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曇秋隻想讓他讀經書,考功名,也不願讓他幫忙。


    她十幾年來,也有了些許手段,倒也沒出多少意外。


    直到“於兒”十六歲生日的前一天。


    陳淵正無可奈何逼著自己埋頭苦讀,可勁兒撓頭,忽然聽到客堂傳來一聲巨響。


    他急忙出去查看,便看到玉曇秋,這位老態龍鍾的老母親,被人一腳踹翻在地,兩個持刀的男子身著官服,惡狠狠瞪著玉曇秋。


    陳淵走過去的時候,他們正在叫罵。


    “老東西,別給臉不要臉!知縣大人說了,上次交的,那是上個月的租費!這個月的你再不拿出來,我要了你的狗命!”


    另一人打量著周圍,冷笑一聲:


    “嘖,一個快進棺材的老東西,住這麽大一個房子!


    喂!你這房子就該獻給知縣大人!


    說不定,大人高興了,就免你一次租費呢!”


    “是啊,”說著,他俯下身一把提起玉曇秋的白發,“老東西,你們母子倆,住個茅草屋就不錯了,識相的,趕緊拿錢!拿不出來錢就拿房子抵!”


    陳淵臉色發沉,一言不發。


    轉身從門後拿起一根粗長的木棍,眼神裏閃著殺意。


    他腳步放輕,來到兩人身後,毫不猶豫,毫不留情,木棍高高舉起——


    嘭!


    一聲巨響!


    那人腦袋直接爆出紅色,一個踉蹌,嘭地倒了下去。


    另一人麵色一驚,慌要拔刀——


    嘭!


    又是一聲!


    血色濺出,應聲倒地。


    陳淵生怕兩人再醒過來,舉著帶血木棍子砰砰砰倆人都給補了幾下。


    狗東西!


    他眼神裏有些可惜。


    他現在對於這些玩意兒,隻能舉著木棍,給腦殼子打出點血來,以前都是一捏一個爆血花。


    也虧了這些年來他還算是注意鍛煉身體,勉強有點戰鬥力,而且,個子也不低,不至於虛地打不暈人。


    而且,或許是因為曾經的戰鬥經驗,加上吃過的人不少,腦子裏還有曾經信徒的記憶,陳淵下手倒是狠厲精準。


    而且,雖然沒有靈氣,之前的《天清江月白》倒也勉強在唿吸上,能讓人腳步輕點。


    即便隻是普通人,他應該也算是戰鬥力頂尖的一批。


    他打完,扔開手裏的木棍子,急忙跑過去扶起玉曇秋。


    玉曇秋唿吸有些急促:


    “於,於兒......”


    “別著急,”陳淵扶著她坐到椅子上,仔細看她身上沒有傷痕,“沒有哪兒出問題吧?”


    玉曇秋撐著身子,雖然對於自家於兒砸人砸得這麽果斷有些驚訝和擔心,但此時也顧不得太多,眼神裏閃過一絲狠意:


    “你,你快給他們拉出去埋了!然後去我屋子裏,把銀兩收拾好......”


    她有些心痛,但停頓了一下,還是繼續道:“帶著房契,去找知縣,他,他拿了房子,暫時不會為難咱娘倆。”


    玉曇秋心裏清楚,他們卡著這個時間點來,就是知縣忍不了了。


    她不知道自己丈夫當年死亡是不是有人在幕後做推手,但知縣他們盯上這房子不是一天兩天了。


    如果於兒長大了,他們麵對的就不是一對孤兒寡母,而是一個成年男性,這意義是不一樣的。


    為了防止出意外,他忍不住了。


    十多年來,這房子越來越落魄,當年的兩個女婢,現在隻有一個還在府裏幹點雜活,剩下一個去鋪子裏了。


    原來鋪子裏的那位和夥計,都雇不起了。


    現在是她一個老家夥和安兒維持著那間雜貨鋪。


    絕境,是遲早的,今天這張地契,保不住的。


    那兩個小吏死活不重要,隻要交了地契,至少還可能能換幾天安穩。


    於兒這些年來聽話懂事,但她擔心於兒心裏不服,不肯聽話,囑咐道:


    “於兒,咱們舍了地契,賣了鋪子,拿著攢的錢,離開這裏,換個地方住。”


    但說實話,換地方,能換到哪兒?


