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源見她如此幹脆,便不再挽留,起身送劉婷迴包子鋪,一路上誰都沒再說話,兩人隻是各看著窗外昏黃的街燈,好無趣。


    到了地頭,包源看著包子鋪狹小的閣樓,緩緩說道


    :你原可以不用住在這裏的。


    劉婷說道


    :我有一個拒絕的理由,你也會理解。


    :哦?


    :我大姨媽來了。


    :真的?


    :真的。


    包源問道


    :我可不可以遐想一下這話背後的意思?


    劉婷無精打采的靠在椅背上,意氣闌珊道


    :都行。反正我對男人已經不抱任何期望了。


    包源皺了皺眉


    :我收迴剛才對你夥計的話。


    :可是你已經說了,我好像也懂了。


    這時候一輛霸氣十足的奔馳大g吱的一聲停在他們的車前麵,章經慢悠悠的從副駕駛位置下了車,這一幕著實驚呆了劉婷,也驚呆了包源。章經和駕駛員揮了揮手道別,車上的人似乎又嘀咕了兩句就一轟油門,絕塵而去。


    天啊!這個居心叵測的假麵人,隱藏之深讓人毛骨悚然。


    劉婷怒不可遏,跳下車來大吼一聲


    :章經。


    章經迴頭見是老板娘,瞬間滿臉通紅,哪裏敢支愣半聲,如離弦的箭一樣衝迴包子鋪。劉婷也跟著衝進去,包源搖了搖頭,怕她有閃失,也緊跟著進來。


    兩人就看見章經正在兵兵梆梆的操著家夥做紅糖水煮雞蛋。見劉婷殺氣騰騰的進來,一臉諂媚笑道


    :老板娘迴來啦。


    劉婷忍著滿腔怒火陰惻惻的說道


    :我不是你老板娘。


    章經看見包源也進來,疑問道


    :你把我賣了?


    包源冷冷道


    :你一個出入坐奔馳大g的,誰敢把你賣了?又有誰敢把你收了?


    章經詫異道


    :你說剛才那個車?那人我不認識她。


    然後從兜裏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劉婷,


    :她迷路了,找我問路認識的。


    劉婷接過名片,也不看,隻是盯著章經說道


    :我喊你為什麽要跑?


    章經臉色又紅了紅,


    :我,我迷路了,在高架橋上走了好久,給你看見怕你笑話。


    :就這事?


    章經心虛道


    :還有。


    :還有什麽?


    章經終於耷拉著頭泄氣道


    :還有,我鞋子爛了。


    劉婷和包源這時候才留意到章經原來是光著腳丫子的。


    包源拿過名片撥打了過去,皺眉問道


    :關機了?


    章經解釋道


    :嗯,她手機沒電了,導航亂了語言設置,我給她複原,她好心答應送我迴來。


    劉婷追問道


    :你剛才說頭疼,現在好了?


    章經無奈說道


    :嗯,酒吧太吵了,你不跳舞還沒事,你一跳舞旁邊那些男的嗷嗷叫,我耳鳴得厲害,腦瓜子嗡嗡嗡的像炸裂了一樣,我已經有大半年不會這樣了。


    劉婷見他光著腳丫子,還在給自己煮雞蛋,心髒像被十個雞蛋塞滿堵死,久久才說道


    :以後不要讓我一個人,我也會迷路的。


    章經哦了一聲,煮好了紅糖水雞蛋,端給劉婷,叮囑一句小心燙,就光著腳洗澡去了。


    劉婷端著碗,坐在門口的台階上,默默的吃著。包源坐在她旁邊,也說不出話,隻是看著她的眼眶紅了,一滴眼淚滑落到紅糖水裏,兩滴,三滴。。。


    劉婷突然開口說道


    :要是有人能像他這樣對我,就算是別有所圖,我也心甘情願。


    包源沉默半會,才含糊說道


    :他隻是個夥計。


    :你能不能這樣對我,行的話做個情人也不錯,不要錢的那種。


    包源沉默片刻,表情古怪,說道


    :除了一夜的,我從來沒有情人。


    劉婷一口氣把糖水吃完,擦了擦嘴角嫣然一笑


    :算了,不逗你了。過幾天,你要是不嫌我木木獨獨就給我電話,你以前給的四萬塊錢,我也會一起還你,隻是你不能說他是夥計,他,他不僅僅是我的夥計。


    包源苦笑道


    :我一夜情從來都沒試過收費的。


    劉婷拍拍他的肩膀說道


    :不要糾結,我知道你還是想試試。


    送走了包源,劉婷洗完澡便迴到床上,章經一如既往的在看書。


    劉婷坐在床邊示意道


    :來,給我吹個頭發。


    章經一如往常的拿了個風筒給她吹幹頭發。隻是今晚耳鳴的緣故,雖然風筒發出沙沙沙的聲音,卻掩蓋不了劉婷那逐漸加快和紊亂的心跳聲,清晰的傳入他的耳中。


    章經關了風筒的電源,關切問道


    :你不舒服?


