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時候,傑特接到了他的第一個電話。


    “喂?”


    “是我,治安官先生。”電話那頭是老人的聲音。


    “是你啊。”傑特略微有些失望地說道,“找我有什麽事?又出現貓屍了嗎?”


    “不是的,治安官先生,是咪咪,請你幫幫我。”


    傑特來到老人家裏的時候,貓籠裏正傳來瘋狂的撞擊聲。


    “老先生,這是怎麽了?”傑特問道。


    “治安官先生,昨天中午的時候,咪咪突然開始瘋狂地撞擊貓籠,大概持續了2個小時左右,然後它就精疲力竭地昏死過去了,我以為這隻是偶爾的情況,所以並沒有在意;可是到今天中午,咪咪又開始撞擊貓籠,而且撞擊的力度比昨天更大,我看到它的身體已經被撞傷了,但是它還是沒有停止,我才感覺到異常,趕緊聯係了你。”


    傑特進到屋子裏,此時老人的貓正在撞擊著鐵籠,傑特注意到貓的一支前肢已經因為碰撞而變形,顯然已經骨折了,卻仍然在不停蓄力撞擊著。


    “到現在持續多久了?”傑特問道。


    “已經快1小時50分鍾了。”老人迴答道。


    “那我們再等一等。”


    時間到達2個小時的時候,撞擊仍然沒有停止,一直持續到了2小時30分左右,老人的貓才明顯因為脫力而倒下了。


    “怎麽辦,治安官先生,我需要把咪咪放出來嗎?”老人焦慮地問道。


    “現在你打開鐵籠,它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傑特沉思道,“它開始撞擊鐵籠之前,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嗎?”


    “我,我沒有留意過,應該沒有吧?”


    “這樣吧,明天我早些時候過來,”傑特說道,“現在我先幫它治一下傷。”


    第四天的上午,傑特就來到了老人的家裏。


    “貓現在情況怎麽樣?”


    “從昨天下午開始就一直趴在那裏,除了吃東西和喝水的時候完全沒有動過。”老人迴答道。


    傑特找來了一把椅子,和老人一起守在了鐵籠前麵。


    到了中午的時候,傑特敏銳地聽見了,在老人家窗外的某個地方,傳來了一聲低沉的貓叫聲。然後老人的貓又開始瘋狂地撞擊起貓籠。


    “怎麽辦,治安官先生,它好像更瘋狂了。”


    “開籠吧。”傑特說道。


    就在老人打開籠門的一瞬間,他的貓就飛也似的衝了出來,在客廳裏快速地奔跑跳躍,跳上了客廳的立櫃上,從高處凝視著他們。然後,老人的貓從高處躍起,衝出客廳到了陽台,從陽台處跳下,消失不見。


    傑特和老人在小區裏找過了他印象中貓常去的地方,都沒有發現它的身影。


    “還有一個地方我們沒去過。”傑特說道。


    他們來到了格尼茲的家門口,果不其然在那裏看到了老人的貓,此時它正和許多其他的貓圍在一起。


    “咪咪,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老人快步靠近,卻被眼前的場景嚇住,連連後退了幾步,撞在了傑特的肩膀上。


    那是一隻貓的屍體,腹部從中間被劃開,而其他圍著的貓,正在分食著它的內髒。


    傑特向貓群靠近,整個貓群卻渾然不覺,一直到貓屍的內髒都被分食完之後,貓群才最終散去。老人的貓這才注意到老人,向他喵地叫出一聲,朝著他靠了過來。


    “不要,不要過來。”老人露出驚恐的表情,踹開了他的貓。


    “老先生,我的建議是,你還是把它帶迴去,關進貓籠裏,”傑特扶住了他,“明天我會繼續過來的。”


    老人明顯表現出抗拒的表情,傑特隻好把貓拎了起來,放在了老人的手裏。老人的貓此刻正露出愜意的表情,全然沒有為老人剛才踹開它而表現出生氣的情緒。


    接著,傑特上前去又敲了敲格尼茲的門,“格尼茲先生,發生在你門前的事情,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期待著你和我的聯係。”


    第五天。


    老人給貓籠外又加上了一層鐵絲反複捆綁,並且給貓籠的門另加了兩把鎖。


    傑特到來之前,他表現出了一副坐立不安的神態。看到傑特確實來了,他才長舒了一口氣。


    “治安官先生,今天之後,我可以把這隻貓放生嗎?”老人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是說把這隻貓扔了吧。”傑特直接拆穿了他,“不過你要想清楚,就算你放了它,它大有可能還是會在這個小區裏活動。”


    老人又陷入到了猶豫當中,稍息後,他的神色中多了幾分狠戾。


    “別著急,”傑特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許這兩天事情就能解決了,你的貓也會恢複正常。”


