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府。


    蕭璟玄和蕭章旭在前院練劍,一仆從急匆匆來報,“世子,六公子,侯爺請您二位到議事堂。”


    兩人對視一眼便來到了議事堂,


    白七見到兩人拱手說道,“白七見過蕭世子,蕭六公子。”


    蕭章旭和蕭璟玄坐在左側下首,白七看向蕭辭恭敬道,“侯爺,白七奉公主之命前來傳幾句話。”


    蕭辭頷首,“白姑娘請說。”


    白七看向蕭章旭問道,“蕭世子,公主問您可有心儀之人,若有心儀之人,公主可向皇上請一道賜婚聖旨。”


    話一說完,蕭辭,大夫人和蕭家六子都甚為疑惑的看向白七,蕭章旭一噎,隨後笑道,“並無。”


    白七似是有些失落道,“公主說了,若蕭世子沒有心儀之人,還是早些動身去西北,這樣您與公主的婚事還能拖延一陣。”


    蕭岐不悅道,“昭仁公主讓白姑娘前來,就隻是為了說這事兒?”


    白七看向蕭岐麵無表情道,“當然不是,公主說讓蕭家兩位公子前往西南糧馬道護送糧草,三日後啟程。”


    蕭岐疑惑道,“為何要讓我們蕭家人去,而且走得如此倉促。”


    白七嚴肅道,“糧草之事事關重大,當然得由兩位公子和王爺一同清點,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難道蕭三公子不懂嗎?”


    “你……!”,蕭岐強壓著怒火,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下屬,這白七竟也如此囂張跋扈。


    蕭章旭看著白七意味不明道,“公主此舉,怕是日後要同我蕭家秋後算賬吧?”


    白七似笑非笑,“蕭世子多心了,公主大度,既然應下了糧草之事,又怎會計較這些。”


    蕭辭看了眼蕭岐和蕭璟玄說道,“那就讓岐兒和璟兒去吧。”


    白七看向蕭辭說,“侯爺,公主說了,蕭世子,蕭二公子和蕭三公子乃難得之將才,應一同前往西北戰場,蕭四公子心思縝密、做事嚴謹,蕭五公子心細如發,算學一流,讓四公子和五公子去西南最合適不過了。”


    蕭岐冷哼一聲,“公主可真是體貼入微,連我們蕭家每個人有什麽才能都打探的一清二楚,敢情白姑娘前來,是來下達任務的?”


    白七掩唇偷笑,“事實如此,白七可有說錯?”


    蕭辭沉默一瞬,“那就按公主的意思辦吧。”


    蕭岐有些氣憤道,“你們公主還說了些什麽,你能一口氣說完嗎!”


    白七意味深長的看向蕭璟玄,“公主還說,蕭六公子就留在豐都,與她一起調配西南各州的糧草。”


    此時,所有人都用審視的目光看向蕭璟玄,蕭璟玄淡淡道,“這事兒公主自己不能辦嗎?”


    白七說道,“公主很忙的。”


    蕭岐諷刺道,“公主有什麽可忙的。”


    白七故作認真道,“一天十二個時辰,除了睡覺的三個時辰,公主隻有一個時辰的閑暇時間。”


    蕭岐似是想起什麽,瞪大眼睛驚訝道,“公主該不會是去陪她那些麵首尋歡作樂,故而讓咱家小六去幹跑腿這種累活吧!”


    蕭璟玄聽到“麵首”二字,神情微變。


    白七不悅道,“蕭三公子!你是從哪聽說我們公主有麵首的!”


    蕭岐鄙夷,“難道我說錯了嗎?這皇城之中,有那個公主不養麵首的,尤其是那位長公主,麵首多的公主府都快住不下了!”


    白七憤怒道,“蕭三公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們公主不是那樣的人!”


    蕭岐冷笑一聲,“我可沒有亂說,前幾日我還親眼看見有幾個小白臉進了昭仁公主府,這是事實吧!”