    :嗯,好久沒這麽瘋搖了,老腰都差點搖斷了。


    章經心想這腰疼?怎麽會引起心跳加速?書上可不是這樣寫的,老板娘真是個怪胎。


    微弱的燈光下,劉婷躺在床上,章經給她講故事,隻是這百試百靈的催眠曲,今晚對劉婷毫無效果,心亂如麻又哪裏聽得進去,一直胡思亂想,輾轉反側。


    劉婷突然鼓起勇氣對章經說道


    :我頭和腰好疼,你幫我按摩一下。


    章經怔了怔,問道


    :這算不算吃老板娘豆腐。


    :哪來這麽多廢話。


    劉婷轉身趴好。章經便爬上床,試著給她按摩,從頭到肩,從腰到尾椎,再到腿,有板有眼,頗有成效,就是手法還略顯生澀。


    劉婷十分受用舒服極了,讚道


    :你這手藝是失憶前帶來的?超讚。


    章經指了指牆角的書,洋洋得意的說道


    :剛學的,你是本大師第一個客戶。


    :這個應該很難吧?


    :說難也不難,先記住穴位,像百會穴太陽穴舒緩頭疼,頸肩的就按風府風池和肩井穴。腰肌勞損就按足三裏、腎俞穴、陽關穴。


    劉婷忽然翻過身來,問道


    :有沒有治療痛經的?


    章經怔了怔,神情嚴肅道


    :有是有,不過。。。


    :不過什麽?


    章經支支吾吾說道


    :這個我沒經驗擱著衣服找不準穴位,這個這個要按這裏和這裏的。


    劉婷看他比劃的穴位位置,鬆了口氣,問道


    :有沒有效?我來mc了,疼得睡不著,你試試。


    也沒等章經迴答,說完便蹭蹭的脫掉睡褲,下身僅剩一條性感的黑色內褲,筆直躺好。


    章經連忙把褲子找迴來幫她穿上一半,遮住隱私部位,說道


    :老板娘,不用全脫,脫一半就行。


    找準了幾個穴位,便開始給她按摩,隻是這手就沒有之前的利索了,摸著她腹部柔軟的肌膚,入手處滑得像絲綢一樣,章經的手都禁不住有點顫抖。


    劉婷還以為這是換了另一種新的手法。說來就是這麽神奇,也不知道是按摩奏效還是心理因素,反正沒過多久,劉婷就安安穩穩的睡著了。


    章經舒了一口氣,幫她把褲子整理好,蓋上被子。躺迴自己的地鋪上,有點睡不著,眼神發呆,也不知道想些什麽。


    第二天,章經早早就起床忙活。過了很久,劉婷才頂著個亂雞窩下來,一臉純懵的問章經


    :我的手機好像壞了,黑屏了,怎麽按都沒反應,鬧鍾也沒響。


    :你試試在床邊,有個插頭,插到手機的屁股上,看看有沒有反應。


    :你是說沒電了?


    :我也不知道,不過以我的智商也隻能想到這個問題。


    劉婷蒙蒙鬆鬆的洗漱去了。


    又過了幾天,劉婷和章經忙到下午,便閑了下來,康定情在不遠處和街道的同事在張羅著什麽活動。章經看著書,突然問劉婷


    :你有沒有發現包老板的座椅很不舒服,我坐在那裏就像有雙熟悉的眼睛在盯著我。


    :你的第六感真厲害,那屋子裏是有個攝像頭。


    :哦?是嗎?難怪。


    劉婷問道


    :你怎麽不問問我,包源會不會投資?


    :那是大事,歸老板娘管,我不用打聽。


    這時候,好幾天沒冒泡的莊蝶兒終於忍不住放學就過來找劉婷耍。兩人研究著莊蝶兒的新手機,莊蝶兒舊的手機說好了歸章經。


    新款的就是好,劉婷羨慕之餘和莊蝶兒打探道


    :這麽貴的手機都有人送,你和那個李子文很熟?


