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尼茲,我離開之後,你記得你做了些什麽嗎?”傑特問道。


    “傑特先生,你離開之後,我就按照你的吩咐,把所有的門窗都鎖好了,我想先躺在床上休息一下,突然我就感覺到身體十分疲倦,然後我就睡著了。”


    傑特指了指床頭櫃旁邊的貓糧,問道:“這袋貓糧是你睡前打開的嗎?”


    “不,自從今天上午吃完餅幹吐掉之後,我的胃一直處於一種輕微難受的狀態,讓我沒有心思進食,所以我什麽都沒吃就睡著了。”


    說到這裏,格尼茲也感到了矛盾之處,如果這袋貓糧不是自己打開的,又會是誰打開的?自己已經把家裏封鎖地十分嚴實了,顯然不可能是其他人,傑特先生也不會拿這件事情跟自己開玩笑。而在這個時候,他看著那一袋貓糧,從身體裏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這袋食物看上去竟然變得十分可口,讓他想要從傑特手中搶過來飽餐一頓。


    “傑特先生,難道說是我?”他試探性地問道。


    “格尼茲,你有沒有想過,你所說的睡著,可能並不是真的睡著了,而是你失去了意識?”


    傑特喃喃道:“真是奇特,本來不應該沒有意識的。”


    “傑特先生,我不是很能理解你說的話。”


    “簡單而言,你可能受到了某種基因藥劑的影響,”傑特指了指格尼茲的右脖頸,“就在對方咬你的時候,可能他的牙齒裏有殘留的基因藥劑,又或者他的體液本身就是。根據我們之前獲得的情報,這種基因藥劑會對你的身體結構造成一定影響,但是並不會造成注射者失去意識。”


    “等一下,傑特先生,你所說的身體結構造成影響,難道指的是貓神神使的那副姿態嗎?”


    “對,也包括現在的你。”傑特打開了手機的前置攝像頭,舉到了格尼茲的麵前。


    “這是什麽!?”格尼茲看到了自己的豎瞳。他衝進了衛生間,在鏡子前麵反複確認。


    “所以我從一開始就說了,你碰到的並不是什麽神使,隻是一個同樣受到基因藥劑影響的人罷了。”傑特站在衛生間的門口說道,“不過這個藥劑,已經不是我所知道的那種了。”


    “不,我不相信。”格尼茲一拳打碎了鏡麵,破碎的玻璃把他的手劃出了一道道的血痕。“如果那個怪物不是什麽神使,如果這些不是審判,而隻是單純的襲擊,那麽憑什麽落到我的頭上,我做的那些懺悔又有什麽意義?”


    “你在騙我,你一定在騙我。”格尼茲本能的伸出舌頭,舔舐自己的傷口,“貓神是存在的,神使是存在的,他對我降下了審判,而我的懺悔得到了貓神的諒解,它原諒了我,然後,我將成為新的神使,是的,我將成為新的神使,這才是真相。”


    “你在騙我,你在嫉妒我,對不對?”格尼茲快步走了過來,抓住了傑特的領口。


    “放手。”傑特說道。


    “你快告訴我,你在騙我,你在嫉妒我。”


    傑特歎了口氣,說道:“本來想溫和地引導你接受事實的,算了。”他對身體發出了某項指令,下一刻,他的手臂獲得了巨大的力量,隻是輕輕一推,格尼茲就連連後退,撞在了洗手台上,就在格尼茲的身體因為衝撞的反作用而向前傾斜時,傑特出現在了他的後麵,一掌將他擊暈在了地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怪物襲擊你也並不是全無道理,”傑特整理了自己的衣領,“畢竟隻有你會在那個時候去噴泉假山的旁邊。”


    傑特找來了繩子,把格尼茲的四肢都牢牢捆在了他的身後,然後從格尼茲的衣服口袋裏拿出了房門鑰匙,在離開前把房門緊緊鎖住。


    當天晚上,露西又陸續提供了幾條消息,但是傑特並沒有發現有用的線索。


    第八天。


    傑特上午再次來到了格尼茲的房間的時候,格尼茲的手掌和腳掌已經開始長出肉球。


    格尼茲此刻是醒著的狀態,一見到進入房間的傑特,他就發出了低聲的叫聲,由於四肢被捆綁著,他依靠著身體在地麵上挪動,並朝著傑特露出了尖牙。


    “自求多福吧。”傑特喃喃道,退出了格尼茲的房間。


    又站在中央噴泉的位置,傑特開始迴顧起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開始他認為對方是有自主意識地犯案,但是對格尼茲的觀察結果表明,對方可能也並不具備人類意識,僅僅依靠動物的本能在行動。如果是這樣的話,很多情況會變得十分明朗:


