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醒來,莫如春才想起手機還充著電呢!便幾個躥到炕沿邊上跳下炕,沒穿襪子把腳塞進黑靴子裏,跑到外間屋子忙忙的取了手機和充電線又跳迴炕上。


    躺在枕頭上不停翻看著手機,見昨晚有好多個未接聽電話都是一個號碼打來的,也沒拔過去。隻是對著手機屏幕發了一迴呆。


    隻一會兒,她像是迴過神來似的又將手機裏自帶的遊戲調出來玩了起來。


    先是玩了一會俄羅斯方塊,偷了一陣地雷,玩了幾把接龍遊戲,其它也沒什麽好玩的,就又翻著看起了短信。


    莫如春手機上聯係最多的還是現在的同事們,家裏人基本沒短信。那些短信中最多的還是陳詞濫調的拜年短信,莫如春也隻是看了看一翻而過,一條也沒迴。


    因王家秀不會發短信,所以全家人養成的習慣都是有事打電話,因此手機上也沒有家人短信往來的記錄。


    看手機上也沒什麽可看的了,見莫如玉也醒了,睜著兩眼好像在想事情,便將手機放在枕頭上湊過去說道:“姐,想啥呢,想這麽認真?”


    莫如玉笑道:“看你活蹦亂跳的,是不是感冒好了。”


    說著拿手在莫如春額頭上摸了摸,覺得和自己體溫差不多才又說道:“嗯!體溫正常了,感冒確實好了。餓了沒有,有沒有想吃的,昨天就吃了幾口糖水饃饃喝了兩碗酸辣拌麵湯,這會肯定餓了吧!”


    莫如春搖頭道:“餓了我也不提前吃,昨天說好的吃灰堿麵炸醬,我等著吃那口。姐,你剛才想什麽呢,想得那麽出神,是不是又想莫語和莫冬呢!”


    莫如春點點頭道:“估計這會莫語和莫冬也醒了,等一會吃了糊糊萬姐就該張羅他倆的肉沫小飯了,萬姐最喜歡在小飯裏放茄子丁西紅柿丁了,兩個小家夥隻要吃飽應該就不會再惦記奶了吧!明早你嚐嚐好吃的很,每次萬姐做我都讓她給我留一碗,又頂飽又解饞。莫語能吃大半碗,莫冬吃不了那麽多,也能吃個半碗。這才一夜沒見他倆,還怪想的。”


    莫如春看莫如玉說起莫語和莫冬來那份流淌出的愛意和滿足,有點嫉妒起莫語和莫冬了。


    便撒著嬌粘在莫如玉身上涎皮笑臉地說道:“姐,我也還是孩子,我離開你那麽久,你想過我沒有?”


    莫如玉笑道:“嗯,嗯,你還是孩子,你是咱們家永遠長不大的孩子,迴去給你也做糊糊,再給你弄個推車,走哪推到哪,行不行啊?”


    莫如春笑的哈哈連天,道:“真的假的,我還能有這待遇,那我還迴去幹什麽,我就在家陪著莫語莫冬重新活一遍得了。”


    莫如玉指了一下莫如春的額頭笑道:“再重活一遍,萬一將來大學也沒考上,研究生也泡湯了,活得還不如這迴到時是不是又該後悔了?到時嫁也嫁不出去,那可真是砸我手裏了。”


    莫如春不服氣地說道:“就算是沒考上大學,不是研究生就嫁不出去了,到時我肯定早早就嫁人了,憑我的腦子,我一定挑個億萬富翁嫁出去。姐,老天爺絕對公平,到時我沒什麽才華,那就得靠顏值,把自己打扮漂亮專門去釣富一代富二代,心思花到位肯定能釣到。”


    莫如玉拿食指往自己臉上抹了兩下笑道:“也不害臊,這話也能說得出口,還釣富一代富二代,你也不怕牙磣。”


    莫如春擠在莫如玉的枕頭上,又順勢將身體躺平看著王家樹家用銀光紙糊出來的房頂說道:“這麽個話怎麽牙磣了,我們女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要想活成自己想象中的樣子,總得幹點啥吧!愛學習愛創造的就去幹事業自己掙錢花,不喜歡學習好享受的就想辦法花別人的錢,難道還有第三條路?我要再活一遍肯定得換個活法,換個活法那不就是想辦法花別人的錢,最好的也是最快的不就是嫁個有錢人,難道嫁個窮人從頭開始,那跟這一遍活法有什麽區別,與其那樣不如不重活,又費勁又淘神的。”


    莫如玉聽了覺得莫如春說得也不無道理,她想了想周圍的熟悉的女人,王家秀雖然也掙工資,但靈魂深處絕對屬於莫如春所說的第二種,就是那種花別人錢的人,以前花莫建國的,之後花子女的。郭君寧說起來也是,以前花胡海天的錢,離婚後分來的錢雖然開了幾個店,但她知道那個手機店和奢侈品店全靠郭大偉張羅著。張嬸和王家秀好象差不多,也屬於花丈夫和兒子錢的人。劉小華應該和自己以及莫如春一樣,屬於自己幹事創業掙錢的人。如果按莫如春的說法往下推理,那麽第一種算是有尊嚴有安全感,但活得確實很累。第二種倒是不用費力,隻需要討好一個人或幾個人就啥都有了。但沒安全感也沒多少尊嚴。究竟活成哪種好,這個問題莫如玉好象沒多想過。


