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誨皺眉道:「慌什麽?老夫會去祥符坐鎮!」


    眾人紛紛點頭,有呂誨去坐鎮,這事兒還有挽迴的餘地。


    一個官員,就是昨夜話多的那個湯鏡說道:「那個蘇軾還在那邊呢。」


    這話他說的無心,可呂誨卻尷尬了。


    你可是禦史台的二把手,看看你的手下吧,壓根沒把你當迴事,就大搖大擺的跟著對手。


    我真難啊!


    呂誨是反對派的頭領,自然要維持自己的威信,於是他板著臉道:「蘇軾你在那邊作甚?過來!」


    蘇軾看了他一眼,說道:「敢問侍禦史何事?」


    呃!


    竟然這樣?


    蘇軾並未過來,呂誨老臉丟盡。


    他冷冷的道:「老夫叫不動你嗎?」


    這還是那一套!


    他做事喜歡對人不對事,這時依舊是如此。


    蘇軾眨巴了一下眼睛,看似有些害怕,然後說道:「下官……」


    包拯突然說道:「老夫找他有事,怎地?你不同意?」


    操蛋!


    旁人,哪怕是韓琦呂誨都能當麵駁斥,可包拯卻不同。


    包拯原先擔任過禦史中丞,也算是呂誨的老前輩。


    老前輩一句話直接讓他下不來台。


    你要噴不?


    呂誨想噴,可看到包拯輕蔑的眼神後,他猶豫了一下。


    這位可是大宋第一噴子,你確定自己能噴的過他?


    呂誨覺得今天準備的不充分。


    「哈哈哈哈!」


    包拯突然大笑了起來,然後大步超過了韓琦,越走越快,漸漸遠去。


    包拯曆來都是板著臉出現,別說是大笑,微笑都少見。


    此刻他大笑起來,眾人都不禁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呂誨。


    老包擅長噴人,被他噴的人往往會生出怯意來,這不又多了一個受害者!


    呂誨盯住了蘇軾,目光陰冷。


    此事是由蘇軾引發的,他不收拾了此人,威信何在?


    「蘇軾,蘇禦史!」


    一個內侍跌跌撞撞的跑來,近前說道:「官家讓你去祥符縣……」


    蘇軾有些興奮,問道:「不是侍禦史去嗎?」


    內侍看了呂誨一眼,說道:「讓誰去是官家說了算。」


    我太難了!


    呂誨此刻隻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他篤定自己能去,可還沒等他自我推薦,趙曙的決斷就出來了,卻是讓蘇軾去祥符縣。


    竟然是蘇軾嗎?


    沈安不禁想笑。


    蘇軾去,那就是一個利好。


    隨後節奏就驟然加快了,祥符縣縣令張啟偉被召見,趙曙親自說了此事,宰輔們隨後也見了他,為他打氣。


    站在皇城外,張啟偉覺得腿有些軟。


    在外麵等候他的隨從說道:「郎君,祥符縣境內多豪強,向他們收免役錢,怕是難啊!」


    張啟偉苦笑道:「誰說不是呢,此事某就是魚肉……不過……」


    他振奮精神道:「這大宋總得有人做事吧?某以前一直說沒機會做事,如今機會來了,迴頭就告訴那些人,都打起精神來,好生把免役法弄好……誰敢陽奉陰違,某先弄死他!」


    隨即祥符縣就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宣傳,小吏們把免役法告知了境內的富戶,可大多富戶都不理解,甚至有放話說不交的。


    那些不交的大多是豪強,家中不乏關係,所以覺得自己能拖一拖,說不定這免役法就被人攪黃了。


    免役法第一步不順。


    消息傳迴京中後,趙曙發脾氣了,陳忠珩夾著屁股在宮中飛奔的英姿時常出現。


    禦史台的日子也不好過,呂誨和禦史中丞唐介最近在暗戰,大夥兒都怕殃及池魚。


    但有人卻沒法避開。


    比如說楊繼年。


    作為沈安的老丈人,楊繼年在禦史台就是個特殊的存在。


    禦史們對沈安自然沒多少好感,可楊繼年是老禦史,而且不多事,你很難去刁難他。


    畢竟過意不去啊!


    「……一般誰會去刁難楊繼年?沒人呢,大家都是君子,該恨沈安就恨沈安,遷怒楊繼年算是什麽事啊!」


    兩個官員在嘀咕,有人路過,聞言就笑道:「難道不是怕被沈安打斷腿嗎?」


    那兩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稍後到了中午,值房房門紛紛打開,官吏們準備去尋摸些吃的。


    大宋說是兩餐製,可中午得尋摸些吃的墊墊肚子。


    楊繼年也出來了,他緩緩走出來。


    呂誨就站在中間,負手看著楊繼年。


    「免役法導致祥符縣怨聲載道!」


    他淡淡的道:「此事你那女婿居功至偉,禍害大宋他是第一人,此後當遺臭萬年。你作為他的丈人,該要勸誡他,莫要坐視,否則以後被牽累,悔之晚矣!」


    說話間,一股威嚴就壓了過去。


    眾人看著楊繼年,不禁心生同情。


    好不好的老好人,竟然被女婿帶累,可憐啊!


    「見過呂知雜。」


    知雜是侍禦史知雜事的簡稱,但一般人都是稱唿呂誨為侍禦史,這樣更威嚴,更好聽。


    可楊繼年卻直接稱唿他為知雜。


    好膽量啊!


    呂誨麵色微青,楊繼年視若無睹的道:「論禍害,下官的女婿進了朝中數年。在他進朝中之前,敢問呂知雜,大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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