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旭日意味著新的一天的到來,但是穀羅城已被燒得麵目全非,城後山穀亦然,曾經,那綠色的山坡上覆蓋著茂密的樹木,山穀中的溪水潺潺流淌,鳥語花香,一片生機勃勃。


    然而,伴隨著一整夜的大火,六萬南匈奴人葬身火海,無一幸免。山穀一片狼藉,大火燒光了所有的樹木,火光印紅了半邊天,隻留下黑色的樹樁和燒焦的土地以及...滿地的屍體。說是屍體是客氣的,應該說是滿地的焦肉,隻是都是人肉。


    原先綠色的山坡現在布滿了黑灰色的痕跡,猶如被無盡的痛苦和絕望所覆蓋。山穀中的溪流,盡管仍在流淌,卻不再清澈,而是帶著大火留下的汙垢和雜質。


    空氣中充滿了大火燒焦的氣息,混合著土壤、樹木的氣味以及燒焦的人肉味,令人心悸和作嘔。不少新兵因聞到這股作嘔的氣味胃裏翻江倒海,太陽照射在燒焦的土地上,反射出刺眼的亮光,仿佛在揭示這場大火的殘酷。


    山穀中,鳥兒已經離去,動物們也躲得無影無蹤。隻有風,還在孤獨地吹過這片廢墟,帶來的是燒焦的樹木和燒黑的土地的味道。整個山穀,充滿了死亡的氣息,曾經的生機和美麗,已經消失在火海之中。


    慘!


    太慘了!


    說是人間地獄也不為過。


    戲誌才命大軍原地休整,不是他不想派人下去清剿,而是下不去,山穀中仍然有殘留的火苗在燃燒,最關鍵的是,山穀燙腳,人根本下不去,這股熱浪,還沒有散開。


    “唉!”


    望著眼前的慘狀,戲誌才不禁內心感慨有傷天和,南匈奴人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細數,但粗略估計,數量不下於五萬,就這麽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焚滅了。


    “飛鴿傳書於主公,穀羅城南匈奴人已盡數殲滅,先大軍休整一天,待最終清理完戰場。


    忠與一萬大軍三日後與主公於美稷匯合。”


    “喏!”


    與戲誌才下達同樣命令的還有徐榮,段熲三千人經過幾個時辰的撤退,早已人困馬乏,因此堵在楨林穀道的漢軍是徐榮的大軍。


    “段老將軍,此戰之後,南匈奴元氣大傷,西河郡十年無憂,隻是此等毒計有傷天和...”


    “子翼,你看得還不夠長遠,主公要的不是重創南匈奴,而是想一戰平了南匈奴,有傷天和又如何?死的又不是我漢家兒郎。


    既然身在戰場,便沒有心慈手軟之說,為將者,首先要考慮的便是如何以最小的傷亡獲得最大的勝利。


    若是真的老天震怒,懲罰老夫便可,畢竟此等絕戶計是老夫想出來的,老夫自知沒幾年活頭,早已不懼生死。


    最主要的是你,你要盡快成長起來,不僅能將兵,更要能將將!”


    這是段熲對徐榮的期望,徐榮本就有統帥之姿,但目前還不夠成熟,需要更多的磨煉和沉澱。


    徐榮沒想到段熲對他期望如此之高,“老將軍...我...”


    “有些事,放在心裏便可,現在,”段熲看著山穀,“此戰還沒有收尾,全軍養精蓄銳,明日開始逐步清剿!”


    “喏。”


    “徐將軍,你即可率我部三千人啟程,跟在主公後麵,以防不測。”


    “可是...”


    “我也相信主公,因此你還有個事,若有機會,奪了美稷城樓。”


    “這...末將遵命。”


    #


    時間拉迴至午夜。


    南匈奴單於庭。


    今夜,羌渠單於心情躁動,久久不能入眠,隻能在房間裏來迴走動,一旁的閼(yān)氏(zhi)也是心事重重,畢竟已是深夜,自己的孩子還沒有迴來。


    “還沒有於扶羅、唿廚泉的消息嗎?”


    羌渠急切地問著剛迴來的探馬,可是探子一言不發,顯然是沒有結果。


    “滾出去吧!”


    羌渠再次來到地圖前,眉頭緊皺,“穀羅城...”


    探馬最後一次探查到的情報便是這裏,於扶羅和唿廚泉追擊到此地之後,便失去聯係,“一座早已破敗的古城,能有什麽兇險?”


    羌渠想不明白,二十倍於敵軍的大軍,怎麽會一下子杳無音信,“他們去哪裏了?”


    羌渠看著地圖自言自語,一旁邊的閼氏寬慰道:“單於,會不會夜裏山路難行,一時間失去聯係,或許明早就有消息了。”


    “但願吧...”


    羌渠心中隱隱的不安告訴自己,這件事處處透露著詭異,但還是不斷地告訴自己,一切都無事,隻是自己虛驚一場。


    三更天,已年邁的羌渠再也忍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忽然,外麵喊殺聲震天!


    南匈奴人聚集的營地到處燃起大火。


    “又發生了什麽事?”


    本就煩躁分羌渠走出王帳出聲詢問,可是守在這裏的人麵麵相覷,不知作何迴答,“快去查!”


    “喏!”


    比起心中的煩躁,此刻羌渠眼皮狂跳,他感覺一切變得脫離掌控。


    一盞茶時間,小兵來報:“單於,漢軍襲營!”


    “漢軍?哪來的漢軍?”


    羌渠更加不解,段熲明明就五千人馬,現在被自己六萬大軍狠狠咬住,這股漢軍又是從哪來的?天兵天將嗎?


    順著火光,羌渠隱約看到襲營漢將身影,隻見其身穿鐵甲,頭戴鋼盔,腰別寶劍,背背硬弓,手持一把鳳嘴大刀,率著數千精銳鐵騎,在營中來迴穿殺,南匈奴大將小將,竟無一人能擋住他的攻勢,被殺得陣腳大亂。


    “黃忠!”


    羌渠難以置信地張口說道,在他的印象中,隻有河間王手底下大將黃忠是這一身打扮,“他怎麽會在這裏?”


    黃忠怎麽會出現在這?他人不是在雲中嗎?


    還有,漢軍什麽時候有重裝騎兵了?


    這可不是一般的輕騎兵能比的,這是一群武裝到牙齒的騎兵,所到之處,人仰馬翻,尤其是這種夜襲,破壞力更加驚人!


    現在,已經沒時間思考為什麽黃忠會突然出現在美稷了,既然黃忠已經出現,就說明劉寒肯定也已經來西河郡了。


    夜間偷襲,屠殺部族,就和當初自己派人襲殺漢人村落一樣,現在漢人如此睚眥必報嗎?


    並且,本次突襲的又是黃忠,這作戰風格怎麽和去年漢軍迎戰鮮卑時一樣...不對!


    羌渠這才反應過來,“六萬大軍,危矣!”


    黃忠敢在這個時候襲營,必然已經收到劉寒指令,那麽劉寒必然已經率大軍困住自己的六萬大軍,這也是為什麽探馬查不到他們蹤跡的原因。


    “劉寒小兒,欺吾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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