    剛想到這兒,莫如玉忽然覺悟:有丈夫的女人和沒丈夫的女人根本區別是不是就在這個點上,更高級的女人自己也沒機會接觸,身邊這些總結下來可不就是這樣,隻要有丈夫日子過得平順的,女人一般都選擇年輕時靠丈夫,老了靠兒女,這不就是書上說的古代就有的三從四德嘛,原來這都是有出處不是隨便臆想出來的,這種現象是先在民間普遍存在然後才有的詞,還是先創造了詞再在民間推廣的?要是先有詞那就有點強製推廣的意思,要是已經成民間共識再有詞,那就是以人為本總結提煉的結果,究竟誰先誰後還真是個燒腦的問題。至於王家秀應該算是特例,當年自己要是執意去上大學,估計王家秀得崩潰或盡快把自己嫁出去找人幫著拉扯孩子,無意中自己已經承擔了這個家中爸爸的角色,幫著她把孩子拉扯大了。


    想到自己這三十年來沒有一天為自己活過,莫如玉有點傷感,她看著身邊的莫如玉既羨慕又疼惜,幸虧自己是老大,否則自己和如春今天的境遇可能要打個過,要真是那樣,以如春的性格走到今天會是什麽模樣,自己又會是什麽模樣,越想越覺得未來深不可推,一時便茫然起來。


    莫如春聽莫如玉半天沒說話,翻身爬起來坐在炕上看著莫如玉發著呆,便推了推莫如玉說道:“姐,又想孩子們了,看你象丟了魂似的,咱們起床吧,我聽外麵舅母已經把爐子透開了,舅舅去夥房裏拿東西去了,可能是要準備做飯了。”


    莫如玉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九點鍾。農村一般就吃兩頓飯,十點左右吃一頓,下午三四點鍾同吃一頓,這會去廚房肯定是準備食材去了。


    兩人起床梳洗後高麗梅已經把麵活好了,昨晚上就說好了,今天中午要吃舅母的炸醬灰堿麵,這可是舅母的拿手好飯。據說當年王家樹娶高麗梅過門時的試刀飯做的就是這個,當時王家秀一家都在,吃飯的人大大小小的也有十來個,按本地風俗,新媳婦第一頓飯做好還要給鄰居們端幾碗。


    所以光那個麵就擀了將近二十張,當時擀出來的麵提起來都能透過亮光去,切得象機器軋出來的一樣整齊,二指寬的麵切一張就是一大碗,那羊肉炸醬更是泛著褐色光澤,裏麵切得芹菜丁與粉條碎不但增加了炸醬的數量,滿足了拌勻那些麵對炸醬的需求,而且味道和純羊肉炸醬相比又另有一番滋味。


    當時在場的人吃了試刀麵都嘖嘖稱讚不已,說高麗梅不但人長得漂亮還做得一手好飯,王家這兒媳算是娶值了。


    這件事王家秀在莫如玉和莫如春跟前說過無數次。所以莫如玉和莫如春昨晚一聽吃過晌午飯再走,便異口同聲要吃舅母的灰堿麵炸醬。


    此時王家樹從廚房裏迴到堂屋時,手裏提著一個小羊腿,另一隻手拿著一把子芹菜和一捆洋芋粉條。


    因王家樹兩個手都拿著東西,肩上披著的羽絨服外套險些掉到地上。


    高麗梅便埋怨道:進城都多少年了,鄉裏人的習慣就是改不掉,給你說過多少迴了,這羽絨服不比過去的黃軍大衣,那個裏子是布的份量重,裝的棉花也不輕,披著也不容易掉,這羽絨服裏子是化纖的,又滑又輕,不掉才怪,都掉下去多少迴了,總是改不掉這個壞毛病,再掉下去你自己洗去,洗一迴得多少錢你心裏不清楚還是假裝不知道?


    王家樹看高麗梅當著兩個外甥女的麵數落自己,也不理睬,將羽絨服扔到沙發上又準備去廚房再取東西。


    高麗梅剛把揉了麵的手搓洗掉,看王家樹穿著個羊毛衫就要去廚房,氣得忙忙扯過毛巾胡亂擦了幾下,跟在王家樹後麵扯住他的後衣襟說道:“好了,好了,我取去,你穿得薄嗖嗖的再凍病花得錢更多,還是我去吧,指你就指不上。”


    王家樹看高麗梅已經出了門,這才笑著對莫如玉和莫如春說道:“你們這舅母越老話越多,我懶得理她”。


    說完又看著如春說道:“如春,你感冒是不是好了,我看兩個泡也下去了,紫藥水我一早去給你買上來了,就在窗台上放著呢,你去抹上點好得快。”


    莫如春迴頭看那個屋門邊上的窗台上果然放著一小瓶紫藥水和一袋醫用棉簽。


    一想自己嘴角和人中抹上兩大坨紫藥水堆在臉上,莫如春急忙搖頭道:“我不抹,抹上還怎麽出門啊!泡已經下去了,別人看到頂多認為是上火了,要是抹上紫藥水,人家還以為我打了架了。那多沒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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