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天下第七


    雲中行下午五點多就到了首都機場,李子文如約來接,上了車就說道


    :老板已經幫你和裴琳約了在會所見麵,我們現在就過去。


    :嗯,好的。


    子文好奇問道


    :你這兩個行李包裝著什麽?這麽沉。


    :我把錢帶來了。


    :幹嘛要用現金?又俗又麻煩。


    :呃,大俗即大雅嘛,其實卡更容易惹麻煩。


    子文點點頭又說道


    :老板開拍的電視劇《飛燕傳》裏有個演班婕妤的角色,挺適合裴琳的,我把資料發給你,你可以和她透一下,不過她這個人有點要強,你絕不能一早拿來交易,否則好心辦壞事。


    中行點頭應了,又從背包裏拿出一個精致的首飾盒塞到李子文手裏。


    :俗事先放一邊,子文姐,這個可是我很早就相中了特想送給你的,你看看喜歡不?


    :真的假的?你這也太客氣了。


    子文尋思著不會又是雨花石吧?打開一看原來是塊藍翡無事牌,色澤純正,溫潤通透,絕對是不可多得的美玉。李子文把玩了好一會兒才放迴盒子,推辭道


    :說實話,沾著老板的光,我也收過不少價值不菲的禮物,唯獨這件最合我心意,不收顯矯情,可太貴重了,確實不能收。


    雲中行不由分說把首飾盒塞進她包裏,一本正經說道


    :貴重的是情意,難得的是喜歡,你要是不待見我,我可得傷心透頂了,不哭個三天三夜怕是止不住。


    子文看他最後一句煞有其事的胡說八道,忍俊不禁笑罵道


    :你這吹牛還能這麽清新脫俗,難怪宓老板眼高於頂,卻也被你吃得死死的。


    :你老板這個人很煩的。


    李子文略感詫異


    :哦?何以見得?


    中行長長歎了口氣,半響才落寞說道


    :她老是在我的腦子裏跑來跑去,跑來跑去,我剛開始以為是神經衰弱,後來才知道是她的廣告在作祟,太多了。


    雲中行這看似蹩腳的玩笑話,何嚐不是心心念念到骨子裏的無可奈何。


    李子文自然深知他的苦楚,半玩笑半開導道


    :這就是情感的苦惱和魅力。話說迴來,喜愛宓老板的男人千千萬萬,但你絕對是下手最快的一個。


    雲中行摸了摸鼻子苦笑道


    :你這是誇我勇敢還是暗示我比別人好色?


    李子文眉頭一揚,脫口而出道


    :暗示個屁啊,情投意合的都不算好色。


    中行思量片刻,服氣道


    :微言必有大義。姐你這句話要真全懂也不容易。


    李子文笑道


    :情感的事先放一邊,我還得謝謝你,平息了我們和上海法國珠寶的違約糾紛,那邊會繼續深化和我們的代言合作,更好的消息就是,通過他們的促進,宓老板應邀擔任中法建交周年盛典親善大使。這頂戴花翎,可不是一般的高度了。


    李子文說到最後眉開眼笑,興奮之情不言而喻。這個很好理解,宓雪榮獲這份殊榮,那真的是風頭之盛一時無兩,行情自然水漲船高。


    這消息讓雲中行頗感意外,問道


    :網絡上沒這個信息傳播啊?


    :明天才正式公布。


    :她一個法國企業沒有這個魄力。


    雲中行說完便拿出電話開了免提打給杜海生


    :杜總啊,您好您好,說話方便嗎?


    杜海生樂嗬嗬道


    :方便方便,我尋思著你這兩天就會來找我報喜。


    杜海生這話透著點意思,中行何等機靈,自然嗅出來了道道。趕緊說道


    :老哥您英明神武,兄弟我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你也給我說道說道,宓雪這親善大使的頭銜怎麽就撮合成了?


    杜海生嗬嗬一笑,故意問道


    :你說這頭銜好不好?


