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容易,金廉為難的是該怎麽做。


    桑鬼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兩人嘀咕了一陣,金廉臉上一鬆,忍不住真真實切的將心裏頭的話給說了出來。


    “你這麽狗,你先人知道嗎?”


    桑鬼的辦法很簡單,就是讓這些流民主動分出個三五九等來。


    總結起來就一句話,以利化之,分而擊之。


    金廉要忙於前頭的事情,這事就偷偷地交給了桑鬼,其實不用說也知道,桑鬼是想趁機立些功勞,好抵消之前那樁冒進造成的不利影響。


    桑鬼是個功利心重的人,讓她偷偷躲到背後的日子,她熬不了太久。


    金廉從不懷疑她的能力,加上他也有許多事還要,實在抽不開身接下所有的事情。


    桑鬼沒有令人失望,但在處理這些流民的時候,還是被她發現了其中混著的細作。


    桑鬼惦記著將計就計,以力借力的謀劃,不動聲色地將這些人分開安置,讓他們以為自己的身份並沒有暴露,好以便將來派上大用場。


    但令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魯狂最終還是沒能經受住那些誘惑,於是在一個清晨,他同金廉提出了請辭。


    “你決定了?”


    金廉看著眼前的這些人。


    不知不覺,魯狂也培養出了這麽多人,略算算,他這一走,自己的班子就要少掉四分之一的人才。


    好在魯狂辦事還有分寸,這些人大多是精於經濟,能率兵打仗的並不在其中。


    “魯先,當真決定了嗎?”


    烏延雖然一向不太喜歡他,覺得他形容猥瑣,但相處時間久了,多少也有些感情。


    而且,他這一走,等同於削弱了他們的實力,實在不算太厚道。


    這個節骨眼兒做出這樣的決定。


    說不心虛那是假的,但機會稍縱即逝,他不能不抓緊機會。


    雖知此舉不妥,但他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大人,我知道,我這樣做十分不厚道,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


    “你不必說了,好男兒誌在四方,你有好的去處,我自然不會強留。”


    金廉打斷了他的話,示意他不必再說:“隻是我希望你能看在我們共難一場的份上,無論如何,都暫時不要與我們為敵。”


    金廉不期望他能永遠守著這個承諾,那是對聖人的要求,不包括他們這些凡人。


    至少,在近幾年,他不希望他們的對手名單上有他的名字。


    魯狂微微一笑,點頭算是答應,衝著眾人拱手行禮。


    “很抱歉,我不能再陪著諸位,繼續跟著大人做事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


    其實金廉能夠理解魯狂,他不像烏延,是被桑鬼從小培養出來,對主人忠心一片。


    魯狂有自己的想法,想要攀上更高的位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當初自己看中他,也是看中他識時務能給自己最大化的好處,當時他能夠果斷地將寶壓在自己,那麽今日自然也能將寶壓在他人身上。


    隻要他不與自己為敵,金廉願意祝他前程似錦,得償所願。


    “如今城裏頭的情況你也清楚,實在不能為你餞行,還請見諒。”


    知道人留不住,金廉微笑地保持最後的體麵,將準備好的銀票放在他的手上。


    “相識一場,我能給你的東西不多,這是兩千兩銀票,不走公賬,算是我給你的一點補償,很抱歉,之前許諾給你的承諾還未來得及兌現,你就要走了。”


    “不要推辭,也多謝你這段時間陪著我們一起經曆這些事情。”


    聽他這樣一說,魯狂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這錢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隻覺得自己裏外不是人,十分尷尬。


    魯狂雖然愛財,但卻覺得這錢燙手,之下意識的想要拒絕,但金廉卻不給他機會,直接將銀票塞進了他的袖子裏。


    現在泰城城內城外戒備森嚴,金廉不欲留他,隻讓烏延代為送客。


    烏延迴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她眼眶微微有些紅,想來是偷偷哭了一場。


    真沒想到,她也有掉金豆子的時候。


    桑鬼知道這事已經有幾天之後的事,她可不像金廉這麽好說話,早知道這家夥是個軟骨頭,就該一杯毒酒送他見閻王!


    她有些玩味地看著底下新提拔上來的幾個人,正好拿這事讓他們曆練曆練。


    “你們偷偷混進魯大人的隊伍裏頭,盯好了他,也不必打打殺殺的,隻管將有用的消息偷偷傳迴來,若這老頭子安生,便讓他繼續追逐夢想,一展宏圖,但若是不老實,我不介意手底下多他的條命 。”


    看著離開的幾人,桑鬼端起茶慢慢撇去上的頭茶沫子。


    都說防人之心不可無,這魯狂先放出去,看看他背後到底是誰做決定不遲。


    但是該敲打的還是得該打,於是這日夜晚,桑鬼破天荒地迴了家,陪著金廉吃了頓飯。


    “有什麽話就說吧,憋了一頓飯,想來你已經憋壞了。”


    夫妻之間多少有些心意相通,不用桑鬼開口也知道她今日是為了什麽事迴來。


    “你這是放虎歸山,給自己埋下隱患,實是不明智。”


    金廉有些疲倦,態度便有些敷衍。


    “你覺得魯狂現在已經能稱得上老虎了?”


    言下之意,便是嫌她小題大做,大驚小怪。


    “魯狂稱不上老虎,但你可知,有心算無心,這頭豺狼跟了咱們這麽久,要是真存了什麽壞心,隻怕咱們都得完蛋。”


    金廉抬了抬眼皮子:“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幹脆殺之而後快?你該知道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


    “怎麽難道你還留了後手?”


    不是桑鬼看不起他,他這人一向心軟,要不是自己留心,隻怕他還真沒安插眼線的想法。


    “哪用我操心,夫人今日不是派了幾人混到魯狂的隊伍當中去了?”


    金廉預判了她的預判,搶先一步說話。


    桑鬼無言以對,忽然覺得這家夥是故意的。


    “你可真會躲懶,也就仗著我護著你,幫你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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