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說了,切記不要投入太多感情……”陳墨昀輕輕說道。


    “剛剛那是……什麽?”


    “是宋家相傳的一個術式。它會複現你第二難以接受的事情,展現在你麵前。”


    “所以,剛才那是……假的?明明……感覺那麽真實……?”海棠低頭看向手裏那晶瑩的水晶球,上麵還殘留著自己的淚水。


    “所以我才不放心。於他人還好,於你,這體驗的‘記憶’會帶來碩重的陰翳。而且,正常來說,術式結束之後你就應該迴神,可你卻沒有,自己暗暗念著什麽,我就隻能強行點醒你了。”


    “術式結束?”海棠疑惑道,“所以正常來說,這術式會是什麽時候結束?”


    “因人而異,一般情況下,會在它模擬的事情發生完的同時結束。”


    所以……那聲音並不是來自於這術式的嗎?那這樣的話,它真的是……我自己的聲音?我的內心深處,另一個“海棠”在阻止我進入別動隊,是……這樣嗎?


    “如何,是否還需要一段時間緩緩?”


    “謝謝師父,我……不用了。”


    “那,你需要迴答我兩個問題。第一,剛才你所經曆的事情,是你在別動隊中完全有幾率親身經曆的,你是否還願意加入別動隊?”


    這個問題……


    海棠不禁思考起了它的深意。


    它,這個術式,把人的內心脆弱的那一麵展現給自己看,目的……僅僅是為了讓我們提前想好進入別動隊的後果嗎?那這樣的話,直接問不就好了嗎,為什麽還要……


    “我……”


    “想清楚再迴答。”陳墨昀打斷海棠,“你的身體特殊,一旦發生了悲劇,你的心智要承擔的,將是數倍於他人的痛厄。”


    是啊,我……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在報答師父之前,我的人生沒有意義。為了親曆師父的路程,我選擇加入別動隊。如果……別動隊,是這樣一個摧殘隊員心智的地方的話,那麽師父當年,應該也是經曆了這樣的事情才選擇退出的吧……


    清醒一點啊海棠!哪裏有什麽比找不到人生的意義更加痛苦的事情?為了師父……無論何種傷痛發生在我身上,那都是我應當承受的。


    ——這可不是為了你自己!


    “我仍然,願意加入別動隊!”


    陳墨昀早已料到,在他印象中,自己這徒弟可不是會輕易改變想法的人。


    “好,那第二個問題。如果真的發生了那術式展現給你的事情,你還會留在別動隊嗎?”


    海棠不需迴憶,那駭人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我……會,我當然會。”


    因為端木零柒……雖然這麽說感覺有些對不起他,但他……本就不是我要報答的對象,他隻是朋友。即使,他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


    鍾祭從術式之中清醒過來,問道:“這就沒了?”


    “你……沒什麽事嗎?”考官見鍾祭一臉輕鬆的樣子,驚訝道。


    “啊?權量的話我已經恢複了個大概了哦。雖然還沒辦法隨便用……不過至少不會阻礙思考了呢!”


    “我是說,你剛才看到的那些,你……沒感覺到什麽嗎?”


    “哈,努力得不到結果?開玩笑,我怎麽會被這種東西嚇到,努力沒有結果就繼續努力,我就不信,沒有我鍾祭燃盡生命還做不到的事情!”


    “是這樣啊……”考官看著一臉幹勁的鍾祭,欣慰地說,“我也不用問你那兩個問題了,你的迴答一定沒問題,不過……明年,明年的你,一定會是一個優秀的別動隊隊員。”


    “哈,謝謝了!”


    考官看著鍾祭的背影,喃喃自語:“如果……如果我也有那般勇氣……”


    ——


    “在你問我那兩個問題之前,我要先問你一個問題。”從術式中脫出的鄭鶴一醒來,就立刻對安銘欒說道。


    “洗耳恭聽,公子。”


    “這個術式,除我之外還有別人能看到嗎?”


    “公子是指……?”


    “有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我在剛才那個術式裏看到了什麽?”


    “公子放心,這是一個自律術式,即使是製造者本人也不會知道它的效果。”


    “那就好……”


    那些東西,絕對不能讓我以外的第二個人看到。關於我的計劃……關於她。


    “問吧。”


    “好的。剛才你所經曆的事情,是你在別動隊中完全有幾率親身經曆的,你是否還願意加入別動隊?”


    “我願意加入別動隊。”


    因為這種事情,作為計劃的一種可能性,是我早就預料過的。


    “那麽,如果真的發生了那術式展現給你的事情,你還會留在別動隊嗎?”


    “不會。”


    因為這個計劃如果失敗……我可能也沒辦法繼續公開出現在銀市裏了。


    “我明白了。”安銘欒收起手上的終端,“您可以離開了,鄭鶴公子。”


    “那,我通過了嗎?”


    “恭喜您,您已經通過了別動隊選拔,之後隻需要等待學校方麵分配就可以了。”


    鄭鶴沒多說什麽,走了出去。


    出了門,他和一樣剛剛出來的鍾祭撞了個正著。


    “你看起來,有點虛……”鄭鶴打量了一下鍾祭,說道。


    “哈哈……想笑就笑吧,我沒過。”鍾祭破罐子破摔一樣的說。


    “你——”鄭鶴有些驚訝,“明年加油。”


    “謝謝哦。”


    兩人前後腳出了測試場地,如果端木他沒換位置的話,應該就是在那一片地方的某個椅子上坐著。


    “喂,鄭鶴,你看。”鍾祭拍了拍鄭鶴,指了指不遠處。


    “什麽?”鄭鶴向鍾祭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啊?什麽情況?”


    “我就說這兩個人有點什麽。”


    原來是,鍾祭看到了零柒和海棠。零柒就坐在椅子上,而海棠,正撲在零柒的懷裏,胳膊繞著零柒的脖子,抱得死死的。零柒應該是也不知道手應該放在什麽地方,雙手就尷尬地浮在海棠背後不遠處。


    零柒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啊。自己就在外麵好好地坐著,看見海棠出來就向她招了招手,沒想到海棠直接跑過來,撲了上來。不論零柒說什麽,她都沒有放手的意思,就這樣持續了兩分鍾,那兩個人就出來了。


    零柒也是注意到了那兩個人就在不遠處看樂子,就皺著眉頭招了招手。


    “這什麽情況?”鍾祭走過去,一邊說道,“海棠不會沒過吧?哎呀不用擔心啦,我也沒過嘛。”


    “我也不知道啊!她一出來就二話不說這樣……喂海棠,能不能鬆手,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零柒拍了拍海棠,也不知道她這到底是個什麽狀態。


    “我……”海棠抽泣著說,“我剛才……端木在我麵前死掉了……”


    “啊??”零柒更不解了,“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等等,海棠,你是說剛才的測試?”鄭鶴說道,“那不都是假的嗎?”


    “我知道,我也知道那是假的,不過……我記得,但我記得,那種感覺很不好……”


    “不管怎樣……能不能先放開我?你看我不是還在這裏嗎,沒必要把我當作一個死人看待吧?”


    聽了零柒的話,海棠才鬆開了雙臂。


    “等一下,鍾祭,你剛才說你沒過?”零柒問道。


    “啊哈哈……明年,明年我會追上來的!”


    就在這時,零柒感到自己的口袋裏有什麽震動了一下。


    零柒拿出手機一看,又是匿名消息。


    來校長辦公室一趟。——它是這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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