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打了個哈欠,手中的修補活已經完成了一半,接下來的另一半要拚上就顯得十分輕鬆了。


    她正坐在水溪村的樹旁,一邊擺弄著這個破碎的模具,一邊等待著約莫在一個小時後會上課歸來的諾。


    就當林曉正準備再拚一會兒時,一個修長的身影遮蔽了樹蔭下的斑駁陽光。


    “嗯?諾,你不是有課嗎?”


    林曉見深紅的遊俠忽然提前了一個小時出現在自己麵前,她也準備收起手上的活。


    諾低頭怔怔地望著她手上拚合了一半的殘破齒輪模具。


    “這不語貓的寶藏我快拚好了,也不知道拚好後還有什麽後續。看起來是挺像個齒輪的。”


    林曉邊感慨著,邊將半成品塞迴背包。


    “……你,還記得自己昨晚說了什麽嗎?”


    如果諾此刻的理性還穩穩地占據在主導處,他一定會覺得自己的問話十分愚蠢。隻是少女此時坐在樹下抱著齒輪模具的模樣,與他腦海中對那個噩夢的迴想情不自禁地重疊在一起。


    “我?……昨晚?有嗎?我說什麽了?”


    林曉不解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對諾露出了無辜的大眼睛。


    “……!”


    諾驚訝地後退了兩步,仿佛下一秒就會被無名的恐懼驅使著要逃離這個地方。


    “哎,怎麽了諾?我剛剛開玩笑的,我怎麽會是這麽不守信用的人……你別用那種目光看我啊!我真不是說話不算話的人!”


    林曉沒搞懂諾為什麽忽然有這樣的反應,隻是感覺他似乎沒有在裝模作樣地開玩笑。林曉也就隻能焦急地投降把她剛剛心血來潮惡作劇的念頭解釋清楚。


    “我一言既出,不管是對諾還是對以情都是駟馬難追。我可不是隨便說說的,你最好再一次做好覺悟哦。”


    林曉無奈地雙手抱胸,再次堅定地重申了她絕不動搖的信念——為了將他從泥沼的立場中拉出,為了讓“諾”可以接受“以情”。


    諾在林曉的保證聲中不由得伸出手抵住自己的唇,然後才想起他此刻不但沒戴麵具,臉模也還是昨晚那樣,沒來得及換迴遊俠伏神。


    諾立刻給自己戴迴麵具遮擋真顏,在林曉不滿的噘嘴神態中,他瞥見了她目光中的小脾氣。諾一邊放下了懸著的心,一邊藏在麵具下愛憐地注視著她。


    “你不是有課嗎?怎麽就迴來了?”


    “請假了。”諾說著坐到林曉身邊。


    “哦!請假打遊戲!諾神也學壞了!”


    “我為什麽不能請假打遊戲?”


    “因為優等生的劇本裏正常情況下都不會出現這種設定吧?!”


    “現在有這個設定了,刷新一下你的優等生認知吧。”


    諾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正說著,他帶著熟悉鈴聲的手機又在口袋裏響起。諾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後,遲疑了一會兒才接起了通話。


    然後林曉就聽見身邊的諾用無精打采的招唿冷淡地迴著通話。


    “嗯。身體不舒服。沒事。不用。我想休息。”


    林曉想了一下,如果她是通話那頭的對象,在熟悉了諾的脾氣後,聽到諾發出這種敷衍時她大概就已經破防了。


    “作業?我發你自己抄吧。這幾天……沒空,不去。下周再說。”


    林曉聽完後半段後,更加確認她絕對承受不住被諾這樣冷淡對待的情形。


    一番例行敷衍後,諾掛斷手機並且將手機靜音放出艙外。


    “我也好想抄抄諾神的作業啊!”


    林曉沒有八卦諾的對話對象,隻是借著她聽到的對話內容調侃起諾的行為。


    “想抄什麽作業?”


    “呃,不知道。但是你不給我抄作業的話,我就要把你……身體不舒服請假,其實是窩在家裏打遊戲的事抖露出去!你也不想被大家知道優等生的真麵目吧!”


    見林曉擺出一副揪著把柄洋洋得意的模樣,諾對她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林曉呆望著麵具下弧度好看的嘴角,看著他微微彎腰湊近自己。


    “對啊,我不想被大家知道。那你要我怎麽做?”


