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齒輪之下,手握長劍的少年。


    “就像,時之轍的男主嗎?他的宿命是拯救世界,可他卻永遠失去了心愛的公主。”


    “但世界毀滅了,他又能和公主棲身於何處呢?宿命並不止這麽簡單,讓人心甘情願低頭的,無非是情感和責任。世間安得雙全法,不是每一個故事都可以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信步閑庭的嗓音,流動著一份隱隱的悲傷。


    “他和你聊過,和車禍相關的事嗎?”


    聽信步閑庭提起了那樁慘劇,林曉點點頭,將遊以情告訴她的往事對信步閑庭和盤托出。


    信步閑庭滿意地點點頭。


    “他願意對你提那麽多,再好不過。”


    “我不敢問太多,怕他想起往事很受傷。”


    “他沒有提的部分,其實怪不得他。”


    信步閑庭輕輕地吸了口氣。


    “那一天,還有一個人也被卷入了這起事故之中。那個人就是駕駛座上的,他的母親。”


    “……”


    “蓄意撞擊車輛的那夥歹徒是人口拐賣的慣犯,他們最初盯上的就是成年女人。最終選擇帶走以情的原因,是因為他的臉致使對方性別認知錯誤,打算當漂亮女娃擄走,賣給偏遠地方的買家。”


    “他們……沒有帶走以情的母親嗎?以情跟我說的是隻有他被帶走了。”


    林曉鼓起勇氣做了追問。


    “是的,隻有他被帶走了。因為碎玻璃劃傷了他母親的臉,甚至滲入了她的腦。肢體的殘疾對他們而言無所謂,可毀容的女人沒有漂亮的女娃值錢。這是歹徒落網後招供的實情。”


    聽著這段血淋淋的過往,林曉憤恨地捏緊了拳頭。


    “以情很聰明,揣著老人家的手機,所以我們能找著他。而代價就是,不知前因的我們在報警救下以情後,才根據他的形容趕往車禍現場。他的母親錯過了最佳的救治時機。”


    林曉緊張地盯著信步閑庭。


    信步閑庭伸手壓了壓她的肩膀作為安撫,無論如何,伏神臉上遊以情的真顏依舊讓林曉感到安心。


    “他一直覺得,那是可以避免的災禍,是自己不夠謹慎導致的問題,也恨自己生了張那樣的臉,否則歹徒有一絲可能對他不感興趣,並且放過毀容的獵物,這樣母親也許不會錯過救治時機。而這些,都是他在後悔中設想出的可能性。”


    “……”


    遊以情的那些念頭,林曉完全可以理解。


    應該說這是有血有肉的人類都可能生出的念頭,對悲劇的後悔與自省,對身邊遇難親人的愧疚與責任。


    “萬幸,付出了許多代價,我們救迴了她的性命。我們都為那件事做出了今後的選擇。他選擇活在過去,活在失去的那一瞬。而我,我根本沒有其他選擇。”


    信步閑庭從頭到尾都沒有對林曉說明自己的身份。


    林曉卻感覺,那答案在她心中似乎明晰得如同他在擂台上揮舞的長劍技法。


    “就沒有人……願意把他從過去的那一瞬裏……拉出來嗎?”


    林曉悲哀且期望地注視著信步閑庭,卻隻得到他搖頭的答複。


    “家族相依而存,可人是獨立的人。無論是幼小的他,還是成年的長輩。隻是能吃飽飯,念上書,維持家庭和睦,這些就已經讓人竭盡全力。要怎樣能讓躲到陰影裏的人主動出來尋找陽光呢?”


    “……”


    心中像是被剜走了一塊般隱隱作痛。


    “我的不語貓……”


    信步閑庭抬眼,輕聲呢喃,望著眼前那塊空空如也的位置。


    “我一直以為我的不語貓走了很遠,所以我拚命向前追趕。迴過頭後才知道,原來它一直在最開始的地方,在我已經不會啟程歸去的地方。”


    一直在聽信步閑庭傾訴的林曉忽然低低地發出了啜泣聲。


    從周六早上壓抑至今的心情本就十分低沉,在聽完這樣一個故事後,她的崩潰情緒幾乎要從胸口決堤而出。


    信步閑庭伸手攬住了少女的肩膀,一下又一下輕輕地拍著。


    很像是以前考砸時,會用拍肩安慰自己的母親。


    “以情在處理的事,已經穩定下來了。你不用擔心。我和你一樣,什麽都做不了,就隻能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像是幫他打個晉級賽。雖然,他大概率會罵我多管閑事。”


    信步閑庭嚐試把語氣放輕鬆,帶動林曉停止啜泣的動作。


    “繼續失落王國的開荒,和等他迴來。我也……隻能做到這些了。”


    林曉深吸一口氣,努力地平複好心情,停止抽泣。


    “你們開荒到哪裏了?是國王麵前?”


    “在老二守門雙子那,因為他不在,進度比較慢。其實也琢磨得差不多了,隻是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迴來。這周肯定也通關不了,今晚還要找人替補接著試。”


    今天一大早,懸嵐和顧諒又在攻略小組更新了關於老二的攻略進展,他們在和聞秋商討過後綜合大家的思維發現這對boss的動作並非無規律可循。


    無論伏神是否上線,今晚都會繼續開荒行動。


    而且大概率隻有四人,因為聞秋今晚要和嵐神的隊員去水簾仙境使用這周的副本cd,他作為一個外援,並不需要在最後副本cd刷新的節骨眼跑來開荒試技能。


    隻有他們四個還在失落王國副本內舉步維艱。


    “你們少個伏神,挺難辦吧?缺人的話,我可以來幫一輪。當然,我待不了太久,可能最多一個小時。”


    信步閑庭笑眯眯地提出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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