    :不熟,那天才剛認識的。


    劉婷知道李子文是宓雪的人,那天宓雪雖然戴著口罩,但自己還是能辨認出來,至於宓雪為什麽會親自來找莊蝶兒,當中必有蹊蹺,自然要八卦一下。便旁敲側擊道


    :那天那個是宓雪?我看她是特意來找你的。


    莊蝶兒瞪大眼睛詫異道


    :你怎麽知道?


    :你也知道我是學舞蹈的,以前剛來京城的時候見過李子文,隻是像我們這些小人物她們哪裏記得。


    莊蝶兒故作神秘的看了看周圍,見隻有章經在撥弄著新到手的退役手機。便低聲對劉婷說道


    :宓雪和我哥是朋友。


    覺得還不夠勁爆,又補充道


    :很好很好的那種。不過我也是那天才見過宓雪,以前隱約知道她是我哥的女友,但從來沒見過麵。


    劉婷似乎感覺有些不妙,趕緊追問道


    :你哥是誰?


    :你不會認識的,他不是娛樂圈的人,叫雲中行。


    劉婷大吃一驚,有點懵。怎麽也沒想到莊蝶兒是雲中行的妹妹,雲中行又是自己師傅,莊蝶兒是自己閨蜜。簡單公式就是雲和莊兄妹,莊和劉閨蜜,劉和雲師徒,這三角關係很亂套。


    劉婷疑問道


    :你們兄妹一個姓莊一個姓雲?


    :我們都是孤兒院長大的,前兩年他有了能力就收養了我。又給我安排了這裏的學校。


    劉婷無限感慨道


    :還能安排這個學校,有個哥哥真好。


    看了看章經,瞬間又自豪萬分的說道


    :好在我也不差,有個好夥計。


    莊蝶兒也偷偷看了看章經,低聲說道


    :你可要小心些,那天宓雪說他是來路不明、思想品格有問題的人,你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章經這時看了莊蝶兒一眼,噘了噘嘴,估摸著應該是表示抗議,眼不見為淨,拿著手機躲進店裏擺弄去了。


    莊蝶兒看他突然動身走了,憂心道


    :這麽遠,他能聽清我說話?


    劉婷哈哈笑道


    :那天我和他去了酒吧,迴來的時候他耳鳴的老毛病就發作了,早上他和我說,耳朵等於放大了5倍功率,強烈要求我說話盡可能小聲點,也省點力氣。


    我叉叉你個圈圈,這就尷尬了,莊蝶兒掐了劉婷一下,嘖道


    :你個死鬼,這麽重要的事情竟然不提前說,搞得我神秘兮兮的說悄悄話,其實是開著廣播在說人壞話,哎喲,這迴我慘了慘了。


    :那你就聽你宓雪的唄。


    :我才不聽,我這幾天聽她的沒來你這裏,整個人都無精打采,都快憋出抑鬱症了,我,我還是喜歡聽章經講故事。


    劉婷翻著白眼道


    :你現在擦皮鞋晚啦!你自己的鍋自己背。


    莊蝶兒無奈說道


    :那你幫幫我,先把他叫出來。


    劉婷輕輕喊道


    :章經。


    章經鄒著眉頭走了出來,劉婷輕輕說道


    :蝶兒有事找你。


    章經便直直看著莊蝶兒,莊蝶兒一時半會想不出什麽討好的話,便胡謅問章經道


    :手機好用不?


    :好用。


    莊蝶兒眼睛一轉,便笑眯眯的問道


    :那你怎麽感謝我啊?


    :謝謝,thank you,smat do,あリがとゥ,?????,toda。。。


    :停停停,這都是些什麽呀?


    莊蝶兒打斷道


    章經一本正經的說道


    :都是謝謝,中文英文、菲律賓語、日語、韓語、希伯來語,希望你能感受到我這來自全世界的感謝。


    莊蝶兒嬉皮笑臉的嗲道


    :能不能來點實際的啦?


    :那我允許你請我喝奶茶,絲襪奶茶很好喝。


    莊蝶兒瞪大眼睛說道


    :我給你手機,還要我請你喝奶茶?這是什麽道理?


