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楚臨沛明顯感覺到楚鴻弈對自己的冷落。


    倒是楚臨瀟日日上朝後,都被楚鴻弈單獨留下,在養心殿裏密談許久。


    就連楚鴻弈最信任的太監總管富海都沒能在殿內伺候。


    誰也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麽,但是所有人卻又能猜到他們談了什麽。


    之前楚鴻弈的身體每況愈下,朝中大臣遞了無數折子,希望楚鴻弈在治病的同時,能讓太子監國。


    甚至還有人在折子中提到要重點培養太子的兒子楚皓宸。


    楚鴻弈心底怒極,覺得這幫大臣個個都盼著他死。


    而七日前,眾人口中已經奄奄一息的楚臨瀟突然進宮麵聖,不僅重傷愈合,而且氣色更勝從前。


    他的變化震驚了楚鴻弈,從那日起,楚鴻弈便日日召見楚臨瀟。


    這不,今天一下早朝,楚臨瀟便再次被留在了宮中。


    養心殿,楚鴻弈坐在書桌後頭,目光迫切地盯著楚臨瀟,“瀟兒,迴春丹煉好了嗎?”


    楚臨瀟聽著楚鴻弈急不可耐的話,心底不禁冷笑連連。


    他眼皮一抬,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楚鴻弈的麵容。


    這個曾經讓他崇拜又敬佩的男人,早已不複昔日風采。


    楚鴻弈老了,臉龐幹癟憔悴,他的眼睛也不似從前那般炯炯有神,眼窩凹陷,眼神都變得渾濁了。


    頭發更是失去了光澤,鬢角花白,眼角的皺紋一道一道的,顯出無盡的老態。


    而由於他長期服食丹藥,他的臉色也很不好看,臉上透著病容。


    楚鴻弈知道,朝中有多少人都在等著他駕崩,可是他不能死,他的抱負,他的理想還沒有達成,他還有很多很多事沒有做。


    以前,他很害怕麵對死亡。


    但是如今楚臨瀟知道迴春丹的煉製方法,隻要有了迴春丹,他就能幹一番偉業,留名青史。


    楚臨瀟迴道,“父皇,迴春丹的煉製過程很複雜,藥材也極其難找,兒臣會極盡全力找齊藥材,替父皇煉藥,希望父皇的身體能早日恢複康健。”


    楚鴻弈如今的希望都在楚臨瀟身上,立刻道,“好好,父皇就指望你了!對了,你前幾日拿來的藥很好,還有沒有?多給朕一些!朕近日來,頭疾發作時疼得愈發厲害了!”


    楚臨瀟給楚鴻弈的藥是慕晚棠提供的,是慕晚棠空間裏的止痛藥。


    慕晚棠跟楚臨瀟說過,這種藥雖然見效快,但是治標不治本,隻能緩一時之痛,用多了,容易產生依賴性。


    不過,楚臨瀟在知道楚鴻弈為了給太子鋪路,派人暗殺自己後,早就對他的父皇沒有任何期待。


    如今楚鴻弈想要止痛藥,他自然不會吝嗇。


    於是,楚臨瀟將裝著止痛藥的瓷瓶遞給楚鴻弈,“父皇,您處理朝政太辛苦,還請您在丹藥煉製出來之前,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


    楚鴻弈抬手揉了揉額角,為了攏住楚臨瀟的心,又道,“瀟兒,你素來勤勉,既然你的身體已經無礙,從今日起便由你監國,替朕處理國事。”


    楚臨瀟連忙拒絕,“父皇,兒臣何德何能?”


    “瀟兒,你不必推脫,朕近日精神不濟,桌上這些折子積壓太久,已經拖不得了。”


    “可是兒臣……”


    “放心,朕會讓內閣輔佐你。”


    楚臨瀟看著楚鴻弈,立刻謝恩表態,“兒臣定當不負父皇重望。”


    “還有,吐蕃國近來屢屢侵犯我大楚邊境,朕打算派慕修禮前去平亂,你覺得可好?”


    “父皇英明,慕小將軍驍勇善戰,吐蕃國對他一向忌憚,由他去再合適不過。”


    “那便依你所言……咳咳……朕乏了,你迴去吧。”楚鴻弈說著,喚來富海,扶他迴寢殿休息。


    哪怕有人扶著他,他走得依然很慢很吃力。


    楚鴻弈的腰佝僂著,已經挺不直了。


    而他身上的龍袍也顯得空蕩蕩,才走了幾步路,就喘得不行,像是隨時可能倒下去。


    “皇上,慢點兒走。”富海看上去是扶著楚鴻弈,實際上楚鴻弈走路的時候,把身體大半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


    楚臨瀟睨著楚鴻弈的背影,眸色不由深了幾許。


    他的父皇確實老了!老得可以退位讓賢了!


    ??????


    “皇上派了我大哥去北邊?”


    楚臨瀟從宮裏迴來後,便將楚鴻弈召見他的事跟慕晚棠講了一遍。


    慕晚棠一點兒也不關心楚鴻弈的死活,這個老男人為了自己在龍椅上坐得更穩固,連自己兒子都敢殺,可見不是什麽好東西。


    如今吐蕃騷擾,楚鴻弈要派她大哥去打仗,慕晚棠有些擔心。


    楚臨瀟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哥戰無不勝,平定吐蕃那幫烏合之眾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事。”


    慕晚棠迴道,“我大哥的業務能力,當然沒有總是。但是朝堂如今亂得很,我是怕我大哥去打仗,有人在後方故意使壞,萬一糧草供應不足,豈不是要壞事?”


    她的擔心不無道理。


    楚臨瀟沉吟片刻,挑眉,“你有什麽主意?”


    慕晚棠對上男人的黑眸,不答反問,“王爺,您打算爭儲君之位了嗎?”


    楚臨瀟狹長的眸子眯了眯,“爭儲君之位做什麽?本王既然出手,便要整個天下。”


    原本他無心皇位,偏偏楚鴻弈要逼他至此。


    那麽他又怎麽能讓他的好父皇失望呢?


    慕晚棠看著男人俊臉上胸有成竹的表情,再次道,“這次皇上讓我大哥去打吐蕃,兵權便會落到我大哥手上,但是吐蕃如今兵力強盛,若沒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會來犯。我希望能跟大哥同去北境。”


    楚臨瀟沒料到她想隨軍前往北境,“北境邊關是苦寒之地,你去做什麽?”


    “當然是幫我大哥早日凱旋啊!有我出馬,能保證十日之內大敗吐蕃!”


    慕晚棠說到這裏,故意露出擔心的表情,“隻是留王爺獨自在京城,能應付皇上嗎?”


    楚臨瀟知道慕晚棠的鬼主意很多,有她陪慕修禮前往北境,確實能事半功倍,而以楚鴻弈如今的身體狀態,估計離國喪也不遠了。


    但現在吐蕃大軍壓境,楚鴻弈一旦駕崩,大楚必定內亂!


    為了大楚的安定,楚鴻弈也得活到他們打勝仗歸來!


    “在你們凱旋之前,本王會盡力讓父皇活著。”


    慕晚棠點頭,“這些日子王爺為了皇上的身體殫精竭慮,可惜皇上身體早已虧空,您費盡心思讓他多活幾日,真是個大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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