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金福本想吃過飯後到油菜花地看看風景的。沒曾想小胖子鄒以安卻一路粘著他。以至於看油菜花的計劃完全泡湯。


    “福哥,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現在的表現不錯,說不定明年班長就能讓我去西州上班了?我要真去了,到時候迴來就給你帶西州各種特產……”


    “班長說讓你去西州,你就能去西州啊,你傻不傻啊?”蕭金福心中笑罵了一句。


    看著鄒以安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憧憬對未來的美好生活,蕭金福此刻都被他感染了。在這個年代的人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想法,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有一口飽飯吃,有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就這麽幸福的過一輩子。


    “福哥,我知道你現在心裏很難過,要不今天晚上我請你去城裏喝酒吧?”


    蕭金福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畢竟按照鄒以安這樣摳搜的性子,平時吃飯買菜都會計較每一分錢,怎麽可能會輕易的請客喝酒?而且還是請他去城裏喝酒,這樣兩個人少說也要花個二十多元,這筆花銷對於鄒以安現在這樣的學徒工來說,一個月工資隻有不到六十元錢,這筆花銷立刻就要占去他小半個月的工資。,而對鄒以安來說,也確實是太昂貴了。


    蕭金福是在十三歲那年,頂了去世的父親的崗這才成為維修廠的一名工人。在鄒以安沒有入廠前,蕭金福可是被車間的這班工人欺負的死死的,什麽髒活累都指派給他。在這個車間裏幹了最多的活,卻也背了最多的鍋。也許蕭金福這個唯唯諾諾的性子就是那時開始的。一直到這小胖子鄒以安來到這個維修車間,蕭金福情況才略微有些好轉。因為每次班長都指派他倆幹活,一起事情,分擔了原本蕭金福一個人做的活,且兩個時間久了,自然相處的要比那一班的工人們要好的多。雖然在年紀上兩人都差不多大,由於蕭金福比鄒以安早進修理廠幾年,因此鄒以安自從進廠那天起就一直喊他福哥。


    蕭金福聽完鄒以安的話,一臉警惕地看著他,問道,“你想要做什麽?”


    鄒以安臉上果然是露出一副不懷好意的笑容道,“福哥,今天中午我們去車間把剩下的活都幹了吧!班長下班之前交代我們要把那輛卡車檢修完成,這會我們隻要把卡車輪轂裝上去,再裝幾個輪胎,不用等到下午上班就可以把活都幹完了。”


    那輛檢修的卡車?蕭金福腦海中想起中午班長下班前的事情。


    今天這整個上午,這個於德勝心情都非常愉悅,以至於一直在車間裏自誇吹牛或者指責蕭金福。他對修車技術自引以為豪,並且表現出非常自信的態度。或許是太過高興了,他似乎沒有重新更換新的刹車盤意思,所使用的都是那些原先使用壞的,拿來車間檢修的刹車盤。這一切蕭金福都看在眼裏,按照以往,這些事,都是蕭金福在做的。隻是今天他實在有些不爽,加上他心中的計劃,也就不想提醒於德勝重新檢測汽車輪轂和製動了


    如果現在兩人冒冒失失的就把輪轂裝好,等卡車司機開把這輛有安全隱患的卡車駕駛上路,等出現交通事故,最終背黑鍋的肯定就是蕭金福和鄒以安兩人。


    想到這裏,蕭金福於是加快了步子走迴到維修車間。


    中午的維修廠根本沒什麽人,大夥兒去食堂吃了飯之後各自迴家裏午睡去了。


    蕭金福穿著便裝走進維修車間,開始認真仔細檢查起來。


    隻見蕭金福熟練的拿了一把錘子敲了敲刹車片子,傳出一陣沉悶的“空空空”的聲音,以蕭金福的判斷,這是刹車盤太過鬆動才會發出的聲響。


    蕭金福此刻都能想象得到一輛十幾噸的卡車在下長坡的時候,如果長時間使用製動,刹車片在與製動鼓長時間進行摩擦的情況下,鬆動的刹車片與輪胎之間來迴碰撞,會導致刹車片分崩離析,瞬間全車喪失製動力。


    當然,這也得看運氣。也不是說所有使用壞的刹車盤都會出現車禍。


    但是很明顯,這個卡車司機的運氣是不怎麽好的,因為這次檢修使用的刹車盤基本都有問題,前後雙橋一共十二塊刹車片,不單單隻是刹車盤鬆動的問題,其中居然有四片刹車盤還出現了裂縫。這樣一來,整個卡車的製動係統都出現問題,


    如果開這樣刹車係統有問題的卡車上路,不出事故才是有問題了。


    鄒以安以為蕭金福也是過來幫忙一起換輪轂和車胎的,帶著興高采烈的神色走了過來。


    “咦,福哥,你怎麽不換上工作服啊?趕緊換好,我們倆趁中午就把這活幹完了,等下午上班師傅來車間的時候,看到我們把活都幹好了,肯定會很高興,說不定還會表揚我們呢!”


