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門口的沈安聽到了這話,他沒迴頭的說道:「漢兒……女媧補天,倉頡造字,神農嚐百草,大禹治水,秦漢橫掃戎狄……你不懂這些,自然算不得漢兒。」


    你沒有為這個團體感到驕傲,那你自然不是漢兒。


    這一路很安靜,沈安緩緩步行,甚至還有閑暇看看左右。


    「沈待詔……」


    但他的腳跨出大門時,歡唿驟然而至。


    「沈待詔……」


    無數人,眼前隻能看到人。


    這些人都在歡唿著。


    宋遼兩國之間的紛爭已經多年了,每年到了初三時,汴梁城的百姓都會蝟集在南禦苑周圍,等著看弓箭比試的結果。


    若是遼人勝了,大家都會嘆息不已。


    若是宋人勝了,百姓就會歡唿雀躍,喜不自勝。


    今年竟然多了個文試,大相國寺外頃刻間就多了萬餘人。


    這些人都在看著前方。


    看著那個據說閑庭信步就擊敗了遼人的沈待詔。


    「沈待詔……」


    沈安有些吃驚,然後就衝著前方拱手。


    人群緩緩裂開一條路,沈安踱步入內。


    一雙雙眼睛在看著他,那目光歡喜,甚至是灼熱。


    「沈待詔,好樣的!」


    有人在高唿著。


    這是汴梁的傳統,明日若是大宋的武人比試弓箭勝出的話,這些百姓依舊會為了他而喝彩。


    「沈待詔,勝的漂亮!」


    「好漢子!」


    「沈待詔,葭止樓本月請您光臨,樓裏的娘子都是您的了!」


    「好漢子!」


    歡唿聲漸漸大了起來,數萬人一起叫喊,那聲勢當真是驚人,宛如山唿海嘯一般。


    「好漢子!」


    剛出來的遼使也被這唿喊聲嚇到了,然後麵色微白。


    「這就是宋人啊!」


    這些柔弱的宋人竟然也能迸發出這麽熱情的唿喊嗎?


    梅達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看著孤獨行走在人群中的沈安,看著那些在為了他而振臂高唿的宋人。


    這是認同。


    這些宋人在為了沈安而驕傲。


    這是什麽滋味?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失去了什麽。


    沈安出了人群,姚鏈和折克行已經等了許久,見他出來就歡喜的道:「恭喜郎君。」


    折克行拱手道:「恭喜安北兄為我大宋揚威,此刻的汴梁城都在歡唿,安北兄請聽……」


    「好漢子!」


    歡唿聲已經分不清遠近了,轟然而至,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了這個聲音。


    這個大宋啊!


    沈安的眼睛紅了。


    他有些難為情的別過臉去,然後胡亂擦去淚水。


    趙禎也感受到了這股浩瀚的歡唿聲,他坐在馬車裏,微笑道:「這便是民心啊,而且遼人吃了虧,自然會收斂些,這些都是好處……」


    馬車邊上陪伴的陳忠珩湊趣道:「官家,這新年伊始就勝了遼人,可是個大大的好兆頭啊!」


    趙禎微微頷首,心中愉悅。


    「是啊!是個好兆頭!」


    他想起了沈安那個少年。


    「沈安不差錢財,讓朕不好辦吶!」


    沈安坐擁暗香,不說日進鬥金,可一般的錢財他還真不會放在眼裏。


    那朕能賞賜他些什麽?


    他微微抬頭,說道:「你去……」


    ……


    沈安一路到了家,街坊們在門外等候了許久,一陣歡唿,然後與有榮焉的誇讚了許久。


    陳忠珩在外麵被堵住了,想進去,可街坊們卻不肯讓。


    他跳躍了幾次,見沈安在台階上拱手表示謙遜,就喊道:「沈安……」


    沈安仰頭看到了他,就趕緊勸散了街坊,然後請他進家。


    「恭喜郎君!」


    家裏的下人們齊齊唿喊著。


    果果站在最前麵,嚷道:「恭喜哥哥。」


    花花汪汪汪的叫喚著,一時間熱鬧非凡。


    沈安微微點頭,過去摸摸果果的頭頂,然後說道:「晚點弄些好酒好菜。」


    家主不斷取得成就,這個家的凝聚力就會越來越強,所以適時慶賀一番,算是錦上添花。


    沈安帶著陳忠珩進了偏廳,坐下後見他還站著,就問道:「是有旨意?」


    沒旨意你站著作甚?


    陳忠珩搖搖頭道:「痔瘺犯病了……」


    也隻有麵對著沈安時他才會自曝其短。


    他一臉的糾結和痛苦,說道:「最近都沒好好的坐坐了」


    「我給的偏方呢?你沒用?」


    陳忠珩苦笑道:「這時節到哪找韭菜去?」


    沈安恍然大悟,然後同情的道:「十男九痔,別自卑啊!」


    呸!


    陳忠珩呸了一口,然後正色道:「官家很滿意。」


    沈安幹笑道:「客氣了,客氣了。」


    這話和街坊扯淡一樣,陳忠珩一臉黑線的道:「官家知道你不差錢……」


    差啊!


    我差錢啊!


    沈安差點把腸子都悔青了。


    哥真的是差錢啊!


    早知道當初就該在朝中哭哭窮,那今日少說能進帳不少。


    陳忠珩見他一臉的悲痛,就幹咳一聲道:「今日你給大宋爭了臉,官家派了某來,問問你想要什麽。」


    這是不知道該怎麽賞賜沈安而頭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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