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好算計!一家子好算計呀!”林清氣憤的說道,


    “你呢,你就是個好牛馬!把她的家人當家人,辛辛苦苦賺錢養著她們,卻把辛苦養你長大的奶奶,孤零零的扔到了養老院。你還真是孝順呢!”


    聽林清這麽一說,王元亮也覺得有些不自在。


    他聽出了林清語氣中的嘲諷,悄悄看了她一眼,卻沒敢再說話。


    林清正色問他,“你覺得,我們養殖場靠什麽來維持?”


    王元亮立刻答道。“賣兔子啊!”


    林清點了點頭。“行,你還沒有糊塗到底,還知道靠賣兔子。兔子呢?每月出欄數越來越少,都被你拿去送人了,去吃了,去糟蹋了,每個月能賣幾隻兔子,夠不夠飼料錢,你告訴我?


    他們一家子拿你當傻子,吃大戶,你心甘情願,我管不著。


    但是,養殖場的兔子,法律上還是林清兔業的兔子,我作為法人,我有權追究。


    你雖然是合夥人,但你隻負責喂養,沒有權利處理。


    現在,要麽你把賬補上,要麽你去找他們要錢來補上。以後任何一隻兔子,沒有我同意,都不允許拿走,聽懂了嗎?”


    王元亮還想辯駁幾句,可看到林清冰冷的眼神,他又咽了迴來。


    “好了,就這麽說定了。現在,我們去養殖場,我要查一下賬目。你也要趕緊替換一下奶奶,這麽久,隻怕奶奶累壞了。”


    王元亮也想起奶奶還在養殖場,趕緊把屋裏簡單收拾了一下,和林清一起前往養殖場。


    一路上,王元亮見林清一直黑著臉,他也不敢和她說話。


    他在心裏對林清還是十分敬重的,她懂得那麽多。看她心情不好,他也有些難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到了養殖場,一見到王奶奶,林清徹底呆住了。


    這才幾個月沒見,王奶奶怎麽憔悴了這麽多。眼窩深陷,兩眼無神,仿佛是在生活的重壓下,無力掙紮。


    林清震驚了,不應該呀?!


    這是個很堅強也很樂觀的老人,從她撫養王元亮成人,又拚命供他讀書,就可以看得出來。


    她是個不輕易服輸的老太太,到底是什麽讓她放棄了掙紮,並迅速衰敗到如今的狀態的呢?


    林清急忙上前一步,握住老人的手,“奶奶,你怎麽啦?病了嗎?”


    老人這才遲鈍地抬起有些渾濁的眼眸,看向林清。


    看到林清的一刹那,眼底仿佛有光閃過,但很快又消失了。


    她看了看林清,又看了看王元亮,扯出一抹笑容。“迴來啦,你們忙,我去看看兔子。”


    林清拉住老太太。“您老就別忙了,讓王元亮去看看,您陪我坐會兒說說話。”


    王元亮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林清,點了點頭,對王奶奶說道。


    “是啊,奶奶,你陪林清姐說說話,我去喂兔子。”


    奶奶見狀也不多說,看著王元亮離開。


    林清拉她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親切的詢問道。


    “奶奶,你最近身體不好嗎?哪裏不舒服嗎?怎麽看起來狀態這麽差呢?”


    王奶奶深深地歎了口氣。“唉,也沒什麽,就是老了,總覺得疲累。”


    “我不是讓王元亮定時去取草莓給你吃嗎?他沒去取嗎?”王奶奶看了林清一眼,沒有說話。


    林清奇怪道,“怎麽了?他沒去取?我跟我爸說好了的呀,難道……”


    王奶奶一聽急忙道。“不是,不是,他去取了……隻是……”


    “到底怎麽迴事兒啊?”林清見王奶奶說話吞吞吐吐的,有些急了。


    王奶奶沉吟了好久,才下定決心般說道。


    “小亮子取迴來……讓小花看見了……說……這麽好的草莓正好孝敬她爸媽,給我買點便宜的草莓就行了。小亮子剛有點猶豫,那小花就撒潑打滾,說什麽小亮子不是真心,這點草莓都不舍得,真是越有錢越摳什麽的。小亮子拗不過,就都給了她。以後取迴來的草莓……也都給她家送去了。後來,小花說他爸媽愛吃這口,讓他多拿點兒。


    本來就是你們好心給我們的,我們怎麽好意思多要。小亮子就去外麵買迴來。她家說味道不對,說小亮子不誠心。


    小亮子就去找你爸打聽,才知道,這草莓隻有a市的門點銷售。他特意去那買了才發現……這草莓賣的……挺貴的……”


    王奶奶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林清道。


    “沒想到……吃了你那麽多的草莓……這得多少錢呢?”


    林清關注的重點不在這兒,她追問道,


    “小亮子就從那兒買草莓,供應給那個什麽小花一家人?”


    王奶奶看了林清一眼,點了點頭。


    林清看著她問,“所以,這一陣子,你一直沒吃那個草莓?”


    王奶奶有些不好意思。“小亮子也沒有多少錢,又要供養那一家人,我就不能再爭嘴了。而且,草莓這種東西……吃不吃的不打緊……”


    林清定定的看著她。“真的不打緊嗎?沒覺得身體狀況越來越差嗎?”


    王奶奶抬頭看了林清一眼,低頭歎了口氣。“歲數大了,也沒辦法。”


    林清看著她追問道。“你也知道,那個什麽小花要送你去養老院的事了,小亮子和你說的?”


    王奶奶無奈的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我知道,小亮子是個好孩子,他沒想那麽多。他隻是想讓我不那麽辛苦,讓我享享福。”


    林清盯著王奶奶問道。“真的嗎?為了讓你享清福,可以留在家裏和他一起生活,由他照顧、伺候你啊,為什麽要送你去養老院?”


    王奶奶又無奈的歎了口氣。“他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年輕人和老年人過不到一塊兒去,各自退一步吧。”


    “恐怕隻有你退了吧!他們想的是登堂入室。


    我聽小亮子說,他們的計劃是讓小亮子再蓋棟樓,把她爸她媽她弟都接過來一起住。還要給她弟娶個媳婦,養活他們一大家子!”


    林清注意到王奶奶的神情,怔愣了一下。而後眼中的光徹底熄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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