了,她把手機湊到麵前看了一眼,剛才按電話沒有看來電顯示,這麽一看,還真是蕭瀟打來的。


    “我半個小時後會離開學校。”對方說。


    聽她這麽一說,江安琪也沒心思美容了,示意工作人員趕緊幫她洗臉,問蕭瀟:“你離哪個門口近,我去接你。”


    兩人是在一家咖啡廳裏見的麵,距離c大有點遠,位置是江安琪挑的。


    她原本打算去學校接蕭瀟,但被蕭瀟給拒絕了:“江小姐,周五校門口學生比較多,你又是公眾人物,如果被人認出,怕是不好。”


    伴隨著成名,這c市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和江安琪扯上關係,哪怕隻是一起走一走,也是與有榮焉,但這個叫蕭瀟的卻是例外。


    也對,那姑娘如今攀上了c市首富,還怕今後沒有出名的機會嗎?


    那個時間段,咖啡廳客人並不多,江安琪此行低調,戴著墨鏡前往,這家咖啡廳她是常客,所以想要找到蕭瀟其實很容易。


    下午陽光偏涼,但光線卻很熱情,透過玻璃窗照在咖啡桌上,那裏擺放著一隻精致的小陶罐。


    裏麵插著顏色濃鬱的波斯菊,一壺薰衣草花茶正在慢慢燒煮著,草香四溢。


    素雅的沙發上坐著一個女人,年紀很輕,沒有化妝。


    但很漂亮,裏穿寬鬆休閑衣,下穿黑色牛仔褲,一雙黑色帆布鞋,外穿一件深棕色中長開襟厚毛衣,一頭濃鬱的長發隨手綰了個發髻,看起來很鬆散。


    以一個新歡的姿態來看,這樣的穿著,頗為寒酸了。


    也許傅先生隻對這樣的女孩子感興趣,江安琪白嘲地笑了笑,她以前不也是這樣嗎?


    一副大學生裝扮,何其素顏?何其心思寡歡?


    江安琪近前無聲,蕭瀟正在翻看雜誌,但她生性敏感,從雜誌上移開眸子,看了一眼戴著墨鏡的江安琪。


    隨手合上了雜誌,這時候所有的禮貌語,比如說 “來了?” “你好!”全都可以作廢。


    最適宜的開場白是:“自作主張點了薰衣草花茶,如果江小姐喝不慣,可以另外再換茶。”


    這話是蕭瀟說的,江安琪落座,摘下墨鏡後道了聲:“不用麻煩,薰衣草茶就很好。”


    江安琪盯著蕭瀟看。


    她今天看到的蕭瀟跟之前所見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人,江安琪對蕭瀟的記憶還定格在10月上旬禮堂那一次。


    那次是失控,小女孩心性頗濃,但這次卻是沉穩,蕭瀟的平靜完全超出了江安琪的心裏預設。


    還是說,年少輕狂,自以為目前被那人寵著,便可以這般目空一切?


    她對蕭瀟有偏見,她承認。


    “江小姐,你想對我說什麽?” 最先開口的那個人是蕭瀟,她這麽問,沒有絲毫不耐煩,盡管她很趕時間。


    每次坐公交車迴山水居,還要另外步行走到半山去,若是天色晚了,雖有路燈,但有樹木遮擋,她連走路都是問題。


    離開學校之前,她接到了傅寒聲的電話,他顯然心情很好,半開玩笑地道:“我開車去接你?”


    “不了,我坐公交車迴去。”蕭瀟沒告訴他,他的緋聞女友正趕著見她呢!


    說是喝茶,還指不定要談到什麽時候,若是趕不上最後一趟公交車,她隻有坐出租車迴去了。


    傅寒聲並未計較這些出行小事,隻是詢問她想吃什麽,也好讓廚房提前準備。


    蕭瀟順著他的意,隨便報了兩個菜。


    她今天也真是忙,應付完山水居那位,這會兒還要再應付一個江安琪。


    蕭瀟自知這番談話不會和善到哪裏去,所以提前叫了一壺薰衣草茶,安神靜氣,很適合談話氛圍。


    再來說說江安琪吧,她坐在蕭瀟對麵,褪掉了明星架子,漫不經心地倒了一杯花茶,問蕭瀟:“你了解傅先生嗎?”


    “不怎麽了解。”蕭瀟禮貌性地迴答。


    江安琪喝了一會兒茶,方才開口道:“我跟他的事情,你應該都聽說了吧?”


    “聽過一些。”蕭瀟聽到的傳聞,多是張婧說給舍友聽的八卦,所以真假有待考量,而她聽過即。


    隻知道江安琪是傅寒聲的緋聞女友,兩人在2005年確實暗中往來頻繁,至於其他,她一概不知。


    江安琪放下杯子,不經意地掃了一眼蕭瀟,突然問:“你會折紙飛機嗎?


    蕭瀟微愣。


    “會。”很多80年代的人,在童年時期,應該都曾折過紙機吧?