    “你……!”白七欲言又止,蕭岐說的確是事實,但其中原委她是不能說的。”


    “岐兒,休要胡言亂語,”,蕭辭看向白七問,“不知公主為何要讓璟兒調配糧草?”


    白七瞪了眼蕭岐,看向蕭辭說道,“侯爺,這個白七就不知道了,主子的心思,豈是我們這些做下屬能輕易揣度的。”


    蕭章旭意味不明道,“白姑娘當真不知?”


    白七摸了摸鼻子,看了眼蕭璟玄說,“許是因為……蕭六公子長得極為好看吧。”


    蕭辭,“……”


    蕭章旭,“……”


    蕭岐,“……”


    蕭家眾人頓時語塞。


    蕭璟玄淡淡道,“我不去,這事兒讓公主另尋他人。”


    白七狐疑道,“為何?公主又不是真的讓蕭六公子跑遍西南各州,蕭六公子隻要將公主密詔飛鴿傳信即可。”


    蕭璟玄語氣冰冷,“我說不去就不去。”


    白七微微皺眉道,“蕭六公子總得給白七一個理由,不然白七不好向公主複命。”


    蕭璟玄一噎,隨口說道,“公主府那麽多麵首,讓他們去辦。”


    白七似是看出了點什麽,便道,“蕭六公子,公主府真沒有麵首。”


    “不去就是不去。”蕭璟玄冷冷丟下這句話便沒了蹤影,白七疑惑問道,“蕭六公子這是怎麽了?”


    蕭岐說道,“還能怎麽,小六若是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小六也是公主府的麵首了。”


    白七想了想,好像也是這麽個理兒,蕭六公子那絕美的長相,的確很容易讓人誤會,這事兒還是讓公主自己解決吧。


    想到此,白七對蕭辭拱手說道,“侯爺,話已帶到,還望侯爺和各位公子早做安排,白七就先告辭了!”


    蕭辭點了點頭,“有勞白姑娘了。”


    墨雅別苑裏,周元卿微微皺眉,“他真是這樣說的?”


    白七看著在蓮花池邊悠閑喂魚的周元卿說,“正是,看蕭六公子那樣,是鐵了心不來,公主打算如何處理此事?”


    周元卿勾了勾唇,“他不來便不來吧,此事本宮自會另尋他人。”


    白七試探問道,“公主,您與蕭六公子……”


    周元卿看向欲言又止的白七問道,“你想說什麽?”


    白七說,“蕭三公子提到公主府麵首的事,蕭六公子就變得有些奇怪。”


    周元卿挑眉,“怎麽個奇怪法?”


    白七說,“蕭六公子似是很抵觸公主府麵首的事。”


    周元卿突然笑了起來,“他該不會以為,本宮想讓他來公主府做麵首吧。”


    白七想了想,“有可能。”


    周元卿靈光一閃,“要是本宮真讓蕭六公子來公主府做麵首,他會如何?”


    白七一驚,“蕭六公子定會殺了公主。”


    周元卿低笑幾聲,“這蕭六公子倒是挺有趣,本宮就喜歡看他生氣的樣子。”


    白七不禁打了個冷顫,心裏暗道,公主什麽時候有逗弄人的癖好了?


    一月後,侯府上下為去西北的事忙的不可開交 ,這時,蕭家侍衛從府外急匆匆走進來大喊道,“侯爺,大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蕭辭站在大堂上看著心急如焚的暗衛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侍衛拱手道,“侯爺,李紹將軍一家被刑部抓進大牢了!”


    蕭辭臉色煞白,沉聲問道,“怎會如此,到底發生了何事?”


    暗衛說,“陳仲上奏彈劾李紹將軍通敵叛國,在東南邊境與晟國暗通曲款,陳淩還將偽造書信從錦州送到了皇上手中!”


    蕭辭一個踉蹌,差點暈倒在地,被趕來的蕭章旭和蕭璟玄扶了起來,


    “父親!”


    “父親!”


    這時,大夫人從內堂疾步走來,抓住侍衛的衣袖緊張問道,“你說誰被抓了?大哥被抓了,大哥為什麽會被抓!你說啊!你為什麽不說話!”