    :好啊!這光宗耀祖的事能不好嗎!我巴不得老哥你也給我頒發一個。哪怕封個親善小使都行。


    杜海生佯作嘖道


    :你還真當我是吏部尚書啊,算了,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事情是這樣的,那天和你喝完酒,第二天我就被委派做發改委代理主任兼中法建交周年慶典籌備組組長,關於慶典高層的指示很明確,就是要體現大國風範,這其它的都好辦,不就是多花點銀子嘛,可對接中有個突出環節相當棘手,就是法國那邊以示隆重,居然安排了蘇菲做親善大使。


    雲中行插嘴道


    :是那個參演007的蘇菲?


    :對,就是她。


    雲中行驚唿道


    :啊!她可是公認法國第一,世界第三漂亮的大美女啊!這下風頭不都被她搶光了?


    杜海生說道


    :對呀!這可是西風壓倒東風,犯了大忌。聯合工作組經過合議討論,按照對等原則中方也必須有親善大使,至於派誰,有的提議找老藝術家,有的提議找優秀小學生。最後我提議找宓雪擔綱,我的意見是,就算是真的有差距,也要勇於去突破,這才是大國的風範,進步的核心。


    杜海生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那股李雲龍的亮劍精神洶湧澎拜,讓人無比動容。雲中行由衷讚道


    :老哥不愧是改革先鋒,這份魄力,這份境界,讓兄弟我高山仰止。


    杜海生肅言道


    :你也別給我止癢,修橋鋪路的事我做,你們也要上心。


    :放心吧,我相信她會全力以赴,不會辜負了您的一番美意。


    杜海生建議道


    :你看她這禮服穿旗袍怎麽樣?這隻是我個人想法,感覺這旗袍的可塑性還是蠻強的。


    中行脫口而出附和道


    :這個好,這個主意好,我到時候讓她束腰墊胸墊屁股,體現一把東方淑女那種什麽,,那種什麽。。


    雲中行一時不知該如何形容那種現象級美態,杜海生提示道


    :那種含而不露婀娜多姿的美感。


    :對對對,就是那種獨屬於東方淑女,含而不露婀娜多姿的美感。蘇菲她就算v領開到肚臍眼,露點走光組合拳也是浪費表情。


    杜海生腦補了一下這雙姝爭豔的場景,應當是極其賞心悅目,卻又不無顧慮


    :這個這個,會不會略顯浮誇?


    雲中行道


    :哎喲我的老杜,評頭論足那是媒體的事,你就放一百個心吧。引導文案也是全力以赴的組成部分。


    杜海生深知媒體帶動的風向至關重要,聞言終於鬆了口氣,鼓勵道


    :這事兒你看著辦,慶典圓滿結束,迴頭我為你們慶功。


    中行忙道


    :老哥處處想著兄弟,這情誼我都一筆一筆記著。


    :自家人不說這個,好吧,就這樣吧。


    :好嘞。


    中行掛了電話,看見李子文正拿著小本本,似乎在記著剛才電話內容的要點。中行問道


    :你這是幹嘛?


    :這旗袍的要求總要記一下吧,還有束腰墊胸墊屁股。


    中行合上她的小本本


    :你別理會他那些亂七八糟的,該穿啥穿啥,該幹嘛幹嘛。


    李子文愕然道


    :我見你前一秒還信誓旦旦的滿口答應,這反轉合適嗎?你這麵子?


    中行截口道


    :我就是要你們來駁我的麵子。都按他說的做,豈不是你老板啥都聽我的,那下次他要你老板陪酒唱歌談劇本,我是不是得開好房再放個情趣用品?他的胃口有多大,吃肉還是吃糠,取決於我。


    李子文愣了一下,弱弱問道


    :你對宓老板會不會也是這麽多彎彎繞繞的?


    :我是個怎麽樣的人,她沒跟你說過?


