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姨娘本來就是來破壞的,怎麽可能就這樣走,就算探春拐著她的手,趙姨娘還是執拗得停在原地,笑著不願意走,但表情卻不是那麽的和善。


    “姑娘可別騙我了,我知道這位就是我們的新姑爺了吧?我好歹也算是姑娘的娘,怎麽就那麽怕我的知道啊?”


    趙姨娘雖然是笑著的,但那眼神裏卻不帶任何的笑意,看得探春感覺全身寒意。


    這一刻,探春真的很想問趙姨娘,自己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嗎?雖然說從小自己是養在太太身邊的,但自己和姨娘是血脈相連的親人,是改變不了的。


    為什麽姨娘就不能盼自己點好呢?


    自己難得有這樣的親事,結果姨娘還要破壞,難得說姨娘還想自己嫁給皇子不成?


    探春眼裏泛起淚光,低低喊了一聲:“姨娘!”


    她想讓姨娘不要再說了,就當是給她留一點活路吧,不然這場婚事被破壞了,自己說不定就要一輩子青燈古佛了。


    趙姨娘看到了探春眼裏的淚花,心裏有一絲不忍,她當然知道婚事被破壞會對探春有什麽樣的影響,但現在的痛苦隻是短暫的,但如果不破壞婚事的話,以後的痛苦就是長長久久的。


    “怎麽?作為親娘,我還不能見一見新姑爺嗎?”


    戚公子在一旁都愣住了,他家裏情況很單純,父親連一個小妾都沒有,雖然自己是長子,但也是被父親母親寵在手心裏的,一直都沒有長大,哪裏見過這樣的母親啊!


    雖然他不懂,也不知道這個被探春叫做姨娘的人是什麽想法,但他從娘那裏知道,探春是庶出的,所以這個被她稱作姨娘的人,那應該就是對方的親娘了。


    雖然說不知道為什麽對方會這麽做,但探春不高興了,戚公子覺得自己又變成了當初那個騎著馬救探春的人。


    戚公子上前一把把探春給攔在後麵,怒視著趙姨娘,“這位姨娘,我知道你是探春的親娘,我也尊重你,但你不能這樣為難探春姑娘,探春還是個未出閣的女孩子,你不能這樣和她說話!”


    “雖然說你是她的親娘,我也不能讓你這樣欺負她!”


    戚公子堅定的站在探春麵前,探春抬頭震驚的看向他,但心裏卻溫暖得有些發燙。


    一如當初戚公子騎著馬來救自己一般,那時候也是現在的溫暖和有安全感。


    果然,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趙姨娘也沒有想到戚公子會把探春給護在身後,畢竟在她的想法裏,要是男子看到探春有自己這樣一個粗鄙的姨娘,應該就會生氣離開,然後把親事給取消了。


    怎麽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這倒還真讓趙姨娘對戚公子改觀了,但也不過是改觀,依舊不能改變她的決心、


    “戚公子是吧,我聽說你隻是一個白身?現在連個官位都沒有?”


    探春從戚公子的身後走出來,臉色漲紅的拉了趙姨娘的衣袖,“姨娘,這件事情是由老祖宗和老爺做主的!”


    她真的不想要趙姨娘再說話了,她知道對方說的一定不是什麽好話。


    這事情不是她們兩人之中的誰能決定的,要是真的因為姨娘把親事給毀了,那自己和姨娘的結果都不會好。


    戚公子總算是明白趙姨娘什麽意思了,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嫌棄自己啊!


    他倒是也沒有生氣,畢竟之前就知道了這件事情,自己確實是混了好多年了,主要是自己想要去從軍,但家中父母全部都反對,他也去不了,所以這些年來雖然自己一直都沒有落下每日的鍛煉,但在其他人眼裏,確實一直都是一個小混混。


    父母都是愛自己孩子的,要是自己的女兒以後要嫁給一個白身,估計自己心裏也會咯噔一下,大概率是不會同意的。


    這正是說明趙姨娘是愛探春的,戚公子自然會覺得高興,畢竟有人愛自己喜歡的姑娘,那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他傻笑著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對,現在還是白身,不過母親已經和我說了,我不日就要前往邊關從軍,以兩年為期,相信我一定能做出一番事業來的,到那時候,我再迴來娶探春姑娘!”