    “表揚?不抓你去坐牢就不錯了。”


    蕭金福說的這句話,可是把鄒以安給嚇的夠嗆,頓時也不敢動手幹活。一直跟在蕭金福的身邊想要問個明白。


    可是蕭金福就不想跟他多做解釋,因為他知道,就算說的再多,鄒以安他也不會相信他說的。還是等下午班長上班時候重新檢修,或者等卡車司機來取車的時候再說。


    在這個蕭金福記憶中,他剛進維修廠沒多長時間,就被廠長指派給於德勝當徒弟,據說這個於德勝是他過世老爹的之前的副手,因為平時他與副廠長走的近,所以在副廠長的提攜之下,也就順理成章的從副班長轉成了這個維修班的班長。


    也不知是不是這個於德勝與他父親有什麽仇怨,自從蕭金福到了這個班組之後,於德勝就指派他幹這做那的,也不管他會不會。如果事情做錯了,就是一陣惡狠狠的罵語。失去父親的蕭金福,沒了靠山,孤兒寡母的更不敢讓母親知曉他在修理廠受盡欺負。


    由於年紀小力氣也不夠,經常在搬輪轂的時候,身上總是被砸的東青一塊,西紫一塊的。迴家也怕被母親發現身上的傷勢,隻能借口要多學習,因此大多時間吃住都在廠裏的宿舍,這些年迴家居住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數。好在蕭金福手動能力強且善於琢磨,在這樣挨罵的日子裏,居然也把汽車構造摸索了七七八八,車輛維修技術也日漸熟練。


    蕭金福記得很清楚,他進廠沒多久的某個下午,喝醉酒的班長,在沒有通過任何檢查的情況下,就將返修的卡車,又原原本本的交還給了卡車司機。卡車司機上路沒多久,就因轉向盤失靈,卡車司機將車子開進了路邊的稻田裏。好在卡車隻是陷入稻田的淤泥之中,並沒有出現重大的事故。


    但卡車司機即向維修廠裏反映維修不合格,當卡車被拖迴維修廠時,廠裏派出了質檢員重新檢查一下事故車輛,離合器才剛拆除,經驗豐富的於德勝一眼就看出了問題,立馬指著蕭金福破口大罵。“平時我都怎麽教你的,維修檢查一定要仔細。你這混蛋玩意,遲早我們都要你害死。就你這樣的工作態度,連個螺絲都不會上緊,還學什麽修車?要不是看在是我徒弟的份上,我早讓你滾蛋算了!”


    於德勝一邊指著蕭金福破口大罵,一邊低聲的向著卡車司機道歉。


    “張師傅啊,都怪我沒盯緊他幹活,這個狗東西,趁我不注意,幹活就偷懶,連個螺絲都沒上緊。狗東西趕緊過來給張師傅道個歉,到辦公室做個檢討,要不然我就讓你這個狗日的待崗!”


    站在一邊的蕭金福,低著頭抿著嘴,滿麵通紅,雙目泛紅。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啥事都沒幹就這麽背上了黑鍋。


    因為維修工作出現了紕漏,這會影響到一年的獎金。所以於德勝想都沒想,就毫不猶豫的選擇推卸責任,直接就將蕭金福推出來頂了缸。


    好在此次事故不算太嚴重,加上這於德勝一直死活不承認是他檢修的方向杆,工作出了紕漏,而辦公室主任和司機張師傅看蕭金福年紀尚小也就沒有太過深究,隻是以和稀泥的方式,罰了蕭金福一個月的工資,結束了此次事件。


    也自從那次起,蕭金福內心更是缺乏安全感,平日工作不敢直麵班長和其他工人。總是感覺自己很卑微,也慢慢的習慣了被班組成員的各種唿來喝去,不敢為自己爭取利益,更不敢拒絕別人的要求。


    一想到這件事,蕭金福卻是很生氣,把手裏的扳手狠狠的摔到地上。這兇狠的神態卻把站在一邊的鄒以安嚇得夠嗆。也不敢再繼續多問,畏縮的站在一邊。


    因為蕭金福也知道,如果兩人現在就這麽安裝好輪轂的話,以班長於德勝的尿性,出了事絕對會將他們兩人拿出來做背鍋。如果是出現重大傷亡事故,別說廠裏會不會開除他們,按當下的社會情況,把他倆抓去坐牢都是極為正常的事。


    現在這蕭金福有了幾十年的社會閱曆,如果這點事情都看不破,真是白活了幾十年。


    趁中午這會還有段時間,還是早點迴宿舍休息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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