    李子文表情古怪,直直說道


    :老板有一迴無意中說過,她初次遇見你時,雖然你邋裏邋遢,蓬頭垢麵,但是眼裏秋明似水,不帶一絲俗世塵埃,她無法形容這種反差到極致的神韻。


    中行沉默半響,聳了聳肩才悠悠說道


    :這是個不錯的理由,原本有些話,隻是說給自己聽的,她恰好讓你聽到,那就代表主意已定,不再猶豫不決,你要讀透的也許是這層意思。


    汽車一路塞塞停停,終於到了會所,中行拿著行李,子文引領著進了包間,裴琳原來早已恭候多時,子文上前拉著裴琳的手親切說道


    :裴琳這麽早就到了,這路上遇著堵車,讓你久等實在是不好意思。


    裴琳笑道


    :我和你還用得著這般客氣?


    子文向中行介紹道


    :中行,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明星裴琳小姐。


    然後對裴琳說


    :這位是中鼎美饌的雲中行雲總。


    裴琳微笑著道


    :雲總您好,叫我琳琳好了,我可不算什麽大名鼎鼎,不過雲總您是我見過的最年輕有為的上市公司老板了。


    中行放下行李,和她握手說道


    :百聞不如一見,看到裴琳小姐我才算明白什麽是秀色若可餐。


    裴琳不禁笑道


    :雲總真是三句不離本行,讚美都能順帶著上菜。


    其實中行這話絲毫不算過分,裴琳真人確實是漂亮,一襲旗袍,溫婉如玉,含而不漏,自有一種典雅高貴的氣質,當真是人如其名。


    寒暄過後,大家各自坐下,子文打趣說道


    :我說你們兩個是郎才女貌可能有點急躁,不過確實是很貼切。


    中行調侃子文說道


    :若不是你我相熟,我肯定你是相親網站派來的。


    裴琳說道


    :子文姐不要取笑我了,論顏值宓雪比我超多了。


    中行對裴琳說道


    :裴琳小姐是我見過的最漂亮感性的美女,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即與之化矣.


    裴琳接道


    :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亦與之化矣。


    兩人相顧一笑,均覺對方博學多才,談吐不凡。


    子文對裴琳說道


    :你們兩個都是大忙人,難得有機會聚一聚,中行知道裴琳你有空,今天也是特意飛過來的。


    裴琳看了雲中行一眼,說道


    :雲總是忙人,我最近多是在家寫寫字、練練琴,也甚是空閑得緊。


    子文接口道


    :說來裴琳也是琴棋書畫,名聲在外,唱歌更是一絕。


    雲中行見室內有文房四寶,對裴琳邀約道


    :既有這難得機會,也請裴小姐不惜賜愛,留一墨寶,我也不致於得入寶山,空手而迴。


    子文也是在旁推波助瀾,盛情邀請,裴琳略一推脫不過,自是下場研墨鎮紙,迴頭問他道


    :寫些什麽?可別讓我寫什麽難得胡塗,天道酬勤的了,沒了意思。


    中行環顧四周,看著窗外別致的風景,說道


    :那麽我就獻醜作一段詞,您來落筆。


    裴琳自然歡迎之至。


    雲中行清了清嗓子吟道


    憑闌處,


    清風語。


    花黃退盡思未許。


    影約青絲亂。


    朱牆隔,


    花自憐。


    唯得幽香寄矜裳。


    墜茵落溷緣。


    紅燭熄,


    星爍邃。


    咫尺天地何眷書。


    空一襲月彌。


    聞鍾聲,


    露爭妍。


    別卻琳宇踏春泥。


    行自在逍遙。


    文章作完,裴琳也是一揮而就。雲中行不禁由衷讚道


    :好字。


    裴琳對他說道


    :這詞是你即興作的?


    :就著這好地方,肆意一把罷了,我平常也不作這些,也從不寫給旁人。


    李子文歎氣道


    :唉!可惜了,可惜了。


    中行不解道


    :什麽可惜了?