    蕭章旭拉過大夫人說道,“母親,您冷靜點兒,舅舅隻是被抓入獄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對,對,得想辦法把你舅舅救出來,”,大夫人瞬間大哭起來,“現在還有什麽辦法啊?陳仲隻手遮天,想要救你舅舅簡直難如登天啊!”


    蕭諾、蕭楚雲、蕭岐、蕭煜傑相繼趕到大堂,一家人麵色沉重、坐如針氈,蕭璟玄看向蕭辭說道,“父親,我想先去刑部大牢見舅舅一麵,向他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蕭辭想了想沉聲道,“好,刑部侍郎張清此人極為貪財,你多帶點錢財去打點打點,他要多少都給他!”


    蕭璟玄點了點頭,又看著蕭章旭說道,“大哥,你帶著幾位哥哥去宮門前跪見皇上,能拖幾時是幾時!”


    “我也去!”


    “母親!”


    “母親!”


    大夫人用方帕擦幹淚水堅定道,“我好歹也是皇上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由我帶著你們去,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我要讓全豐都百姓都知道,我大哥李紹乃是精忠報國的忠臣良將,絕不會做出通敵叛國的事兒!”


    蕭辭站起身沉聲道,“老夫身為一家之主,怎能坐以待斃,我同夫人一起去求皇上!”


    說罷,蕭辭穿上官服帶著大夫人和五個兒子,從侯府大張旗鼓的朝皇宮走去,途中圍觀百姓越來越多,都在小聲議論著。


    不多久,一行人來到宮門外跪著,蕭辭大喊道,“皇上,臣有冤啊,特請皇上召見!”


    這時,一輛極為豪華的馬車停在宮門口,蕭辭抬頭看去,隻見周元卿穿著一身華麗的玄色衣裙緩緩走了過來。


    “臣參見昭仁公主!”


    周元卿看向穿著一品誥命夫人禮服的大夫人,又掃了眼跪在地上的幾人,蕭家六子唯獨蕭璟玄不在其中,周元卿便也知道蕭璟玄去做什麽了。


    “侯爺,請迴吧,若是跪著有用,當年沈家就不會被滿門抄斬了。”


    蕭岐心下一轉,看向周元卿說道,“公主,此一時彼一時,現在與六年前不一同。”


    周元卿好奇道,“哦,有何不同?”


    蕭岐意味深長道,“六年前,沈家沒有權傾天下的昭仁公主作為庇護,六年後,公主雖手握大權,卻也不覺得遺憾嗎?”


    周元卿低笑幾聲道,“蕭三公子這是在求本宮嗎?”


    蕭家世代忠良,一身傲骨,絕不輕易向這些隻會玩弄陰謀權術的奸佞小人低頭,更何況還是惡名昭著的昭仁公主,可這一身傲骨在奸佞當道的朝廷,救不了在戰場上拋頭顱撒熱血,戰功累累的功臣!


    可他一旦開口求她,那麽就代表著蕭家將折斷傲骨,成為周元卿手裏一顆任她擺布的棋子。


    蕭岐緩緩開口道,“我蕭家,絕不向公主,俯首稱臣!”


    周元卿似笑非笑道,“好!有骨氣,白七,我們走!”


    周元卿轉身離去,蕭章旭緩緩閉上眼,俯首沉聲道,“赤霄軍統帥蕭章旭!求!黑甲軍玄羽將軍沈君瀾,救李紹將軍一命!”


    周元卿停下腳步,猛的轉過身,不可置信的看著蕭章旭說道,“你、你剛剛說什麽?!”


    蕭章旭莞爾一笑,大聲說道,“赤霄軍統帥蕭章旭!懇求玄羽將軍沈君瀾救李紹將軍一命!”


    周元卿一愣,玄羽將軍沈君瀾,是她為保護黑甲軍在百姓心裏名譽,不被她這個禍國殃民的公主所玷汙而取的名字,除了林耀辰、白七和黑甲軍老將外,無人知曉她這個身份。


    周元卿看著蕭章旭問道,“是林耀辰告訴你的?”


