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色已剛剛降臨,燈光已暗淡下來。


    上官小仙的眼睛卻更亮,現在無論誰都已看得出,她絕不是個白癡,白癡也當不上金錢幫的幫主,更不可能是魔教的四大天王。


    鐵姑道:“看來連荊無命和阿飛也全都被你騙過了。他們都以為你是呆子,是白癡,卻不知真正的白癡並不是你,在你眼睛裏看來,他們才是真正的白癡。”


    心姑得意地道:“你要我們到這裏來,為了你找葉開拚命,等我們兩敗俱傷,你才好坐享其成。看來你這計劃實在是天衣無縫。隻可惜,你的計劃,還沒有開始,就已經失敗了。”


    上官小仙恨聲道:“我也想不到,我居然會敗給一個木頭做的觀音佛像。但是沒關係,多爾甲—權法天王,班察巴那—愛欲天王會站到我這一邊的,不是嗎?”


    她朝著一直沉默寡言的玉簫道人和呂迪道:“我當初和你們的承諾依然有效,你們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了嗎?現在四大天王,此地已經有了三個;而四大公主,卻隻有一個,該怎麽選已經很清楚了,不是嗎?”


    這時候,觀音佛像又笑了起來,道:“那麽,告述我,碟兒布—智慧天王又在哪裏?”


    上官小仙笑道:“他不就在這裏嗎?待殺了鐵姑他們,得了魔教教主之位,你就是新任的智慧天王,這樣不好嗎?”


    佛像又笑了起來,道:“不好,一點都不好?”


    上官小仙道:“有什麽不好?”


    佛像道:“因為你隻想著自己當上魔教的教主,你並不想讓其他的天王或者公主來和你分權,否則的話,智慧天王就不會死在你的手裏了。”


    上官小仙突然不敢說話了,這佛像好似有著奇妙的魔力,它似乎能夠做到悄無聲息地引誘人放鬆警惕,然後將自己的內心展現出來。


    自它一出場,就散發出這一種詭異莫名的魔力,牢牢地把控著在場所有人的情緒,思路,以及心靈,它究竟是什麽東西,它是人還是鬼。


    她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可是突然之間,玉簫道人卻開始吹起了簫,他的簫聲開始時很輕柔,就仿佛白雲下,青山上,一縷清泉緩緩流過,令人心裏充滿了寧靜和歡樂。


    然後他的簫聲漸漸低迷,又將人引入了另一個更美麗的夢境中。在這個夢境裏,既沒有憂慮和痛苦,更沒有憤怒和爭殺。


    一個恍惚間,上官小仙突然之間被人推了一把,等她清醒過來後,才發現葉開已經將南宮翎給救了下來。


    環顧四周,她忽然之間覺得好冷,不禁打了個寒戰,這寒冷似乎是從骨頭縫裏滲出來的一般,她又哆嗦了起來。


    原來,不知何時,珍珠兄弟,呂迪,玉簫道人,尹夜哭,郭定,衛天鵬,韓錐已經將她牢牢地困在了中心,而葉開,南宮翎已經和鐵姑,心姑站到了一起。


    她駭然地看向了觀音佛像,驚叫道:“這是一個陷阱,這個佛像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這香,你是誰?到底是誰控製了這些人?你究竟是人還是鬼?”


    香已燃盡,但是觀音佛像聲音卻是不變,還是那般平緩地道:“我當然不會是鬼,我是觀音菩薩的化身,見不得此地即將發生的殺戮,血腥,特意來點化於你。你若是再執迷不悟,就不要怪菩薩降罪於你了。”


    上官小仙忽地又燃起了希望,她振作了起來,傾盡全力使出了一招上天入地,大搜魂針,這是一蓬蓬比牛毛細雨還要細的針。


    這些針何止千枚萬枚,每一枚針上都萃有劇毒,沾之即死,觸之即亡。雖然比不得暴雨梨花針淩厲突兀,但卻勝在隱秘而靈活。


    這些針並不會立即就要了人的性命,但卻可以讓人痛苦,隻要挨了這針,這些人就會因為痛苦清醒過來。


    那她就有機會逃命,她要遠遠地離開冷香園,離開長安城,她還沒有輸,還沒有敗,她依然還是金錢幫的幫主。


    “哎~”


