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心裏真是無限感慨,青玉上次救了自己和孩子,這次又救了二爺,真是他們一家的大恩人了,還帶著自己管理胭脂閣,一成的分紅讓自己吃得盆滿缽滿,這大恩大德,王熙鳳都不知道要怎麽還了。


    ——


    賈寶玉當晚就醒了過來,提前得到青玉叮囑的話,所以這時候在他身邊圍了一群的人,就連表麵上不怎麽關心寶玉的賈政都來了。


    寶玉眼神有些迷離,全身還沒有什麽力氣,睜開眼睛的時候有重影,還是閉眼又睜開之後才看清楚。


    “老祖宗……”


    剛發出聲音就發現自己的嗓音和破鑼一般,喑啞難聽。


    襲人在一旁連忙把溫熱的人參湯端上去,青玉選的人參年份比較少,適合溫養。


    寶玉直接把一碗人參湯都喝完了才解了一點口渴的感覺,隨即就感覺肚子餓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的肚子就開始叫了起來,那聲響大得所有人都聽到了。


    賈母和王夫人本在低聲哭泣,聽到這聲音都笑了,餓了就好,能吃東西就說明在變好了。


    連忙讓人給寶玉端來吃食,他如今還不能吃別的,隻吃了一碗精心準備的雞絲粥。


    賈家的尋常一道茄子都要用那麽多隻雞,這看似普通的粥也必然是不尋常的,賈寶玉吃得很香,甚至吃了一碗還想要一碗。


    賈母看向青玉,在青玉點頭之後才讓人又端了一碗過來,寶玉依舊吃得很香。


    兩碗粥下肚,寶玉才有一點飽腹感,沒有之前那麽餓了。


    實在是之前自他倒下之後,每天清醒的時間就很少,每天都隻能堅持灌下粥之後就繼續昏睡,那點粥根本就吃不飽,寶玉可以說是餓了很多天了,連臉頰都餓瘦了。


    寶玉這還是從病了之後第一次這麽清醒,經曆過一場病才明白這樣的清醒有多麽可貴。


    但隨著意識的清醒,其他的記憶也就上來了。


    寶玉想起了,自己昏昏沉沉進了考場,雖然是費盡了自己的全部心神寫了答卷,但關於裏麵的內容他卻是半點都記不起來了。


    一時間夢裏關於自己科考失敗之後的場景再次出現,寶玉才剛變紅的臉色瞬間就變白了,眼神閃躲,不敢看王夫人。


    王夫人這一次也算是自作自受了,當初賈珠之死並沒有讓賈政和王夫人吸取什麽教訓。


    對於自己的第一個兒子,不管是賈政還是王夫人,要求的都十分嚴格,賈珠的日子過得並不好過,起碼除了少量的時間之外,他必須是書不離手的。


    況且賈政是一個標準的嚴父,哪怕兒子優秀,他也從來不會誇獎,隻會責罵,哪怕不動手,但平日的罵聲卻是半點不少。


    而王夫人一味的隻會讚同賈政的做法,畢竟兒子是要交給父親管教的,她隻不過是每隔幾天找來伺候兒子的丫鬟來詢問兒子的情況。


    很難說賈珠到底是怎麽死的,但這兩人的逼迫一定是占據其中很大一部分。


    賈珠死後,賈政後悔,王夫人更是悲痛欲絕。


    所以對於小兒子寶玉,王夫人看得比眼珠子還要重,也不肯讓賈政管教了。


    但當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王夫人又故態複萌,她說的那些話,比對賈珠說的還要重,寶玉一個生活在安逸區多年的孩子,見一次白骨就能被嚇到這麽多年,更別說王夫人這種捅心窩子的話。


    寶玉瑟縮著不敢看人,這模樣哪裏有一點富貴公子的樣子。


    賈母看得心都碎了,“我的心肝啊,沒事了,你的身體青玉說了,隻要養上一個月就好了,現在到家了,再也不用怕了!”


    但寶玉聽了這話之後依舊是瑟縮的樣子,就算抬頭也不敢看向王夫人。


    賈母這才發現不對勁,看了看王夫人。


    王夫人而已是一頭霧水,她根本就想不到自己說的話會給寶玉造成多大的傷害。


    她不明白,其他人就更加不明白了。


    賈母坐在寶玉床邊,溫柔的抬手撫摸著他的臉,“寶玉,怎麽了?是有哪裏不舒服嗎?”


    寶玉搖搖頭,又看了王夫人一眼,其實他昏昏沉沉這些天,並不是沒有清醒的時候,但他清醒的時候心裏一直想的都是,他這次科舉考砸了,說不定連名次都沒有。


    想到王夫人說的考不好就不是她的兒子,賈寶玉就覺得其實自己昏昏沉沉一輩子也是好的,起碼那樣就不會受到責備。


    但現在他清醒了,就需要麵對問題了。


    逃避可恥,但十分有用,可問題就是現在所有人都不會讓他逃避。


    “老祖宗,我科舉考砸了,我病了一路,昏昏沉沉的進考場,連考題都看不清楚……”


    賈寶玉越說越難過,一個大男人竟然當著大家的麵哭了出來,好在是低頭垂淚那種,不是大聲哭嚎,不然幾個姐妹看到他這個樣子要尷尬死了。


    “什麽?!”


    王夫人聽到這話果然反應很大,第一反應就是這怎麽行,這樣不但有可能比不過賈環,甚至都可能不會考中秀才。


    要知道之前她可是對寶玉考中秀才的事情深信不疑,現在卻給了她這樣一個打擊。


    賈母狠狠的瞪了王夫人一眼,阻止了她要說出口的話。


    說到底還是賈母真心疼愛寶玉,不想讓他在剛剛脫離生命危險之後還要麵對這樣的責罵。


    她把寶玉摟緊懷裏,“沒事的,沒事的,不就是一次院試,這次不行我們就下次來啊,沒有什麽比老祖宗的心肝身體還要更重要的,不用去管那些,隻好好養身體就行,其他的事情交給老祖宗!”


    寶玉的眼淚漸漸減少,感受著老祖宗溫暖的懷抱,寶玉覺得自己又迴到了以前無憂無慮的時候,他不用被逼著讀書,和姐妹們能開心的玩耍。


    本來寶玉的身體就是大病初愈,虛弱得很,又是一路上盡力堅持,寶玉早就累了,在有祖母為自己撐起一片天之後,寶玉沉沉睡去。


    賈母歎了口氣,讓襲人幾人服侍寶玉入睡,帶著一群人走出了寶玉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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