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的話直白地打破了小謝的幻想,他蒼白著臉,不自覺地鬆了手。


    陳凡又往在地上打滾的劉淑蘭身上貼了兩張辟邪符,轉頭就看到,小謝脖子上被咬的傷口已經開始泛青了,流出來的全是黑血。


    他趕緊在手裏挑了張淨化符,拍到了小謝脖子上,這被僵屍咬,糊這個有沒有用他也不知道。


    大師都沒遇到的物種,讓他遇上了,他這叫什麽運氣啊!


    他想起影視劇裏被僵屍咬,應該用……


    “小謝,你家裏有沒有糯米?”


    “啊?”小謝木愣愣地看著地上打滾的奶奶,淚流滿麵。他茫然地看向陳凡,似是都沒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麽。


    陳凡暗歎一口氣,他現在也沒法去廚房找。


    他根本就不敢讓小謝一個人跟劉淑蘭呆著,怕他一時心軟,再把劉淑蘭身上的符揭下去,那不是白忙活?他自己恐怕也得有危險!


    看他脖子上貼完符之後,不再流血,青色也沒有擴大,這應該是有用的……吧。


    陳凡一隻手緊緊拉著小謝,兩人眼睜睜看著,地上打滾的劉淑蘭動作越來越僵硬,聲音越來越小。


    最後她睜大著雙眼,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好像徹底沒了聲息。


    她的身體也恢複了本來的麵貌,沒有了紅眼珠,也沒有了兩根尖牙,膚色不是之前的紫紅,反而變成了黑綠色。


    劉淑蘭躺在地上的身體浮腫,腹部高高隆起,皮膚就像掛在身上一樣,好像一戳就會掉。


    並且散發出陣陣惡臭。


    任誰都能看出來,這恐怕是一具已經死去多時的屍體了。


    “奶!”


    小謝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這時床頭櫃上的台燈掉落下來,搭配上這樣的場景,格外詭異。


    陳凡體內沒有靈力,他隻是個普通人,但他此時卻直覺屋子裏還有人。


    可這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是人,那說不定是鬼?


    陳凡低頭看向劉淑蘭的屍體,聯想到之前,劉淑蘭並沒有完全失去理智,那證明她不同於一般僵屍,她身體裏還是有魂魄存在的。


    現在她恢複了死亡的麵貌,那麽魂魄……


    “奶奶,是你嗎?”


    陳凡衝著台燈的方向試探地問。


    這時床頭櫃又動了一下,小謝被這動靜吸引了,畢竟是搞殯葬的,想象能力比普通人豐富得多。


    “奶奶,你還沒走對嗎?”


    小謝立刻不哭了,臉上帶著興奮,沒等對方再有迴應,他就衝出房間,過了幾秒鍾,就像一陣風似的刮了迴來。


    陳凡看他手裏拿著紙筆,暗暗點頭。


    也對,這麽交流可方便多了,不過用紙筆的場景還挺熟悉,這不成筆仙了嗎?


    可惜他沒帶小噴瓶,要不然給他和小謝來兩下子,就能見鬼了。


    那小噴瓶可是楚寧的見鬼道具,他這次迴來,隻聽從楚寧的吩咐,去工作室拿了一些符,其他的是什麽都沒有。


    小謝把紙筆放在床頭櫃上,眼睛死死盯著那個方向,在等待見證奇跡的時刻。


    “奶奶,你還在吧?有什麽想說的都寫下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小謝說著又想哭了。


    除了警司,一般人也不會見到人死了二十天之後的樣子,現在小謝直麵他唯一親人如此的慘狀,一時間難以接受。


    陳凡在旁邊伸出手,拍著他的後背,給他無聲的安慰。


    兩人在這個房間裏頂著屍臭,就看到被小謝放下的筆,自己立了起來。


    那筆在白紙上飛快地寫著,開頭就是:


    小謝,別傷心,奶奶走了。


    “嗚嗚~”小謝捂住嘴,淚如泉湧,又要控製著自己,不敢大聲哭,生怕那樣會驚嚇到奶奶似的。


    無人操控的筆,在紙上留下一個個字符,這是劉淑蘭留給孫子最後的遺言,她很慶幸自己還能有這樣的機會。


    陳凡在旁邊靜靜看著,迴想起之前在楚寧身邊的所見所聞,他猜想小謝奶奶的鬼魂應當是實力不夠,連現形都做不到,隻能用這種方式和他們交流。


    刷刷刷,一時間房間隻有紙筆摩擦的聲音,終於筆放下了,陳凡和小謝隻感覺有一陣涼風在身邊刮過。


    其後,陳凡那種屋內好像還有第三個人的感覺便消失了,他轉頭提醒道:“小謝,奶奶走了!”


    “奶奶,奶奶!”


    小謝一疊聲地叫,可這次再也沒有迴應,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陳凡隻能暗歎一聲,走到床頭櫃邊拿起紙放到小謝手上。


    “看看吧,這是奶奶最後想對你說的話了!”


    小謝不敢看,他覺得他看完了,就好像跟奶奶再也沒有瓜葛了似的。


    一時間他就那麽站著,而陳凡就在旁邊陪他。


    在陳凡都站到腿麻的時候,小謝才低頭看起奶奶的遺書。


    “奶奶走了之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隨便惹事,但是也不能受人欺負,遇事多多動腦子,千萬不要衝動。


    奶奶的存折在牆角壞了的那塊地板下麵,密碼是***,櫥櫃的最裏麵藏著我的一些老首飾,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給你留著做個念想吧。


    不要自責,奶奶早就已經死了,與你無關。幸好你和陳凡果斷出手,要不然奶奶傷害了你,該有多難過!


    奶奶之前就身體不舒服,時不時地頭一陣暈。奶奶錯了,不應該為了省錢就想著對付過去,早知道該聽你的話,去醫院檢查的。


    結果奶奶瞞著你沒有說。


    那天早上我就感覺自己根本起不來,好像被困在一個黑匣子裏,不能睜開眼睛不能說也不能動。


    你叫了我半天,我才起來,卻感覺身體好像根本不受控製,看到你我竟然想一口咬下去。


    我害怕極了,努力壓製著那種念頭。那時我不知怎麽了,但還慶幸,之前還以為自己要不行了呢!


    很快我就發現身體不對勁。


    我開始懼怕陽光,正常的食物在我嘴裏一點滋味都沒有,我的身體發癢,甚至還泛起陣陣臭味。


    我肚子好餓卻不知道吃什麽,直到你做菜切到手指流了血,我完全控製不了自己,滿腦子都是好吃。


    天呐,我竟然成了怪物!


    我怎麽能去吃人,怎麽能去喝人血,於是我隻能拿雞血代替。


    就這樣不人不鬼的,我甚至想過,還不如那天死了呢!


    可我放不下你,你還沒有結婚生子,奶奶死都沒法閉眼呀!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這樣也好,我一直在努力壓製著自己,萬一哪天壓製不住,我不小心傷了你,到時候該怎麽辦。


    小謝,以後要好好生活,奶奶會在下麵保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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