    :不勉強。


    章經起身作勢要迴去。莊蝶兒自知理虧區區一杯奶茶能調解矛盾也算賺了,連忙攔住


    :請請請,你別走啊。


    章經板著臉忍著笑意,波瀾不興的說道


    :前麵帶路。


    劉婷拉著章經說道


    :我也去。


    :那誰看鋪?全走了可不好。


    章經左右看了看,不遠處康定情正戴著誌願者的標語在拍照,按慣例活動應該是快結束了。章經趕緊對劉婷說道


    :你快去拉康定情來看鋪,下午沒多少生意他能應付的。我和蝶兒先溜,你想個辦法誑誑他。


    劉婷嘟嘴不滿道


    :為什麽是我?


    章經萬分詫異的反問道


    :你覺得我和蝶兒哪個比得上你漂亮?


    劉婷便屁顛屁顛的拉人頭去了。


    蝶兒邊走邊問章經


    :為什麽老板娘這麽聽你的話?


    :這些小事老板娘肯定聽我的,大事我聽老板娘的。


    章經和蝶兒還沒走出多遠,劉婷就飛奔追了上來,兩人都驚歎於劉婷的魅力和辦事效率。章經問道


    :這麽快?老板娘行啊!


    劉婷得意道


    :我讓他一小時就收攤,不用等我們。


    章經摸了摸鼻子說道


    :我覺得他現在就想收攤了。


    劉婷無所謂道


    :算了,也不在乎多這幾百塊錢。


    蝶兒極力捧道


    :老板娘比以前大氣了。


    劉婷不吃她這一套,警覺道


    :反正我是來噌吃噌喝的,今天的消費都是由莊小姐買單。


    三人找了家奶茶店,點了飲品,章經吸了一口,心滿意足,那表情爽得就像吸了什麽一樣,劉婷鄙視他道


    :喝個奶茶,至於嘛!


    蝶兒不滿道


    :喝的不是你的奶,一杯就四十塊錢呐,章經別理她,就要喝出82年拉菲的感覺。


    劉婷眼睛一轉,說道


    :對對,好好品味,這麽貴的奶茶蝶兒以後也不會舍得再請你的,千載難逢啊。


    蝶兒不服氣道


    :誰說我不會再請的,章經,你以後的奶茶我包了,想喝就找我。


    章經一臉嚴肅的擺手說道


    :這可不行,我一來路不明、思想品格有問題的人,能喝你一杯奶茶就很知足了。何況老板娘是在挖坑,你又何必生吃她的激將法。


    蝶兒給他這麽一說,宓雪告誡的話早扔九霄雲外去了,執拗的說道


    :不行,就憑你這麽明明白白的做人,那什麽來路不明、思想品格有問題的話我就不信,你要當我是朋友,這奶茶我包定了。


    章經笑道


    :算了,好喝也不能讓你一學生來請,要讓李子文知道,更看不起我們。


    說起李子文,莊蝶兒滿懷歉意的說道


    :她們好像不投資了。


    :我知道,給了個思想品格有問題的評語,又怎麽會有結果。我那天就知道了。


    莊蝶兒憋了很久的問題,現在終於逮著機會問出


    :你為什麽會得罪了宓。。那個戴口罩的女的?


    章經歎了口氣


    :不說了好嗎?


    莊蝶兒可憐巴巴道


    :說嘛。。40塊錢的奶茶耶,我容易嗎我。


    吃人家的口軟,何況關乎名節,章經也覺得有必要澄清一下,摸了摸鼻子,說道


    :那天我講解完一抬頭,就看見那個女的彎著腰,看我手裏的企劃,


    章經伸手比劃了一下大小


    :她脖子上有一個這麽大的雨花石做的項鏈露了出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感覺那石頭怪怪的,就目不轉睛盯著看,那個女的以為我在肆無忌憚的偷窺她,我知道她生氣了。


    :是這個嗎?


    莊蝶兒從脖子上掏出一塊雨花石做的項鏈。


    :哦,原來她給了你。


    章經隻定睛看了一眼,就說道


    :不是這個。


    劉婷笑吟吟的問章經


    :那你到底有沒有順帶飽飽眼福?那個美女可是個很漂亮的大明星噢。


    章經側著頭看著劉婷


    :再漂亮也沒你漂亮,老板娘永遠是最最漂亮的。


    莊蝶兒瞬間給他打敗,腦海又想起宓雪的話,品格先放一邊,這思維存在問題也不是不無道理。可思想和思維是不是一個道理?好像又不是一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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