    探春震驚的看著戚公子,剛剛他們隻來得及說了幾句話,還沒有說到這些,所以她是不知道的。


    趙姨娘也很震驚,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她原本以為自己剛剛說那話就會讓戚公子氣急敗壞,誰知道對方竟然會是這樣的迴答。


    趙姨娘愣住了,腦海中想了無數個想法,看到對方眼神堅定的把探春給護在身後,並且願意現在就去打拚。


    那可是從軍啊,自己都舍不得讓環兒去的,那可是要玩命的,沒有想到麵前的人為了探春能做到這個地步。


    賈家是軍功起家,這些趙姨娘都是知道的,如果探春真的和對方定下婚事,那賈家在軍中的人脈不就要送給戚公子了嗎?


    趙姨娘越想眼睛越亮,頓時看戚公子更加順眼了,這哪裏是什麽白身,這分明就是自己的好女婿啊!


    趙姨娘能委屈的壓抑性子,做小伏低那麽多年,更加看重本身的利益,現在自然也是能屈能伸的,“戚公子,剛才真是抱歉,我作為探春的親娘,一直都沒有能好好的陪在對方身邊,自然是希望對方過得好一點,擔心她以後的生活,所以才會說這樣的話,你不要生探春的氣,都是我的錯!”


    探春眼淚止不住了,她其實是明白姨娘的顧慮,但自己不知道還有這樣的處理方式,所以沒有辦法去說服姨娘。


    但她確實也喜歡戚公子,認為自己嫁過去之後就能督促對方上進,以後的事情再慢慢來也不著急。


    沒有想到還會有這樣的事情,那自己和對方……


    戚公子依舊是傻笑的摸了摸腦袋,“姨娘放心,我知道你是為了探春好這才擔憂的,我不會生氣的!”


    趙姨娘頓時就放心下來,看著戚公子的眼裏滿是亮光,這麽好的女婿,差點就被自己給作走了,想到這趙姨娘都覺得背後一寒。


    “好,這樣就好,以後你和探春好好過日子,我作為探春的姨娘,就把她托付給你了!”


    探春臉上還有淚痕,但已經變成了害羞的樣子,“姨娘,您別說了!”


    趙姨娘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這有什麽好害羞的,嗐,行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多說說話!”


    趙姨娘走得很快,把兩人都給看傻眼了,真是話都沒說完人就開始走了,等話音落下的時候人都要不見影子了。


    探春和戚公子對視一眼,同時笑了出來。


    王熙鳳原本是負責給花園裏其他人清場的,就為了保證兩小隻見麵的是沒有其他的外人,結果她卻發現有人把趙姨娘給放進去了。


    頓時王熙鳳就被嚇出了一身冷汗,趙姨娘是什麽性子,她算是很清楚了,因為自己管家,但趙姨娘就經常因為一些蠅頭小利會在意,所以對自己多有齷齪,和自己關係並不好,現在又想辦法跑了進去,必定是要打擾到探春和戚公子了。


    王熙鳳急得額頭上都出汗了,連忙讓人去找趙姨娘,誰知道就看到趙姨娘從院子裏出來,她眼前一黑,都差點暈過去了。


    這好好的婚事可千萬別被這個混姨娘給攪和了。


    趙姨娘本來笑容滿麵的,看到王熙鳳的時候都被嚇得白了臉,甚至還縮了縮脖子,可以說是很害怕王熙鳳了。


    王熙鳳正在生氣,說話也不客氣,“姨娘還會飛不成?這院子都被我要小丫鬟給看守住了,不曾想姨娘還是找辦法進去了!”


    這話陰陽怪氣的,要是放在平時,就算是趙姨娘再害怕,怎麽說也要懟上王熙鳳幾句,但現在不一樣了,女兒有那麽好的親事,她算是心滿意足了。


    而且她也明白,王熙鳳會這麽說是為了女兒的婚事,所以也就沒有那麽生氣了。


    “二.奶奶對不住,我實在是好奇新姑爺是個什麽性格的人,這才會趁機混進去的,還請二.奶奶不要怪罪!”


