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雨夾雪淅瀝瀝地下,高梁坐在副駕駛上,抬頭望天,嘴裏也不閑著,“這連雨帶雪的,就是給咱仨準備的呀!”


    “你別說話了!”李永秋的情緒非常崩潰,“為什麽明明知道我的車技不好,還非要在這樣的天氣裏讓我開車!你是看我的命太長嗎?”


    “別瞎說!”坐在後排的曾茂一臉無奈。


    高梁漫不經心地說:“咱仨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要死了,我們也死了!到時候傳出去說我們三個大老爺們一起殉情了……唉唉唉,看路,別分散注意力!”


    李永秋氣急,“是你一個勁兒胡說八道,還說我分散注意力!”


    “好啦好啦,今天有了這麽大的進展,我覺得都可以鬆了一口氣了!”曾茂笑嘻嘻地說。


    李永秋戰戰兢兢地終於把車停進了站前公安分局大院,推了一把高梁,“下車,下車,你去找老李!這事已經不是咱們能解決的了!”


    曾茂很是聰明,知道這件事不是他能說清楚的,於是主動要求:“我先迴隊裏!”


    高梁撣了撣肩頭的雪,“走!去給老李添麻煩!”


    一進副局長辦公室,李樂峰就看見這兩個人的表情。他沒有停下手中的筆,冷笑一聲,“一點都不端莊,看來是收獲不小啊!”


    高梁收斂了表情,“還是師傅了解我!跟您匯報一下,這次訊問我們算是把‘大明哥’的身份砸得死死的。”


    李樂峰終於停下了手中的筆,“怎麽?你們提審周偉,證實了黎銘超就是‘大明哥’?”


    “嗯!”李永秋和高梁二人異口同聲應道。


    李樂峰示意二人坐下,“講講具體情況吧!”


    高梁拉過兩把椅子,給了李永秋一把。他坐下之後,俯身向前,“今天去提審周偉,按照規定,我是不能參與的,是永秋和曾茂負責的。他倆先做了一份辨認筆錄。周偉一眼就認出來黎銘超,說自己跟他以前就是老鄉,後來偶然發現他會給趙喜良交待工作,知道這人是個‘人物’。周偉當時已經在施工隊裏了,本想上去打招唿,可是又不知道黎銘超是個什麽身份,會不會理他,所以他就沒有靠上錢,準備留著這個人脈以後有用。”


    聽到這裏,李樂峰挑眉,“這人城府倒挺深,在這地方確實屈才了!”


    李永秋被他突如其來的冷笑話也逗笑了,“是啊,我們也問了周偉為什麽不早點和這個人相認,到時候換一份好點的差事,或者提前出國……”


    “周偉怎麽說?”


    “他說,現在在國內做工賺的還不少,暫時不想出國。其實他也聽說有些出國再迴來的人境遇並沒有很好,所以他準備再觀察觀察。他是苦出身,國內這點兒累還是受得住的。”李永秋把周偉的話轉述了一遍。


    李樂峰點了點頭,“不但有城府,還能沉得住氣。如此說來,他搶劫梁子這件事倒是顯得更失策了。”


    高梁倒不這麽想,“周偉跟著趙栓柱來搶劫我,恰恰是想給黎銘超這位‘大明哥’一份投名狀。我認為,弄死我的這件事應該不是趙栓柱或者趙喜良的私自決定,黎銘超應該也告訴他們我的真實身份了。


    “這件事是從我突然消失開始的,雖然沒有跟緝私明說,但是憑著多年的辦案經驗,黎銘超應該也猜到了我的任務;再加上咱們當時一直在找‘供體’,所以他很快就把位置鎖定在觀音廟附近。


    “因為他也不敢正麵和我接觸,所以隻通過趙喜良觀察我。這個時間差大概有一個多月,直到黎銘超確認我的確在那裏,之後指使他們采取些行動。不這麽做的話,過年期間送人出國的計劃就會延遲。”


    李樂峰從高梁的分析中發現了另一層的危機,“如果真是這樣,黎銘超和雲雷公司有著密切的聯係,又發現你在尋找這些‘供體’,那麽我們之前假設沒有打草驚蛇就不成立了!”


    一番話說得李永秋和高梁神情都顯得格外的無措。


    李樂峰倒也沒難為兩個人,“你們先出去吧,休整一下!這件事暫時不要通報到隊裏,也不要和利明商量。我給江煦打個電話,雖然現在關於黎銘超的證據還很有限,但這件事我們不能再插手了。


    “高梁被搶劫這起案件,原本他作為受害人,咱們就應該移交管轄,但是因為和其他案件有關聯,所以一直握在自己的手裏。現在也有些時日了,趕緊交出去!關於金敏兒被殺一案就提交到市公安局刑偵支隊,讓他們提級偵查。”


    高梁和李永秋恍然大悟!


    “是!”雙雙應答,轉身離開,


    李樂峰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這件事的確是比自己原來想象要棘手得多!他抄起辦公桌上的電話……


    離開了副局長辦公室,高梁和李永秋一起陷入了沉默。


    兩個人這段時間精神都太過緊張,注意力隻在案件本身,卻沒想到原本樂觀的情況早就不複存在。


    走到刑警大隊的門口,高梁一腳踢在花壇上,“豬腦子,就是個豬腦子!大大的失策!”


    李永秋輕輕拉了他一下,“別這樣,事情還沒有那麽糟糕。看看李局和江局談的情況怎麽樣。咱們趕緊把手上的案件交出去吧!尤其是你被搶劫的這起案件,一中隊已經查出個眉目,一會兒就把案卷整理出來,趕緊交給西市區刑偵大隊;至於金敏兒被殺一案,還有監視居住的兩個人,趕緊交給市局刑偵支隊吧!”


    高梁上樓,“我也得給他們個交代!”


    一中隊辦公室裏,眾人都在忙忙碌碌。


    高梁拍了拍手,“跟大家說個事,關於趙栓柱、周偉等四人搶劫一案,因為被害人是我,按照規定,應該把案件移交給西市分局刑警大隊。因為之前一直有其他案件相關聯,所以移交工作沒有做。現在刑警支隊要把金敏兒被殺案提級偵查,和這起案件的關聯已經沒有了,所以要盡快移交。”


    眾人皆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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