    子文笑著說


    :可惜我早出生了十年。我要是年輕十年又沒結婚,搶也要把你搶到手。


    :子文姐說話就是誇張。


    裴琳說道


    :這詞、這字我都喜歡,雲總,我有個不情之請。


    :有事您說話,能做到的我義不容辭。


    :我是想啊,這幅字可能不能給你了,我實在是,實在是太過喜歡。


    中行笑道


    :這有什麽難的,你再寫一幅不就好了。


    裴琳幽幽地說道


    :有些事情做一次就好了,這心境也像墜茵落溷一樣,你現在讓我再寫一幅,那恐怕就像掉糞坑裏一般,也枉了你贈我逍遙自在的心境。


    子文說道


    :來來來,我幫你們照個相,有這樣珠聯璧合的佳作,是個值得紀念的事情。


    裴琳和中行欣然接受,裴琳輕輕的挽著,中行難免略顯拘束,隻因裴琳吹氣如蘭,如溫玉在懷,中行覺得自己此刻就像個木頭人一樣,臉卻是微微紅了,裴琳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拉著他的手大方的搭在自己的腰上。中行的臉瞬間紅的發熱。


    拍完照,大家坐下。子文拿著看著相片笑道


    :中行你原來還有這樣憨憨的一麵。


    中行拿起行李上的寧建華的字畫,遞給裴琳,說道


    :這是我朋友讓我帶來的。


    裴琳拿在手上,隻打開一半,又合起來放在一邊。


    中行又對裴琳說道


    :我還有一樣東西。


    說完就去掏行李,李子文見他這樣連忙說道


    :我這邊還有事,要先走了,你們兩個慢慢談。


    中行和裴琳送了子文出門口,迴來的時候,雲中行從行李裏拿了兩張裴琳的照片遞過。裴琳不解道


    :這是?


    中行說道


    :我妹妹很喜歡你的,所以我想要個你的親筆簽名,這個一定是最好的禮物。


    :那為什麽要簽兩張?


    :一張是留給我自己的,我也一樣喜歡你啊。


    裴琳意味深長的看著他,隨後說道


    :你好假。


    :你怎麽知道?


    :這麽肉麻的話你臉都不紅一下,假得不要不要的。


    :那我說句實話,我是來道歉的。


    裴琳又拿起寧建華的字畫,攤了開來,上麵原來寫著“難得胡塗”四個大字。裴琳看完又合了起來。中行看著這幾個字就無名火起,一把拿過字畫,扔進垃圾桶裏麵。


    裴琳看著他,等了一下才說道


    :你做事遠比我們真誠。


    中行說道


    :我來之前他和我說了,和你是國學知己,隻是他老婆起了誤會,才貿然傷害了你。


    裴琳說道


    :寧先生風采是好的,也幫過我忙,既然是胡塗,那就胡塗好了。


    雲中行誠懇道


    :我再次代表他向你道歉。


    :好了,算了,你要是再繼續道歉,我怕我會餓死了。


    中行笑了笑說道


    :這個會所我也有段時間沒來了,你喜歡吃什麽菜?


    裴琳說道


    :什麽菜我都喜歡嚐試,像你的中鼎上海和南京的菜館我也有去過,確實不錯。不過我最喜歡法國菜。


    :這個會所可沒有法國菜的,早知道你喜歡,我做給你好了。


    :你還會做菜?


    雲中行斜著頭45度角仰望天花板,幽幽說道


    :若論中西廚藝之大成者,我可以排天下第七。


    裴琳眨了眨眼睛


    :這麽牛?那排前麵的幾個是誰?


    中行摸了摸鼻子笑道


    :沒有人,我這是謙虛預留幾個位置。


    裴琳看著他說道


    :你不是很牛就是吹牛。我們走。


    :去哪裏?


    :買菜去。


    :你不是餓嗎?不在這裏吃了?


    :有個自命天下第七的廚藝大師在,我怎麽會吃得下這裏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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