    江安琪自嘲地笑了笑:“我也會折紙飛機。”


    蕭瀟不搭話,她不搭話,是因為她不理解江安琪究竟是什麽意思。


    江交琪輕聲歎道:@我今天找你,不是為了給你添堵,也不是有意給你下馬威,就是想看看,我的新替身,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新替身?”蕭瀟蹙眉。


    “傅先生的心裏藏著一個女人,至於是誰,我井不清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那個女人喜歡折紙飛機,或是折過紙 機。


    當初傅先生就是因為看到我折紙飛機,所以我才得以認識他。”說到這裏。


    江安琪翹起了嘴角,看著蕭瀟語氣溫和地道:“如果我是替身,那你又是什麽呢?”


    蕭瀟的思緒有些遲滯,他心裏藏著一個女人?


    關於傅賽聲的感情史,她一無所知,他那樣的人,身邊有女人並不奇怪,可若是心裏藏著一個女人,就有些奇怪了。


    這世上,還有他傅寒聲得不到的女人?這般念念不忘,怕是那段情在塵世麵前已成憾事,既然不能爭取,也隻能藏在心裏了。


    她不知,是真的不知。


    還有,江安琪或許是傅寒聲念念不忘的替身,但蕭瀟知道自己不是。


    因為兩人是利益婚姻,再說她也從未在傅寒聲麵前折過紙飛機。


    紙飛機?她都快忘記該怎麽折了。


    再看江安琪,並不像是為了誤導蕭瀟,所以這才故意撒謊,她甚至苦口婆心地道:“傅寒聲在感情上是出了名的絕情,你我校友一場。


    我剛得知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是真的又驚又恨,但他對我人未上過心,我也沒權利、沒立場生氣,隻希望你不要陷得太深了。”


    江安琪這麽一席話,看似是好心提醒,但蕭瀟聽不得她這麽說傅寒聲,管他們之前有過怎樣的感情扯扯,總之這麽說不對。


    蕭瀟語氣隨和:“如果我是你,縱使被他當替身對待,也絕不會私下說出這番話來,他給你感情上的傷害,但你也因他獲得了事業上的成功。


    在我看來,受惠者不能用 〝絕情”兩個字來形容施恩人,有欠妥當。”


    江安琪突然沉默了。


    她沉默,是因為蕭瀟掌控著話語權,她竟沒有迴嘴的機會,隻聽蕭瀟不疾不徐地道:


    “江小姐,說句比較世俗的話,你那個圈子裏最不缺的就是美女。


    尤其是c市電視台,美女主持眾多,再不濟還有一群千姿百態的女記者們。


    你雖貌美如花,但背後沒人撐著,少不了要強顏歡笑,陪酒是難免的事,若是碰上難纏的讚助商……


    這話蕭瀟說得含蓄,但對江安琪來說,已是最大的難堪。


    她不期然想起某次陪領導宴請讚助商,那讚助商酒後失言:“唉,江小姐這身段,看著眼饞得很,若不是名花有主,我可就不客氣了。”


    江安琪聽了,當時又憤又氣,如今被蕭瀟一言道出辛酸和苦楚,頓時有些惱了:


    “蕭瀟,我一片好心來找你,身為過來人,處處為你著想。


    你倒好,以為攀上傅寒聲就可以自此以後耀武揚威了,實話告訴你,好花不常開,我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其實這話說完,江安琪就後悔了,她竟在後輩麵前這麽沒風度,任她口生蓮花,但到了蕭瀟這裏,竟隻有被她牽著鼻子走的份。


    一般女孩子見到江安琪會慌,會亂,會底氣不足,會欠缺自信。


    但蕭瀟沒有,她太平靜淡定了,舉止言談從始至終都是一派從容,鮮少有情緒波動的時候,明明是個小丫頭,卻隱有傅寒聲的迫人氣勢。


    怎不詭異?


    蕭瀟和女人對峙,或是消化語言,通常腦迴路都和別人不太一樣。


    聽江安琪這麽說,蕭瀟想的是,也不知道現在這種情況叫不叫: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


    蕭瀟不願再糾纏此事,掏出自己那份花茶錢擺放在桌麵上:


    “江小姐,這麽說吧!就算有朝一日我會步你後塵,我也絕對不會當著旁人的麵說他是非。”


    無關喜惡,這是做人最基本的素養。


    最後,蕭瀟在離開前,用一句話做了結束語:“江小姐,今天很高興認識你。”


    一場茶談邀約,最有籌碼的獲勝方本該是江安琪,但那個叫“蕭瀟”的女孩子卻在不動聲色間掌控了全局,或談笑,或沉默,皆是一派深不可測。


    蕭瀟離開之後,江安琪獨身一人坐在咖啡廳裏坐了很久很久。


    她約蕭瀟見麵一方麵是源於不甘,另一方麵也確實是見不得蕭瀟和傅寒聲在一起,但蕭瀟的應對和談話卻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拋開明星外衣,江安琪自認平凡。


    c市是金融大城,工作競爭尤為殘酷,她的成名路充滿著辛酸和隱晦。


    雖被優雅和完美包裹,卻有著不敢輕易示人的痛,但這些痛卻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悉數道出,她怎能不難堪?