    隻聽得一聲幽幽地歎息傳來,然後她就見到了聳人聽聞的一幕,她再也無法忘記的一幕。


    一道迷蒙不定的光影瞬間出現在了她麵前,她根本就沒有發現這道光影是如何出現在這裏的,他到底是人還是鬼,不…他一定是觀音菩薩的化身,一定是…


    隻見他似乎是伸出了一隻手,做抓握狀,然後一道散發著幽光的爪印就就像磁石一般,將所有的針都收走了。


    他握住了拳頭,爪印也跟著收縮成了拳頭,不一會兒,拳頭又鬆開了,卻隻見得這些似牛毛細雨般的大搜魂針,已經變成了一坨碎渣,砸落在了地上。


    她似乎對上了一雙眼睛,然後她就暈了過去,之後又發生了什麽,她已經記不清了,她隻知道,自她醒過來後,她就已經離開了冷香園。


    她似乎是忘記了什麽,可是她又想不起來她到底忘記了什麽?她很害怕,她很害怕會迴想起很可怕的事情,她隻記得她似乎聽見了一個聲音,一道很可怕的聲音,那聲音的主人讓她離開長安,離開金錢幫,不然就會有很恐怖的事情即將發生。


    所以她逃離了長安,遠離了金錢幫,開始一個人渾渾噩噩的流浪。


    時間退迴上官小仙剛剛暈過去的那一刻。


    葉開頭疼地看著暈過去了的上官小仙,這裏除了自己,翎兒,鐵姑,心姑以及公子羽,其他所有的人都暈倒了過去,這可該如何收尾。


    公子羽替南宮翎解開了穴道,確認了她沒有中毒,鬆了一口氣,道:“翎兒,上官小仙如何處理?就交給你了。”


    隻見驕傲的孔雀女神先是氣憤地踢了她一腳,還不解氣,又悶悶不樂的道:“我討厭這個壞女人,但總不能一刀殺了她吧?我要是真的殺了她,某些人又該不理我了,說不定他還會生氣,會變成很可怕的樣子。”


    公子羽揉了揉她的腦袋,寵溺的道:“那就有些難辦了,要是把她就這麽放了,說不得,某些人一心軟,就又被這個壞女人給騙走了呢。”


    葉開尷尬地看著公子羽逗著南宮翎,他非但不能插嘴,還隻能夠期待公子羽能夠將這個傲嬌的孔雀女神給安撫住才好。


    果然,孔雀炸毛了,她又踢了上官小仙一腳,跺了跺腳,氣鼓鼓地,雙眼似刀片一般劃過了葉開,又故意不去看他,對著公子羽撒著嬌道:“表哥,那你說該怎麽辦?”


    公子羽笑了起來,得意地朝著葉開挑了挑眉頭,雲淡風輕地道:“既然她不聽勸,那就讓觀音菩薩懲罰她,讓她既當不成金錢幫的幫主,又不能再去害人好了…”


    南宮翎瞬間喜笑顏開,拍手稱快,笑道:“這個好…就這個,讓觀音菩薩懲罰她,她不是認為自己很聰明嗎?那就讓她再也不敢去耍聰明,她不是還想當魔教教主嗎?那就讓她連金錢幫的幫主都當不了。”


    葉開不禁打了個寒戰,他實在無法想象,如果有朝一日,上官小仙迴想起了一切,這個孤高標世,傲氣衝天的孤峰天王,金錢幫幫主,又會如何自處。


    她已經失去了遠大的誌向,又失去金錢幫,就連她自己,都徹徹底底的被人碾壓成泥,她會不會真的瘋掉呢!


    他終於忍不住替上官小仙求情道:“殺人不過頭點地,我承認她是很壞,可是她不是還沒有來得及做什麽嗎?這個懲罰對他來說是不是有些太重了?”


    南宮翎雙目含淚,她終於對著葉開怒道:“你以為我為什麽想要這樣懲罰她?你以為我心裏很開心嗎?”