    戰亂四起,災害不斷,流民無數,野獸橫行。


    他們兩個,一個十六歲不到的孩子,一個年老力衰的老人,能去哪兒?


    就算陳淵能活下來,一個老態龍鍾的老婦,如何在這種跋涉、危機四伏中活下來?


    陳淵點了點頭,扶著玉曇秋迴到房間,收拾了一下。


    玉曇秋彎著背,慢慢把地契放在陳淵手裏,眼眶還是紅了,像是樹皮一樣幹癟蒼老的手指顫抖著。


    她和孩子住了十幾年的地方,她送走丈夫的地方,這輩子曾以為的歸根之處,承載了二十載歲月與記憶的地方啊......


    陳淵一時間沒有接,這次他夠高了,卻還是輕拍了下玉曇秋的後背。


    玉曇秋那渾濁的淚水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於兒......我這一輩子,父母把我賣了,丈夫棄我去了,隻剩下你這孩子了啊!


    咱們母子倆,沒幹過傷天害理的事啊!


    怎麽,這世道,就不肯給咱們一個活路啊!”


    她十幾年來,多少次想找個丈夫,想找個能依靠的,但沒有啊!


    陳淵沒說話,默默拍了拍她的後背,拿過地契:


    “會好起來的。”


    他安撫好母親,找到平兒,讓她照顧好玉曇秋,便離開府裏,收拾了屍體,裝好棍子,背起來。


    腰間掛著小吏的長刀,去找知縣大人。


    他一直有個想法。


    十多年前,玉曇秋救了一個名為榮盛的乞丐,結果帶著一群流民,搶了錢,不要命地占了城西的地兒。


    知縣自然不樂意。


    但榮盛也懂事,沒幾天就示弱了,送上錢,知縣大人自然就不管了。


    但近幾年,榮盛的兒子考了官兒,榮盛的野心也大了,和知縣對著幹。


    兩者矛盾是越來越大了。


    這幾年,各地災荒四起,叛亂頻發,各地都亂了起來,西邊的那位皇帝,也早管不住地方了。


    榮盛的兒子如今就在廊州做司馬,榮盛一心想占了這個範家縣,不過苦於年老力衰還沒有理由。


    陳淵沒有立馬去見知縣,而是去找了榮盛。


    或許是因為當年搶過玉曇秋的原因,或許是對方也在等著他們的房契,陳淵順利見到了榮盛。


    陳淵進了客堂開門見山:


    “知縣強搶房契,欺壓百姓,草菅人命,不得民心。


    榮大人,你是榮司馬的父親,理應取而代之成為知縣,我想幫你。”


    知縣聞言,抬眼示意手下出去,關上門,才笑嗬嗬看向陳淵:


    “年輕人,你想,怎麽幫我?”


    陳淵知道有戲:“知縣的兩個小吏,死了。”


    榮盛抬眼,知道陳淵什麽意思。


    陳淵繼續道:“他們可以是知縣逼死的,死前告訴我,知縣逼他們做他的爪牙,無惡不作,他們不堪忍受,被知縣殺害了。”


    榮盛露出一絲笑意:


    “年輕人,理由有了,知縣大人身居高位,我這老家夥,也心衰力竭......”


    陳淵知道,他這是要自己這個走上絕路的傻子去拚命。


    陳淵也不多拐彎抹角了:“我殺人,你保我。”


    榮盛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心知肚明,陳淵若是成了,那還真是個有價值的人。


    如果陳淵給出的借口也能用,那麽陳淵可以活,如果借口不好,就算陳淵成了,他也要被推到台麵上,替榮盛死一次。


    不成,那更簡單,直接死了就行。


    但陳淵有點底氣,即便不是突襲,他麵對知縣手下那幾個歪瓜裂棗,最多負傷,知縣必死。


    更何況,他這是去獻地契,知縣單獨見他,那才好操作。


    到時候,知縣死都死了,榮盛吞並勢力,話怎麽說,都是他一家之言了。


    ---


    嘭!


    “榮盛!當年要不是我娘救了你一命,你早死了!就這麽見死不救嗎!”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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