    首先這怪物一定有一個“主人”,讓它在人少的時候才出門活動,而人多的時候則關在家裏,否則小區的人不可能至今渾然不覺。其次這個怪物的行為在越發猖獗,一是怪物的情況在變得越發嚴重,二是主人的約束力並不強,這個“主人”和怪物之間一定存在著什麽關係。最後是這個怪物已經出現了一段時間,但還是沒有人發現有人失蹤,說明怪物此前並沒有在小區留下什麽印象,要麽它是最近才來到小區,要麽它此前一直是一個孤僻的人。


    想到這裏,傑特發了一條信息給露西,讓她幫忙問問小區裏是否有近期造訪的人員,又或者是長期不和鄰居往來的人員。


    過了一個小時,露西發來了一條信息:


    “根據一位姐妹的描述,在小區東側確實有這麽一位老太太,在大約三周之前,她的兒子迴來短暫地看望了一下她,她當時很高興,拉著她的兒子在鄰居之間大肆宣揚了一番,據她自己說,她的兒子在卡加德市的政府機關工作,工作穩定,福利待遇很好。不過她的兒子對此感到很反感,兩天之後就返迴市裏了。她的居住地址是xx棟xx室。”


    傑特的直覺告訴他,這就是他要找的目標。


    剛來到門外,傑特就聽到了房內傳來的嘈雜聲音。在這片嘈雜聲音中,有一個腳步聲靠近了房門,打開了門鎖。


    “老太太,你好。”傑特笑著在門外迎接了她。


    老太太手裏正提著一個袋子,她並沒有預料到門外有一個人,慌張地想要關上門,卻被傑特用手撐住了。


    “別著急關門,老太太,我是榮德鎮的治安官,來了解一些情況。”


    “我這裏沒有什麽情況。”老太太眼神躲閃地說道。


    “是嗎?可是我聽說,你有一位在卡加德市政府工作的好兒子,其實我剛好也有一位好友,在卡加德市稅務局工作,所以我想要來結交一下,你的兒子具體在市政府哪個部門工作?”傑特自顧自地走進了房間裏,他看到在客廳的另一側,一扇房門正緊緊地關閉著,門口掛上了一把鎖。


    “具體的我沒問他,他也沒跟我說。”老太太攔在了傑特的麵前,“我迴頭幫你問問他。”


    “不用,我直接當麵問他就行。”傑特接著往裏走,老太太試圖用身體攔住他。


    “可是,他已經迴去市裏了。”


    “不不不,他不是就在這裏嗎?”傑特笑了笑,他輕輕推了一下老太太,讓老太太的身體略微有些失去平衡,她手中的袋子也因此而脫手。


    客廳內側緊閉的房門開始傳出猛烈的撞擊聲,咚、咚、咚、咚,然後門鎖被撞斷,房門大開,先是從屋裏鑽出了幾隻小貓,緊接著就是一個巨大的身影,從門裏竄出,在客廳的椅子、茶幾、桌子上來迴跳躍,最後跳到了客廳的立櫃上,從上而下地俯視著傑特。裝滿東西的袋子也同時在地上摔開,摔出了一地的貓毛。傑特拉住了老太太,把她拉了迴來。


    怪物審視著傑特的同時,傑特也審視著它。它的頭還是人類的頭,尖耳朵,但臉已經完全變成了貓的樣子。它的下半身已經完全變成了貓的樣子,前肢和上軀卻還是人類,但手上卻覆有絨毛和肉球,手指上長出了尖爪。


    “真是,失敗的作品。”傑特說道。


    那隻怪物猛地躍起,卻並沒有撲向傑特和老太太,它躍過了客廳和陽台,從陽台一躍而下,鑽入了鋼筋混凝土的叢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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