    葉開心裏沒來由的一慌,道:“我知道,是因為我。但是你總該知道,我心裏喜歡的,隻是她六七歲時的樣子,我不會愛上她。就算你還對我不放心,你也大可以一輩子糾纏著我,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愛你。”


    南宮翎喜道:“你說的是真的嗎?你不會再躲著我了?你說話一定要算話啊,不然…不然我就讓表哥好好整整你…”


    葉開又打了個寒戰,連連保證道:“都聽你的,都聽你的,我都說過了,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愛你。”


    南宮翎嬌羞的跺了跺腳,嗔道:“肉麻!那個誰誰誰…就隨便你處理得了…我懶得管了!”


    南宮翎拉著心姑的手就離開了,聰明如她,自然知道給別人留下足夠的空間。


    心姑捂著嘴吃吃地笑了起來,她似乎很喜歡笑,最近笑起來的次數,比之前幾年加起來都還要多。


    公子羽對著鐵姑道:“魔教的叛徒,你準備怎麽處理?”


    鐵姑道:“殺了?”


    葉開道:“不妥,玉簫道人倒也罷了,可是呂迪,他是武當弟子,就這麽殺了?武當又該如何?”


    鐵姑道:“怕這怕那,那你說該怎樣?”


    葉開對著公子羽道:“你就不要再賣關子了,你將這些人都給放倒了,我不信你會沒有後招。”


    公子羽忽然岔開話題,笑道:“其實我很好奇,老教主他真的死了嗎?”


    心姑沉思片刻後,忽然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公子羽繼續道:“你見過四公主的真麵目了沒有?”


    心姑搖了搖頭,道:“我其實早就覺得,四大公主和四大天王,好像跟魔教沒有一點關係似的。魔教教主的傳承,也是獨具一格,甚至,魔教具體在哪?我這個三公主居然一點都不清楚。”


    葉開驚出了一身冷汗,道:“不可能吧?這不應該呀?”


    鐵姑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一句很可怕的話。”


    葉開道:“什麽話?”


    鐵姑沉重地道:“魔山本就在虛無縹緲之間,魔教的人在哪裏,哪裏就是他們的魔山。”


    葉開道:“所以現在魔山就在長安城?”


    鐵姑道:“魔山可以在長安城,但又不在長安城。魔山的位置可以被人知道,但魔教真正的位置,除了教主,卻從沒有人知道。”


    葉開道:“那你們為什麽會成為魔教的人?”


    鐵姑道:“魔教一向都很慷慨,所以會有非常非常多的人投往魔教,誰也不知道魔教到底有多少人,但是這些人,包括我們,卻都不是魔門的核心。”


    葉開道:“魔門?”


    鐵姑肯定的道:“就是魔門。我懷疑老教主和四公主,都出身自魔門。況且,魔教自相殘殺的傳統由來已久,但是魔教卻就在那裏,從沒有消亡。哪怕是四大公主和四大天王,通通都死了幹淨,也絕對不會影響魔教一分一毫。”


    葉開道:“這太可怕了?世界上還有這麽神秘的地方?我從沒有聽說過這些?”


    鐵姑看了看微笑著的公子羽,若有所思道:“也許,也許我也是時候離開魔教了。”


    葉開道:“離開,如何離開?”


    鐵姑微微一笑,拿出了一塊令牌,交到了葉開的手裏,道:“就是這麽離開。”


    然後她就頭也不迴的走了。


    公子羽也拿出了一塊令牌,交到了葉開的手裏,對著他耳語了一番,也離開了。


    現在,葉開隻覺得手中的兩塊令牌格外的燙手。他們都走了,隻剩下了葉開自己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就都…這麽任性的嗎?這樣真的好嗎?不是說好了沒有我的事兒了嗎?不是…我怎麽就要給你們收尾了?


    那地上的這些人你們也都不管了?魔教四大天王哎,嵩陽鐵劍唉,紅魔手哎,嗯?


    他怎麽帶走了韓錐?這個錐子難道比這些人更值得你出手?你倒是告訴我該怎麽處理這些人啊?


    算了,愛誰誰吧!死道友不死貧道,既然風滿樓就在此地,那一事不煩二主,就你了,反正是你們樓主賣了你,與我無關啊,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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