    王熙鳳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這人什麽時候轉了性子?


    還以為自己那麽說,對方一定會跟著鬧呢!


    趙姨娘和王熙鳳關係不好,也就說了幾句好話就離開了,這要是換了別人,趙姨娘說不得要好好感謝一番。


    探春和戚公子的親事正式定下了,以為兩人年紀還算小,而且戚公子還要去邊關,所以婚事定在了三年後,從此探春也就能安心下來了。


    而賈母卻在一次賈敏來賈家的時候,和她說了兩個玉兒的事情。


    賈敏心裏還是很猶豫的。


    在黛玉還小的時候,那時候青玉還沒有迴來,自己身邊隻有黛玉一個女兒,又體弱多病,自己也是病懨懨的,說不定就等不到黛玉長大了,所以當時母親就來信說了兩個玉兒的事情,那時候她自然是滿心滿眼願意的。


    賈家是自己的母家,不管怎麽樣,母親都會幫自己多看顧一點黛玉,嫁給寶玉真是一個很好的決定了。


    哪怕自己未出嫁的時候和二嫂的關係並不好,但有母親在,她相信二嫂也不會對黛玉不好的。


    而且她和二嫂之間也沒有什麽多大的矛盾,最多就是因為自己和二哥關係比較好,而且二哥又很喜歡讀書,但二嫂偏偏就是大字不識,所以她在私底下嘀咕了幾迴,可能就這樣被二嫂給聽到了,所以才會對自己有意見。


    這本身也不是什麽不可調節的矛盾,黛玉成為二嫂兒媳了,那點嫌隙就不在了。


    但現在情況完全不一樣了,自己丈夫深受皇上重視,兒子又是最年輕的舉人,未來光明,大女兒醫術高超,被封為聖女,黛玉完全是能被一家子寵著過活,不用過什麽憋屈的人生。


    她現在的身份,那是皇子都能嫁的。


    但皇上也隻有一個兒子,而且還那麽小,必然是不行的。


    而且賈敏也不一定是要黛玉嫁到高門去,她想說的是,黛玉可以又很多種選擇,不一定要選擇寶玉,況且還是在自己和二嫂還有齷齪的情況下。


    明明黛玉能被寵著一輩子,卻還要吃這個委屈做什麽。


    雖然說寶玉如今也是舉人了,但自己之前也是知道的寶玉的,他不同於自己兒子,從小就十分上進聰慧,寶玉是被逼著讀書的,以後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但賈家又是自己的娘家,黛玉嫁進去如果有什麽事情自己還能給對方撐腰,這樣一想又覺得挺好的。


    賈敏搖擺不定,等丈夫迴來之後,她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林如海。


    每一個嶽父看女婿都覺得對方很欠,能找出一萬個對方不好的理由來,覺得對方配不上自己的女兒,林如海就是那樣的人,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讓女兒嫁人,待在家裏就好了,自己又不是不能養一輩子。


    甚至在大女兒被封為聖女,可以很合理的不成親的時候,林如海也想過讓二女兒也這樣操作就好了,在家裏待一輩子,那樣就不用去操心其他的事情了。


    但黛玉和青玉不一樣,青玉很有主見,而且她足夠強大,能支持自己就算是一個人也能過好一輩子。


    可黛玉不是,雖然說黛玉骨子裏有自己的堅韌,但還是和其他的女子差不多,或許給對方選擇一個琴瑟和鳴的丈夫,那才是對方最好的歸宿。


    隻是……那個寶玉的話……


    林如海瞬間就想到了賈寶玉的一萬個不好的理由,偏偏妻子還在說服自己,倒還真讓他覺得有些道理。


    其實不管黛玉嫁到哪一家去,除非是皇室,不然其他家裏,自己和兒子都能給黛玉撐腰,主要是看對方人品如何。


    “夫人,這事情,不如你去試探一下黛玉怎麽想的,總歸不能委屈了我們女兒!”


    一轉眼女兒都大了,可以出嫁了,林如海心裏萬分不舍,也就是以前沒有想著多看看其他家的公子怎麽樣,現在才會兩眼一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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