    蕭章旭不置可否,這事兒還是他送林耀辰出城時,林耀辰親口告訴他的。


    他很清楚的記得,那天夜裏林耀辰臨走前對他說的話,“如果有一天你們蕭家有求於公主,但又不願意被公主所控製,那就跟公主提起一個人。”


    蕭章旭疑惑道,“誰?”


    林耀辰笑了笑道,“黑甲軍玄羽將軍沈君瀾!”


    想到這,蕭章旭笑道,“蕭家求的不是昭仁公主,而是孤身闖入敵營,砍下南寧國國君頭顱的玄羽將軍沈君瀾!”


    周元卿緊盯著蕭章旭那清澈又帶著笑意的眼眸,沉默片刻後,緩聲說道,“沒用的,不管是誰求情都沒用,父皇已經下定決心要處死李紹將軍。”


    蕭章旭收斂笑意,轉而微怒道,“難道公主就忍心看著這些在戰場上鐵骨錚錚的將軍,一個個被陳仲這樣一手遮天的奸臣害死,而作壁上觀嗎?!”


    周元卿冷冷說道,“不是本宮要作壁上觀,而是你們蕭家自己心裏清楚,李紹將軍與晟國的關係!這是鐵一般的事實,豈容得他狡辯!”


    大夫人癱坐在地上,是了,她的姐姐與晟國親王私奔,這是全豐都都知道的事兒,雖說父親當年與姐姐斷絕父女關係才保住李家,可這事兒始終是皇帝心裏的一根刺,李家雖已交出兵權,但隻要稍有不慎,皇帝定會將李家置於死地。


    蕭岐見求救無望,仰頭大喊一聲道,“這世間難道就沒有公道可言了嗎?!”


    周元卿感覺一股怒火從心底湧了上來 ,衝著蕭家人大聲說道,“公道自然是有的,公道在人心,公道在天下人心裏,但獨獨不在這腐朽不堪的朝廷裏!本宮希望諸位明白一件事兒,現在的朝廷隻講權勢,有了權勢你就是公道!沒有權勢你就是一隻任人踐踏的螻蟻!”


    蕭辭眼眶微紅,大吼道,“臣不信!臣不信皇上會如此無情的對待我們這些忠心戍守邊疆,保家衛國的忠臣!”


    周元卿冷笑幾聲道,“侯爺不信嗎?好!本宮今日就讓侯爺看看,你們這些忠臣良將所守護的是怎樣一個無情的帝王!”


    說罷,周元卿便氣憤的轉身離去,白七走到蕭家眾人麵前小聲說道,“侯爺還跪著做甚,公主已經答應為李家求情了,快跟上去吧!”


    聽聞此言,蕭家人相互扶著起身,跟在周元卿身後來到了禦德殿內。


    靖德帝慵懶的倚靠在桌上,抬了抬眼皮看向疾步走來的周元卿說道,“九兒今日怎麽想起來看望朕了?”


    周元卿走到靖德帝麵前冷冷道,“兒臣今日不是來看望父皇的,而是帶蕭侯爺來看望父皇的。”


    靖德帝緩緩坐直身,眯著眼看向跪在大殿之上的蕭家眾人,意味不明道,“蕭辭,你不在家好好準備西北戰事,跑來宮裏作甚?”


    蕭辭看向靖德帝沉聲問道,“皇上,臣今日前來是想問皇上一句,李紹將軍所犯何罪?!”


    靖德帝陰笑道,“所犯何罪?難道蕭愛卿自己心裏不清楚嗎?”


    蕭辭沉默一瞬道,“皇上,那都是些陳年舊事了,皇上早已讓李家將功抵過……”


    未等蕭辭說完,靖德帝將桌上的書信砸到地上大怒道,“陳年舊事?你好好看看這些是什麽!”


    蕭辭撿起麵前的一份密信,打開掃了一眼後說道,“皇上,這些都是偽造的,李紹將軍根本沒有與晟國二皇子有任何書信往來!”