    “啊,哦。”雖然老人表麵上沒有反駁,但是傑特看出老人並沒有聽進去他說的話。


    在一聲低沉的貓叫聲之後,老人的貓再次開始衝撞貓籠。


    兩人沉默地等待了快2個小時之後,貓停止了衝撞,它開始正麵朝天地躺著,不斷地用爪子抓著自己的腹部,試圖剖開。幾分鍾的時間內,它的腹部已經開始流出血來。


    “看來這個觀測已經結束了。”傑特歎了口氣,從兜裏掏出來一支鎮靜劑,給貓進行了注射。


    離開的時候,傑特又交給了老人五支鎮靜劑。


    “單獨注射,可以讓貓安靜地躺上一天,一起注射,這隻貓就再也不會睜開眼睛。”傑特說道。


    第六天的時候,傑特接到了格尼茲的電話。


    “傑特先生,我是格尼茲,我看到了貓神的使者。”這是格尼茲說的第一句話。


    深夜,傑特來到格尼茲家的時候,格尼茲家門口正蹲著幾隻貓,不斷地在朝著門叫著。傑特跨過了這幾隻貓,敲了敲門。


    “格尼茲先生?”


    “我在的,傑特先生,能不能請你先幫我把門口的貓驅逐一下。”


    傑特把貓都趕走後,格尼茲才打開了門。傑特進去後,他連忙關上了房門。


    傑特這才看清楚格尼茲的樣貌,此刻他的眼睛已經布滿了血絲,嘴唇發白,全身因為缺少進食而呈現出虛弱的狀態。


    傑特給了他一包壓縮餅幹和一瓶水,“格尼茲先生,從上上周末開始你就沒有出過門了嗎?”這個時候已經是新的一周的周四。


    格尼茲吃下一塊餅幹,又猛灌了一口水,說道:“是的,本來我有存一些吃的和水,但是到上周就已經基本消耗殆盡了,後來我開始試著吃貓糧,但吃了兩天後我就開始嘔吐。”


    他又接著說:“門外的那些貓,本來是我養的,但是神使對我降下了審判,我不敢再養了。”


    “說起來,你提到的神使和審判,具體是怎樣一迴事?”


    格尼茲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你應該也聽說過我做的事情了,我一開始本來確實是出於愛好拍攝貓的視頻的,也因此收獲了很多支持我的粉絲。當我粉絲突破10萬的時候,我做了一個決定,就是辭掉我的工作,全職做視頻博主。但是殘酷的現實是,粉絲上漲的速度一度到達瓶頸,僅依靠視頻的收入並不能養活我和我的貓們。這個時候,有一個粉絲私信我,說希望能夠買我視頻中的貓,經曆過一番掙紮之後,我同意了,畢竟那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後麵,我就開始邊做視頻邊從事這樣的交易,一開始我隻是賣我自己養的貓,但我的精力實在是有限,不能同時養太多,所以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試著偷著賣了一隻,從此我就一發不可收拾。”


    “我這麽說,並不是試圖獲取你的同情,隻是自從被審判以來,我每天提心吊膽,不敢和任何人見麵,和任何人說話,所以一見到你,就想一股腦地全說出來。”


    “我明白,你並不是說給我聽的。”傑特眯了眯眼睛,“你是說給那位貓神聽的。這段話恐怕你每天都在心裏不斷重複吧。”


    “謝謝你的理解,傑特先生。”格尼茲說道。


    “我也明白我的行為,總有一天會招致貓神的怒火,就在上上周的周六淩晨,我準備去獲取我的貨物的時候,我在小區噴泉後麵的假山後麵,碰到了貓神的神使。他乍一看是人類,但是手和腳確是貓的爪子,身後長著貓的尾巴,耳朵是尖的,臉上長有長須,他的眼睛,是令人印象深刻的豎瞳,他四肢著地,用貓的姿勢行走。”


    “看到他的同時,他也同時發現了我,看著他的眼神我知道,我的審判到來了。”格尼茲脫下了他上半身的衣服,他的左肩是一道已經結疤的爪痕,右脖頸上則是野獸的牙印。


    “但真的到來的時候,我還是慌了,我拚命地跑了迴來,把我養的貓都趕出去之後,我開始不停的懺悔,希望能夠得到貓神的原諒。”


    “最近,我總會感覺我變成了一隻貓,你說,這是不是代表貓神已經聽到了我的懺悔了?”


    “我並不知道貓神存不存在,”傑特說道,“但是你看見的,應該不是什麽神的使者。”


    這個時候,傑特聽見很近的窗外,傳來了熟悉的貓叫聲,他快步地走到格尼茲的窗前,拉開了緊閉的窗簾,但外麵隻剩下一片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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