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夫妻百日恩,三郎,我腹中已經懷了你的骨肉,你可不能不管啊。”


    那朱紫最懂得察顏觀色,見他遲遲不語,頓時有些心慌,急忙哭著哀求道,但換來得,隻是一片沉默,金廉看著那張俏麗的臉,不禁有些發怔。


    大娘子見狀,生怕自己兒子心軟,留下這個孽種,立刻冷聲喝道:“不必多說,你一個勾欄出身,又被安置在外,誰知道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是了,外室之所以低賤,不被正經人家所承認,便是因為這個緣由,安置在外的女子束縛較少,門戶不如在深宅大院那般森嚴,即便懷孕,也無法證明這孩子的來曆,這女子出身低賤,怎會不知道身為外室的種種弊端,便是連最低等的通房還不如些,若是個乖覺的,便知道,自己絕無進家門的可能,好好服侍,換些銀錢安穩度日才是,今日所為,若非不知道天高地厚,便是來者不善。


    在後宅久了,誰還不是人精一樣的人物,於是大家看向朱紫的神色中便多了些不屑與戒備。


    呸,什麽阿貓阿狗,別來挨邊。


    金廉看著她,到底有些心軟,但有一點,他同母親的意思是一致的,這個孩子絕不能留!


    “朱紫,我同你說過,你我身份雲泥有別,絕不可能納你入門,若你不願,我必不強求,當初,你是怎麽同我說的?”


    金廉知道,有些話隻有自己來說,才能斷了她的心思。


    更何況,自己可不想替別人養娃。


    朱紫被他這樣一問,頓時有些慌張。


    自己從小便被雙親賣入戲班,幾番輾轉又落入青樓,已經過怕了那樣屈辱的日子,千挑萬選,才選中了金家三郎。


    雖衝著榮華富貴而去,但也看臉。


    而且除了臉,自己也是打聽到這位爺最是叛逆乖張,雖看著紈絝,但卻有一個心軟的好處,加上自己一向自恃才貌,定有辦法將他的心牢牢攏住,才刻意做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樣。


    一則大有將自己同那尋常青樓女子區分開來的意味,畢竟她可是個有格調的藝妓。


    二則相信以自己的精湛演技,定能將他收入自己石榴裙下,卻沒料到,一道聖旨,便斷了她所有後路,不得已,才聽了他人教唆,錯了主意。


    說好的麵好心軟呢?


    說好的人傻錢多呢?


    朱紫不過區區一介青樓女子,因著出眾的才貌才被老鴇細心養護,雖吃穿用度皆是上等,但見識一流卻始終存在局限,素日隻知道豪門世家那潑天的富貴,卻不知道世家最看重家族門風,一旦涉及名聲,便是親子也能舍棄,更不知他們處置人的手段竟如此犀利。


    朱紫不傻,那常家媳婦一出手,她便知道,這裏頭的水太深,絕非自己那點子小聰明能夠對付,如今在外頭雖隻是口頭證實了自己出身青樓的事情,一旦過了今夜,隻怕便會有各種人證紛紛冒出頭來,甚至還包括與自己私通企圖混淆豪門血脈的歹人出來告發。


    一旦過了衙門,隻怕自己這條小命,是無法保全了!


    但如今,自己已經一腳踏入鬼門關,已沒了任何退路。


    朱紫立刻咬了咬牙,索性將戲做足,抬頭望向金廉,梨花帶雨的臉上閃過一絲決絕:“不管三郎信與不信,妾當日所言句句發自真心,固然有祈求郎君庇護,免受人欺辱之意,更多的,是對郎君的一片赤誠之心,三郎當知道,妾乃完封之身便跟了三郎,從未有過二心,所求不過是將來郎君能施恩一二,將妾納入房中,安穩度日便是,哪料天家一道聖旨便斷了我的念想,加上妾自知身份低賤,郎君又遲遲不肯露麵,腹中骨肉再不能等,隻能出此下策......”


    嚶嚶嚶......


    三郎你看我這戲演得好不好?


    但看他這模樣,似乎不太信的樣子。


    朱紫淒然一笑,將那點子虛心掩於淚容之下:“若君不信,妾隻能以死明誌!”


    話音剛落,朱紫便飛身撲向一旁的柱子,竟是用了全力,沒有絲毫猶豫!


    金廉早已料到她會有此一招,搶先一步將人給拉了迴來,但她的額頭還是撞出了個口子,頓時血流如注。


    “好一個以退為進,精彩,真是精彩!”


    這一幕正巧落在聞訊而來的老夫人眼中,看著唱作俱佳的朱紫,老夫人忍不住撫掌喝彩。


    隻是,話裏頭卻藏了刀子,肅殺之氣難掩,顯然是動了殺心。


    “母親。”


    “祖母。”


    母子二人齊齊向老夫人行禮,將她迎到了主位,老夫人緩緩端了一盞茶,慢條斯理地飲了一口,目光如刀子一般劃過朱紫,最後落在自家孫子麵上。


    金廉知道自家祖母的性子,雖對自己偏愛有加,甚至可以說有些過分溺愛,但一旦涉及到底線問題,她依舊不會輕易放過,難堪的沉默之中,朱紫忍不住額冒冷汗,兩股微微有些發軟,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母親怎麽來了,這點小事,兒媳自會處置妥當。”


    兒子的窘迫落入大娘子眼中,終究還是抵不過心軟,硬著頭皮開口。


    老夫人素知自家兒媳是個心較比幹還多一竅的人物,雖聰慧,但難免拘於後宅之中,染了些後宅女子敏感多疑的個性,隻能先打消她的顧慮:“原本這事也用不著我這把老骨頭出馬,隻是剛才洪媽媽來說,在院子外頭抓住了兩個不太安分的人,細問之下,才發現咱們家中出了內賊,於是帶過來交給你處置。”


    說罷,老夫人揚了揚臉,那洪媽媽立刻轉身出去,不一會便帶著人,扭了兩個捆得如同粽子一般的人跪在了堂內。


    大娘子與金廉細細打量了兩人一番,忍不住眼皮子一跳,驚疑之下,不禁齊齊看向洪媽媽。


    這兩人,一個是金廉院中的二等丫鬟巧兒,另一個,則是大娘子安排在門房的小廝張放。


    “今日那婦人鬧上門來,夫人為了防止走漏風聲,特意叫人將整個金府圍得如鐵桶一般,卻不料這兩人居然敢頂著風頭,將消息遞了出去,甚至還驚動了大陳使者與文官。”


    這樣的能量絕非是區區兩個下人能夠擁有的,顯然幕後定有人設局鬧事。


    老夫人意識到問題,便派了人守在門房後院,果不其然,這巧兒趁人不備,跟在三少爺身後,一齊進了大娘子院內,賊頭賊腦地在外頭探聽,正巧被抓了個現場,剛已經招了,有人花重金買通了兩人,時不時將府中的消息遞了出去。


    越聽到後麵,在場的人麵色越發難看,大娘子目光落在朱紫的身上,恨不得在她身上剜出兩個洞來。


    好一個內外勾結,想來這朱紫的來曆也不簡單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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