    靖德帝冷笑一聲道,“偽造?這要算起來,李愛卿可是晟國的國舅啊,這個身份想必不是偽造吧?嗯?”


    這時,大夫人磕了一個響頭道,“皇上,李月然與她那剛出生的孩子早已死在了晟國,自父親與李月然斷絕關係後,李家與軒轅崇早已無任何瓜葛,還請皇上明查!”


    靖德帝指著大夫人怒道,“你以為僅憑你一麵之詞,朕就會相信你李家的忠心嗎?!簡直可笑!”


    大夫人直起身,抬頭挺胸看向靖德帝細數道,“商宗光康元年二月,鎮國將軍李華峰,為救出被北狄圍困在青塘關的太子,以五萬李家軍對抗北狄十萬大軍,最後戰至父親一人,才等到了援軍,靖德淳澤三年九月,北狄大軍夜襲青州城,李紹將軍帶著三萬殘兵死守城門,才不至於讓西北戰線全麵潰敗,北狄人劍指京都!靖德淳澤六年七月,李紹將軍帶著斷糧斷水的李家軍衝破北狄重重包圍,救下了北境明州三萬百姓……”,大夫人淚如雨下,大聲責問道,“試問皇上!一個用自己生命去保衛國家,不丟失一寸土地,保衛百姓不被敵人蹂躪致死的將軍,他的忠肝義膽!難道要親手刨到皇上麵前,皇上才肯睜開眼看看嗎?!”


    “大膽!”,靖德帝站起身,怒不可遏的看著大夫人怒喝道,“來人!將這衝撞朕的罪婦打入大理寺獄!”


    “皇上恕罪!”


    “皇上恕罪!”


    “……”


    蕭家五子趕忙俯首求情,禁衛軍衝入禦德殿,欲將大夫人押下去,周元卿陰鷙的看向禁衛軍說道,“住手,都給本宮退下!”


    禁衛軍你看我,我看你,竟沒有一人敢動,周元卿又看向靖德帝,靖德帝無奈的揮了揮手,禁衛軍這才退了出去。


    周元卿看向靖德帝問道,“父皇當真要殺了李紹將軍?”


    靖德說道,“君無戲言!”


    周元卿繼續問道,“哪怕李家世代為大商立下赫赫戰功,父皇也要殺了李紹將軍嗎?”


    靖德帝氣急敗壞道,“九兒!朕是你的父皇,你怎可這樣大逆不道的質問朕!”


    周元卿大聲問道,“父皇隻要迴答兒臣是或不是!”


    靖德帝脫口而出一句“是!”,周元卿冷笑幾聲 ,走到蕭辭麵前說道,“侯爺,您可看清了?”


    蕭辭極其失望的看了眼靖德帝,沒想到他們用鮮血和頭顱誓死護衛的皇帝,竟是這樣一個忘恩負義、冷血無情的帝王!


    靖德帝看到蕭辭眼裏的失望和恨意,心中竟生出了一絲懼意,但麵上還是故作冷漠的看向周元卿說道,“九兒,此事與你無關,父皇希望你不要插手。”


    周元卿冷漠道,“父皇,兒臣並不想插手此事,隻是西北戰事一觸即發,倘若父皇在此時殺了李紹將軍一家,怕是會寒了赤霄軍將士的心,兒臣這是在為父皇著想。”


    靖德帝一愣,當年李華峰為表忠心,將李家軍兵權上交,他為了不讓北霽王兵力壯大,下令將李家軍全數歸於在朝廷毫無根基的蕭辭,如今的赤霄軍,有一大半都是李家軍。


    思及此,靖德帝看向周元卿說道,“李家與晟國肅宗帝的關係那是鐵一般的事實,何況君無戲言,朕既已下旨,豈有收迴的道理。”


    周元卿勾了勾唇道,“父皇,兒臣並不是讓您收迴旨意,隻是此案關係重大,應交由三法司會審後再行定罪也不遲。”


    靖德帝思忖良久,緩緩開口道,“那就依九兒所言,朕再給李家一次機會,倘若李家找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就不要怪朕翻臉無情!”


