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該不該要玉嬋見他一麵呢?事實上這兩個年輕男女各自有情,他若未有妻室,倒是可以撮合他們。隻是他這個情況確實是兩難,難道說又要玉嬋走我親生母親的老路。


    我覺得我來到這個時代,不知不覺中思想也變了很多。如果是以前,我也會和大山一樣,一頓棒子伺候把他打出去了,可是現在我竟然覺得他也蠻可憐的。應該說是他們有緣無份吧!


    我隻得道:“這件事情,不如我哪天去問一下玉嬋本人的意思。”


    “玉嬋現在在哪裏?”那小少年郎激動道。


    “玉嬋現在南華寺帶發修行,她之前受了很多的苦,所以現在一心向佛。”


    “我知道,是我害了她,我不應該來找她的。”那少年郎竟然邊說邊失魂落魄的起身而去。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聯想到了我和秦湘煜的將來,我和他如何不也將是這樣的結局呢?


    我想我應該去一次南華寺,告訴他妙欣父親找來的事,讓玉嬋自己作出決定,而且我也想漣媽媽了。


    翌日清晨,我推掉了所有的事情,正準備一個人上一趟南華寺,推開院門卻發妙欣的父親正在院門口走來走去,見我走出來,立即迎上前來:“郡主今日可是要去見玉嬋?”


    看來這少年郎是昨晚根本未睡,愧疚之心與思念之情讓他一夜未眠,竟然不知從何處打聽到了我的住處。我本想斥責他跟蹤我,但看那一臉憔悴與急切的樣子,責備的話再也難以說出口。


    一路迎著朝陽出發,待爬到了山頂,迴頭看那嬌豔的朝陽,已從東邊群山背後跳了出來,萬屢紅霞四溢,和山穀中緩緩升騰的晨靄交融,變幻著五光十色的光環。


    好美的朝陽,好美的人間仙境。如果有一個相知相愛的心上人每日在這山上住著,早看朝陽冉冉升起,晚看夕陽徐徐落下,那是一件多麽的美好的事啊!可惜的世上之事不如意十有八九,就如我和秦湘煜,這少年郎與黃玉嬋都陷在這進退兩難之中。


    當我正在享受美景帶來的視覺衝擊中時,南華寺傳來陣陣佛音,我知道那是修行中的師傅開始做早課了。此時整個南華寺在霞光普照中瞬間變得莊嚴,高大起來。


    我緩緩走了進去,那後麵跟隨的少年郎卻被小師傅攔了下來,他著急朝我揮手,我用手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著急,待會我會問黃玉嬋自己的意願。


    在大雄寶殿的佛像下,我見到了帶發修行的黃玉嬋,她的佛經已經念得很熟稔,人進入了忘我境界。我想,或許佛祖才她真正的心之所向,凡世的一切應該與她無關了。


    靜靜的聽完師傅們做完早課,我走近靜尼法師跟前,說明了來意,並把黃玉嬋與這少年郎的種種過往講述了一遍。


    靜尼合掌:“阿彌陀佛,佛祖有靈。郡主你做得對,玉嬋信佛以來,心情日漸平靜,可如若前緣末盡,那實在不適合留在這裏。這樣吧!你安排她們見上一麵,看玉嬋如何?如若玉嬋真的過了這情關,我自當收她為關門弟子,必竟她有難得的佛緣。”


    我來到黃玉嬋所居住的臥室,見她念完佛經迴來,見到我臉上平靜無波,隻淡淡的說了句:“郡主來了。”竟然連孩子的事情也不曾提起,看來她是真的看破紅塵了。


    我輕輕道:“玉嬋,你知道我來這兒見你是為了什麽嗎?”


    “郡主,我知道的,你是想問我還想不想還俗,想不想要孩子?你是個好人,孩子交由你撫養,我放心。而我是個罪孽深重之人,今生必將獻身為佛來贖清我滿身的罪孽。”


    “不,玉嬋,這本身全不是你的錯,是命運使然。假若現在還有一個機會,讓你還俗,和你孩子父親一家團聚,你還想還俗嗎?”


    “難道那人找來了嗎?珊珊姐。”玉嬋突然激動起來。


    “是的,他對你並末忘情,隻是……”我實在無法把他已妻室的事說出來。


    “珊珊姐,我知道了,這人已經有了妻室,對不對?”


    “對。”


    “那他又何苦來尋我。”


    我沒想到黃玉嬋也想到了這一層,這其實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子,隻是命運不濟而已。


    我輕輕道:“他現在已經在外麵,急於要見你一麵。”


    黃玉嬋顯得很詫異,“珊珊姐,麻煩你告訴他,他這樣找來有何意義?難道他尋著我之後還能休妻不成。如果他這件事都無法處理好,他又何苦來尋我。”


    玉嬋的變化讓我始料末及,這哪裏還是那個瘋顛的女子,她現在活得比任何人都通透,這少年郎今日可能要失望而歸了。


    我剛剛跟玉嬋才說完幾句話之後,玉嬋離去用齋飯,這時漣媽媽過來了。她一看到我就拉住我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陣:“珊珊,你終於來看我了,你瘦了好多。”


    是嗎?我自己為什麽沒感覺到呢?這段時間令我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我剛送了顧希墨出江陵,秦湘煜急迴了鹹陽,這顆心一直都在吊著,從來沒有放下來過。


    我笑笑,順便擁抱一下她:“漣媽媽,你既然如此想我,不如跟我一起迴去吧!”


    “珊珊,不是我不跟你迴去,而是我真的習慣了這南華寺的生活,我想留在裏。”


    “如果玉嬋要還俗呢?”


    “那我就求靜尼法師讓我在寺廟打雜,總之,我是不想迴去了。珊珊,你救過我,我也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我知道我再也無法報答你的恩情。但是我會在這裏為你祈禱,求福,保佑你萬事順利。”


    “漣媽媽,我……”


    “珊珊,你這是怎麽啦!如果實在需要我去幫你,我去就是,你別哭。”


    “我沒事……漣媽媽你如果喜歡留這兒就留這兒吧!如果你也想出家,我幫你去靜尼法師那兒說說。”


    “珊珊,別麻煩了,心中既有佛心,又何必一定要拘於一種形勢呢?”


    我突然發現漣媽媽已經變成了我心中的那個自立自強的人,根本就不是當初求我收留的那個她了。倒是我自己在這風雨飄搖的秦朝未年,陷入了愛情,親情,友情的種種怪圈中,近來連二十一世紀的夢都很少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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