    華臻說傅寒聲對蕭瀟很特別,如今她方才意識到:最特別的其實是一個叫蕭瀟的女孩子。


    蕭瀟離開咖啡廳之後,站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迴山水居,待蕭瀟上車後,對出租車司機報了目的地:“山水居。”


    “哪裏?”司機迴頭,多打量了一眼蕭瀟。


    “山水居。”


    蕭瀟話音慢,這一次司機聽清楚了,老實開車,不再多話,盡管疑惑重重。


    在c大讀書後,蕭瀟乘出租車迴去過幾次,每次打車,司機看她的眼神都是頗為奇怪。


    那種眼神,蕭瀟懂。


    眾所周知,山水居是博達董事長的住宅居所,坐落在半山腰,警衛森嚴,那裏的一景一物,因為保護過於周全,所以全都被賦予了神秘色彩。


    張婧曾八卦過:“聽說,就連山水居傭人外出購買生活用品,也有豪車按送,每月傭金堪比小部門經理。


    你說我們這麽苦哈哈地上學有什麽用,還不如直接去山水居應聘當女傭。”


    還記得那晚,張婧幻想當女傭後的生活,若是和傅先生小打小鬧日久生情,那絕對是一部浪漫偶像劇。


    張婧說得興奮,言談間那麽逼真,好像真實劇情已經在山水居上演了一般。


    其實,拋開白日夢不談,張婧並沒有說錯話,山水居上下出行,確實有豪車接送。


    所以出租車平時很少往來山水居一帶,也難怪蕭瀟每次打車的時候,出租車司機都會用那麽奇怪的眼神看著她了。


    天際晚霞正在慢慢消散,蕭瀟搖下車窗,冷風撲麵吹得眼睛有些疼。


    她又把窗戶重新搖了上去,沉默地看著沿途街景。


    周五這天接到江安琪的電話,蕭瀟有些意外。


    她無法定義江安琪和傅寒聲之間的關係,所以有很多事情,她並不適合評價。


    如今是江安琪,接下來呢?是否還會出現第二個江安琪呢?


    念及她丈夫的心裏還藏著一個女人,她開始覺得頭疼了。


    所以傅寒聲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她並沒有接。


    倒也不是惱他,他的桃花債多是發生在婚前,況且找她麻煩的人也與他無關,但她的情緒總歸是不太好。


    手機鈴聲響了三十幾秒就停了,傅寒聲沒有再打電話過來。


    黃昏c市,觸目所望盡是霓虹燈閃爍,沿途大街小巷早已被裝點成了燈火海洋。


    出租車上了山之後,計費器一直蹭蹭蹭地往上跳。


    蕭瀟蹙眉,那計費器跳得那麽快,反倒透著不正常。


    再看錢數,竟比她之前坐車貴了一倍不止。


    黑車?


    不是黑車,有正規出租行駛執照。


    那就是黑司機了。


    蕭瀟倒也沒多說什麽,出租車停在了山水居人口處,距離住宅還有一段路程。


    高座已在門衛亭裏等候多時,見有出租車過來,一路小跑著迎了上來。


    高彥近前時,出租車剛剛掉頭離去,蕭瀟盯著車牌號掃了一眼,高彥已在身旁說:“太太,書包我來拿。”


    蕭瀟把書包遞給高彥,低頭默默走路時手也沒閑著,快速地撥了一通電話號碼。


    經過門衛亭,兩名值班門衛正準備喚她“太太”,就聽傅大太對著手機道:“x x出租車營運公司嗎?我想跟貴公司探討一下司機宰客問題??


    門衛及時止話,縮著身子退迴了門衛亭,傅太太似乎心情不太好。


    還沒走近住宅區,離得很遠,蕭瀟就看到一抹高大修長的身影站在草坪上,當時正值暮色。


    山水居上空將黑不黑,庭院鐳射燈照在灌木叢和他的身上,形成極淡的暗影。


    顯然傅寒聲站在外麵是為了特意等蕭瀟迴來,踱步走向蕭瀟時,蕭瀟還在和營運公司通著話。


    傅寒聲迴頭看了一眼高彥,高彥上前幾步低聲說:“太太打出租車迴來,被司機多黑了幾十塊錢,正在跟營運公司打電話投訴。”


    傅寒聲看著蕭瀟走遠的背影,嘴角泛起笑紋,難怪情緒不太好。


    盥洗室,蕭瀟正洗著手,傅寒聲走了進來,遞毛巾給她擦手時,嘴角笑意溫淡:


    “如果不解氣的話,吃罷飯,我陪你繼續撥打投訴電話,跟他們嘮上一通宵,不集體崩潰,決不罷休。


    蕭瀟眼裏有了笑意,這人說話總是這般“不正經”,誰愛上他誰倒黴,她現在倒是有些同情江安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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