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林曉這才挪動步子跑上前想攙扶諾,結果被空氣牆無情地隔開。


    諾躺在草地上虛弱的模樣和林曉之前排練時被史萊姆撲暈斬殺的模樣無二,他的血條被技能懲罰強製清空,進入了死亡狀態。挑戰中的任何死亡行為都無法在特殊地圖內被複活,隻能被強製傳送出圖。


    “我們成功了!諾!雙人首殺!四倍獎勵!我們是冠軍!”


    林曉抱著空氣牆開心地大叫。隔著這層厚厚的空氣牆,諾注視著少女近乎喜極而泣的麵容,也欣慰地迴以她一個溫柔的微笑。


    “把包裹收了……我要被強製傳去複活點了。”


    諾柔聲提醒林曉別忘記清點掉落獎勵,死亡模式的他要講出這些話十分費力。


    林曉急忙將這堆金燦燦的掉落物收進背包裏,她沒怎麽認真查看內容物,眼下她更擔心諾被傳去複活點後會遇到的狀況。而林曉也隻能收好東西,跟著已經是屍體的伏神一同被強製傳送到副本的複活點。


    複活點在史萊姆草原的邊緣區,這邊同樣聚集了一堆挑戰失敗的玩家,前一秒大家都還在互相吐苦水訴說這個boss在吐粘液時給人的侮辱性有多強,下一秒大夥都見鬼地把目光給到剛刷新在複活點的林曉與伏神兩人身上。


    “……首殺哥刷我們複活點了?”


    “啊?不是高仿?不是嵐神公會的人?”


    “是……是占星和遊俠?什麽玩意?!”


    議論聲中,諾點開了組隊傳送,林曉迅速同意,兩人瞬間傳送迴了東大陸的會客廳。


    世界清靜了,但沒完全清靜。


    公會頻道炸鍋了,世界頻道炸鍋了。要是等下打開論壇看一眼,論壇應該也是炸鍋的。


    諾和林曉雙雙癱坐在椅子上,林曉把剛剛掉落的包裹往圓桌上一放,全權交由諾處置。林曉的心情有點平複不下來,讓她現在查收戰利品等同讓她看天書。


    “讓30%的血條夢幻消失,除了讓遊俠獲得雙倍基礎增傷與暴擊傷害的惡魔契約,那個鳳凰一樣的技能,就是你新學的35級大招吧?”林曉的腦海之中,還清晰地印著那隻美麗鳳凰飛舞的身姿。


    “血鳳凰。連擊點抵達500時進化成浴火鳳凰,對範圍內的敵方群體造成大量火屬性傷害,自身血量越低,敵方數量越多,加成越高。其後賦予短暫滯空模式,銜接30級的小絕招亂舞掃射,完美利用其為子彈短暫附魔火屬性增傷加成。惡魔契約目前並不是完整體,在遊俠高等級後續的試煉任務中才開放後續進化,目前隻要使用了惡魔契約,10秒後必定當場死亡。”


    那隻鳳凰掠過大地時,血紅的身影猶如神隻降臨。火紅的奇跡深深烙印在少女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那麽,你說的要求是什麽?”


    凝視著諾疑惑的眼神,林曉從背包裏掏出了一個商城禮盒。


    這是9元首充獎勵贈送的服裝捆綁包,裏麵有4件女性製服與4件男性製服可選。林曉當初因為嫌棄裏麵的女性製服不夠好看而沒有使用這個服裝包。


    “我要你為我破一次例,收下這個禮盒。”林曉一字一句地訴說著自己的請求。


    “你說過,你不會提違反原則的要求。”


    “——作為我們成為好搭檔的紀念,作為聆曉與伏神之間的‘冠軍’紀念。這是唯有一次的,獨一無二的請求。這是我對你的認可。”林曉字句清晰地重複著腦海內的念頭:“是觀賞奇跡的門票錢。”


    諾默不作聲,林曉雙手捧著盒子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下不為例。”