    蕭辭和大夫人,蕭家五子俯首叩頭道,“謝皇上開恩!”


    待蕭家人走出殿外,靖德帝叫住了周元卿,似是老人般在她麵前說道,“九兒,你是不是覺得,朕這個皇帝做的很是昏聵。”


    周元卿冷淡道,“父皇哪裏話,您是君,您做的任何決定都不會錯。”


    靖德帝看著周元卿苦笑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九兒,你真的不能原諒朕嗎?”


    周元卿似是聽到什麽笑話般說道,“父皇要兒臣原諒什麽呢?”


    靖德帝一時啞口無言,他是這天下至高無上的帝王,他是九五之尊,他君無戲言,他做的任何決定都不會錯,就算錯了,他亦不能說錯!既然他沒錯,那麽他要他的女兒原諒他什麽呢?


    周元卿看著眼前這位垂垂老矣的父親大為失望,甚至絕望!她知道,哪怕到他死的那天,她都等不到他一句道歉,她都看不到他向自己枉死的親人懺悔!


    “父皇若無他事,兒臣就先告退了。”


    說完,周元卿無情的轉身離開了禦德殿。


    靖德帝看著周元卿離開的背影,抬了抬手,想要說些什麽,卻還是放下手起身迴了寢殿。


    殿外,蕭辭走到周元卿麵前拱手道,“多謝公主為李家求情,您的這份恩情,我蕭家銘記於心。”


    周元卿冷笑一聲道,“侯爺,本宮之所以為李家求情,隻不過是還您當年為沈家求情的恩罷了,從此以後,蕭家與本宮再無任何瓜葛,蕭家今後有任何事,本宮絕不會再出手相幫。”


    站在一旁的蕭岐嘲諷道,“公主這話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


    周元卿一噎,似是有些不悅道,“但卻是最後一次說了!”


    蕭章旭疑惑問道,“公主今日為何就這麽巧從北門路過呢?”


    周元卿看向蕭岐諷刺道,“蕭三公子可真是娶了位好夫人,竟然以死相逼,本宮欠她的早已還清,以後別來叨擾本宮了!”


    蕭岐笑了笑道,“那是,我蕭岐的夫人,是這世間頂頂好的女子,公主羨慕不來的。”


    蕭章旭想起林耀辰跟他說的話,看向周元卿厚著臉皮道,“公主不如好人做到底,讓我們去刑部大牢看看舅舅一家如何?”


    周元卿氣笑道,“蕭世子,你們蕭家可真是得寸進尺啊,這事兒蕭六公子不是去辦了嗎?”


    未等蕭家人說話,周元卿對白七說道,“白七,這事兒就交給你去辦了,畢竟侯爺……囊中羞澀。”


    白七低頭偷笑應了聲,這時,從一旁走來一位身著明黃色錦袍,看上去極為高貴文雅的少年對周元卿笑盈盈道,“今日難得在宮裏碰上九妹妹,皇兄特意為九妹妹準備了上好的茉莉花茶,不知九妹妹可否賞光到興聖殿品茶下棋。”


    蕭家見到來人恭敬行禮道,“參見七皇子殿下!”


    周懷允溫和的笑了笑道,“侯爺和世子無需多禮。”


    周元卿看向周懷允冷冷道,“多謝七皇兄美意,隻是本宮很忙,還是改日再敘吧。”


    不等周懷允反應,周元卿便大步朝停在宮門口的馬車走去,白七隨後也跟了上去,氣氛瞬間變得極為尷尬,蕭家還要忙著救李紹的事,便也匆匆辭行離去。


    待人都走完之後,周懷允身邊的一個小太監陰陽怪氣道,“殿下,昭仁公主在外人麵前一點兒麵也不給您留,也太目中無人了。”


    周懷允依舊笑著說道,“自我第一次見到九妹妹時,她便是如此,待到將來大權在握時,我亦讓她如此,她在我心裏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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