    諾順從地扮演著“被威脅”的角色,語氣中生動地夾雜著哀求與疑問的意味。這樣意料之外的聲線,如同雷擊般麻木了林曉的腦迴路。


    “當……當然是……對我言聽計從,變成我的奴役,在我的使喚下……幫我寫一個月的高數線代作業!”


    林曉臉紅且大聲地宣布了對諾的“刑罰”。


    “就這樣?”


    諾輕笑著維持彎腰的姿勢,貼著少女麵前的空氣牆,仿佛要將她腦內所想統統拷問出來。


    林曉在一瞬間,很不爭氣地對諾,對麵具之後名為遊以情的少年,產生了一些親密的遐想。


    想象著他順從少女,又沉醉於她擺弄的模樣。


    林曉當然理解這樣的想象很荒唐,可她確實沒能控製住。


    如果說真有這樣“威脅”諾的機會,林曉的第一念頭,應該還是想要撬開他的親友列表,將自己的昵稱填進去。


    察覺到這是自己目前最想達成的狀況時,林曉像泄了氣的皮球,無奈地歎了歎氣。


    “哼,還是換成雙份下午茶吧。再罰你練完級後跟我去山林裏找小狗。感激我的溫柔!”


    “好的,遵命。”


    兩人慣例奔赴雪山開啟了今天的練級之旅。


    林曉在途中忽然想起諾的手套副武器一事,路上不禁好奇地詢問起他。


    “諾,那個元素手套效果如何?對我們開荒有幫助嗎?”


    諾低頭看了看手套,意外地搖了搖頭:“打七刀這個節點上暫時用不到。基礎衍生技的輸出太低了,用手套技不如多開兩槍狀態彈。”


    “咦……我還以為這會是個錦上添花的好東西呢。”


    “這確實是個好東西,隻不過我還沒研究透,它的功能也不完善。得再拉一拉人物等級,才能解鎖我想要的一些東西。”


    諾忽然亮出了那隻外形尖銳的黑色手套,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這個東西,會讓我變成怪物。”


    “……?”


    林曉並不明白,諾形容的是否是字麵意思。


    “以後你會懂的。”


    諾沒有多作解釋。他收迴了手套,繼續悠閑地拉怪。


    “今晚開荒七刀讓你看看我的特技。我也改了一下你給我寫的天賦樹,保證效果拔群!”


    林曉信心滿滿地對著諾展露出開心的笑臉。


    “昨晚是……你主動找契幫忙?”


    諾意外地提起了昨晚後續開荒事件的細節問題。林曉想起了沈契對她的要求,沒第一時間開口迴答諾。


    “呃……這些應該不重要吧?”思慮再三,林曉隻能這樣繞開。


    “……你可以直接找我的,更省事。”諾不自然地壓低了些聲音。


    “我看見你坐標在西大陸了,猜到你在做手套任務,才沒想打擾你……而且你昨晚那樣說……我確實有點害怕你還在生我氣……”


    “我沒有生你氣,也許我的表達不太妥當。總之我在線的時候,這些事直接找我就好,沒有必要繞到別人身上。”


    “那我當然最想找你啊!要是我昨晚知道你沒生我氣,我一上線就黏你身上,黏到你肯進七刀本為止。”


    諾不禁在林曉做這一比喻時,腦補了一下她變成可愛的史萊姆黏在自己身上,和橡皮糖一樣求著他進本的模樣。


    一定十分可愛。


    諾幾乎不會對人有這種可愛類比的想象,尤其是對方還在這一想象中與腦海裏的自己互動。此時,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那你黏吧。”


    “啊?那我真黏啊,我掛你身上直接變成手槍擬人。別人一問,伏神的武器哪去了?我就迴答,沒見過變成美少女報恩的手槍嗎?要是有人不服,我就直接用我的杖子給他進行電療,電到他服為止!”


    林曉說著順勢召喚出一道大閃電應景地劈在麵前的雪熊頭上,諾也配合地在雪熊觸電異常的關頭補上一槍漂亮的爆頭一擊。


    諾當真在腦海中順著林曉設計的情景延續了想象——像個衣架般掛在自己手臂上的少女和惡犬一樣瞪著對她可能存在異議的對象,唿啦地舉起杖子對過路的家夥施展電療大法。然後又溫順地趴迴他的手臂上展現出忠犬般要求摸頭獎勵的模樣。


    真的十分可愛。


    諾開心地笑了。


    望著麵具下那屬於遊以情的真顏正情不自禁地勾勒出高興的弧度,林曉也不由自主地跟著他一同高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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