    短暫的沉默後,諾從林曉手中接過了這個盒子。林曉欣喜地坐迴椅子上,期待地看著諾打開了服裝包。


    裏麵有四款顏色不同的男性長風衣,花紋簡單,款式卻透露著颯爽的瀟灑感。


    “既然是你送的紀念,你來選吧。”諾看起來沒有不情願,從他的目光中,林曉竟然讀見了一份淺淺的期待。


    “嗯!這個!”林曉手指向的是一件深紅的風衣。


    就像那隻奇跡的鳳凰一樣妖豔而深邃,瀟灑而不可捉摸。


    諾選擇了這件深紅的長風衣,進行一鍵外觀配備,搭配這件風衣的還有一對深紅的眼瞳裝飾。諾換好外觀後站起身,他低頭打量了自己一番,然後在林曉麵前轉了轉手槍。


    “太……太帥了吧!遊俠伏神!”林曉現在已經露出跟鬥技場迷妹一樣著魔的眼神,目光像八爪魚一樣死死地黏在諾身上不放。


    迴應她的是一雙已經染成深紅的眼瞳,裏麵映著淺淺的笑意。


    “這衣服,要是用你自己的臉模,肯定更帥。”末了,林曉又小聲地補了一句。


    諾的隨機捏臉雖說是經典的係統網遊捏臉,劍眉星目五官端正,就輪廓而論,這個五官比諾本身要銳利許多,更符合對“帥”這一觀感的詮釋。


    而自從那天戰隊聚會後,林曉就對諾那副麵具之下神色淡薄的麵容念念不忘。每一次對遊俠伏神的注視,她都在想象著那副係統臉下的少年。這是少女的心事,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


    諾很意外地沒有吐槽林曉的這句評價,他垂眸沉默了一會兒,隨即動手操作了一番指令,最後如同那天摘下黑色口罩那樣,伸手揭開了臉上的捏臉數據。


    林曉微微地張大嘴巴,毫不掩飾意圖直勾勾地盯著諾本人的臉模看。


    這是自那天初次見麵後,林曉第一次有機會這樣帶著光明正大的理由注視諾。諾的五官略顯柔和之感,嘴唇比起伏神的唇要更薄些,眼睛總體也比伏神的細長美男子眼更顯大,明亮深邃。


    這是遊俠諾,並不是遊俠伏神。是成為少女心事的那個少年。


    與他手下那個不羈自由的遊俠不同,穿著這件深紅色風衣的諾,柔和得如同他吐露的霧氣,又如一縷攜著清香的晚風,一點點地在少女的心中暈染開,鋪成了永不褪色的鮮豔影像。


    林曉找不出任何言語,她隻想借機盯著諾的雙眼看久一些。


    “你的捏臉,似乎也沒有你本人看得更順眼。”諾卻在這個曖昧的氛圍中開口,瞬間將林曉從沉醉模式中生生扯了出來。


    “……我醜,我幹嘛沒事上自己臉模。”林曉不由得捂住自己的臉,低聲歎息著。


    意識到少女並沒有在使用客套說辭,而真在用煩惱的語氣傾訴出這句話,諾的臉上有了費解之意。


    “就知道你們在這!”


    忽然大聲撞進會客廳的嗓音使得林曉不得不迴過神來,她這剛抬頭的空檔,諾就已經蓋迴捏臉數據,恢複了伏神的臉模。


    來人正是顧諒與聞秋兩兄弟。在這種時刻能找到沈契的會客廳來的,也隻有這兩人。


    “怎麽辦到的?45秒!我們雙人開荒隊的兩個40級精英56秒出來看到這個數字臉都綠了!……咦?你誰?”聞秋本來還在激動地闡述著已經發生的事實,定睛一看,眼前的諾身披著商城的服裝外觀,正坐在莫名其妙捂著臉的林曉身邊淡定地盯著他。


    “你誰?盜號了?盜號的給你充錢了?哪家慈善機構出手這麽闊綽?”原本起個大早累個半死的顧諒在瞧見諾這身行頭後也大掉眼鏡。


    諾無言地望著林曉,顧諒與聞秋順著諾的眼神一同注視著林曉。林曉剛從與諾真顏的對視中迴過神,就被兩兄弟用火熱的目光狠狠拷問。


    “幹……幹嘛……我威脅他說不收下這個我就罷工,就這樣啊。就是個九塊錢的首充服裝包而已。”林曉混亂且尷尬地解釋著。“我作為如此優秀的……首殺搭檔,這點小小的要求不給滿足嗎?”


    “你幹得好啊曉妹子!”


    “你幹得好啊曉姐姐!”


    林曉被這倆誇得又接不出下文。


    “諾,你讓契幫你在貓咪奶蓋換裝備那些事,嵐神高層都知道。”顧諒主動將話題轉了迴來,說出了一個讓林曉倍感驚訝的事實:“能在開服節點給出那麽高級的紫色物品的玩家,你覺得嵐神不會把你放在眼裏嗎?”


    “情理之內,意料之中。”諾搖了搖頭,表示他可以預料到這種狀況,隻是這並不需要在他的計算範圍內。


    “我找貓咪奶蓋換的裝備都不是嵐神覬覦的必需品,嵐神沒有理由和能力阻撓貓咪奶蓋從我手上換金。”


    林曉又迴憶起了昨晚,那個幽幽的黑發女人審視著諾的眼神。隻有現在想來,她才理解其中含義。


    “是啊,你就像個收破爛的。法師裝備不挑高麵板高暴擊的拿,找那些讀條快迴藍高的。就你自己這身蠍殼套……我的天,這是我們前天練級完就淘汰了的藍裝。這個武器是什麽?這武器也是藍的?”聞秋說著就要扒下諾的手槍查看屬性。


    那是一柄30級穿戴門檻的藍色品質手槍,白值偏高,射速快,但暴擊屬性為零,有些許的爆傷加成。


    “我還以為你會戴35級的紫槍呢,怎麽選這種垃圾裝備戴啊?你這45秒神奇得就跟開掛一樣!”


    林曉忽然就理解了諾為什麽要選這樣的武器——因為爆頭一擊是無視暴擊幾率的必定暴擊子彈,且惡魔契約配合浴火鳳凰需要相當可觀的白值。這把30級的藍手槍是遊俠35級內可以找到的白值最高且最好入手的實惠手槍。


    諾那套蠍殼外衣是為了被史萊姆之王全屏必中的震懾時不會延緩滑槍速度而穿戴,而那套裝備的白值也偏高,但基本沒其他好看的屬性。


    “也不是什麽商業機密,嵐神的腦袋沒那麽差,遲早想到原因的。”諾還是沒有直接對聞秋解釋。但一邊的顧諒端詳完裝備屬性後心中已然大致有數。


    “我看這次雙人競速吃癟後,他們會轉向著重研究遊俠的發育路線,定製對你們這種棘手散人的破解之策。不過,我們有交情的事在嵐神高層也不算秘密,他們再怎麽對你保持關注,也會給我和小秋麵子。”


    顧諒總結完畢後,歎息地瞥了林曉一眼。


    “我無所謂,別讓他們為難曉。”


    諾察覺到顧諒異樣的眼神,猜測嵐神也許會為了打壓他們這對組合做出類似哄抬占星裝備物價之類的事,那樣林曉確實會相當困擾。


    而諾這一次誤解了顧諒眼神的含義。


    ——嵐神幾乎沒有把林曉放在眼裏,當初挖走顧諒與聞秋時,他們的高校聯賽冠軍身份就是透明的。這也是嵐神為什麽大力邀請諾的原因,noirr就是伏神,這是一個少部分人共享的秘密。


    在嵐神的高層會議中,他們大部分人認定林曉是被諾拖著走的占星妹妹,因此完全不考慮會去針對她。顧諒在會議中順水推舟地附和了這個說法,原因很簡單——這是保護林曉不被大公會針對的最好說辭。


    但顧諒認為這件事需要對在場這三人保密,作為一個隻有他吞下去的秘密。


    “有我在,誰敢欺負曉姐姐?”聞秋拔出了長劍:“我玩遊戲最見不得別人用這些不正當小動作惡心人,誰要針對曉姐姐,我就讓誰來陪這兩把劍玩玩。”


    林曉感動地縮著腦袋沒有接話,生怕開口就泄露她害羞得無可隱藏的情緒。


    “自己毛都沒長齊,還保護別人?”諾又開始甩起了手槍。


    “哼!來pk!今天是周六,你總不能有課吧?”聞秋已經進入磨刀霍霍的模式。


    諾低聲重重地歎息。


    “約了人,要出門。”


    “約了誰比兄弟還重要?不會是談女朋友了吧?”聞秋一下子像焉了的茄子,趴在圓桌上哀怨地瞪著諾。


    “女朋友”的這一說法讓林曉瞬間心跳也漏了一拍。


    “煙抽完了,出門買包煙。明天再陪你練。”諾已經準備下線,他的雙目如昨晚般沉寂無神。猜到了大概的林曉看著也有些提不起勁。


    “最好不是你逃避決鬥的借口!”聞秋隻能無奈地注視著諾消失在房間裏,轉頭望向林曉,發現她此時卻也正和下線前的諾是同款苦瓜臉。


    “曉姐姐不是要學雙劍嗎,這兩天雙休日,我都有空教你……嗯……隻要不是碰上我在泡鬥技場。”


    “你什麽時候沒泡鬥技場?上線五小時有四個半小時在裏麵還有半個小時忙著在給出差的況哥曬戰績。”顧諒精準吐槽。


    “今晚吧?或者明天吧?下午我也要出去一趟,有些事。”林曉擺擺手拒絕了聞秋的邀請,簡單地做了告別後,她也下線準備抽離駕駛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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