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昊天還以為是這少年被東海的情況給嚇到,輕聲安撫:“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頓了頓,道:“你若是尋不到家,不如先去府衙中,我收拾一間客房你休息,等到明日日出,天朗氣清,我再帶你尋你家裏人?”


    那少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含糊低頭,說:“天亮啊......哪裏有什麽天亮。”


    張昊天隻覺得這孩子在說喪氣話,準備再度安慰他時候,天空中傳來一聲咆哮:“張捕頭你幹嘛呢!”


    是木雲喬的聲音!


    那少年哆嗦一下,跟著張昊天一起抬頭,正好看到天空的烏雲出衝出來一輛燃著火的馬車。


    那少年反應比張昊天大,立刻就要跳下去樹,被張昊天本能的勸住:“小心!”


    他本意是不想讓少年貿然受傷,結果受傷卻被受驚的少年咬了一口。


    張昊天吃痛之下,並未鬆手,隻是抬頭,朗聲道:“木雲喬你做什麽!”


    這時候,馬車裏忽然竄出來一個人,衝著張昊天二人就飛撲下去,端的是氣勢洶洶,如一隻在半空中俯衝準備抓小雞的老鷹。


    那少年嚇的哇哇亂叫,在張昊天的鉗製下撲騰的厲害,如一隻翻騰的魚,張昊天一邊要抓“魚”一邊還要在樹上穩住身形,還要忙著看那老鷹的動作,一時之間差點顧不過來。


    等到那老鷹殺到眼前的時候,張昊天終於認出對方:“仙者?”


    仙者是青引,青引眼都不眨,直接飛撲過去,把張昊天手裏的少年飛撲到地上,兩人落地,卷起好大一片灰塵。


    若是此刻亮度足夠,張昊天定然能夠看到少年落地的同時,地上的草皮都被燒黑了一片,焦炭味浮現在空中,張昊天忍者疼痛感逐漸浮起的手臂,也跟著跳下樹來。


    此刻青引已經在地上和那少年打成了一團,聲音不斷地從灰塵中傳來,一邊是氣勢洶洶的青引的怒罵:“好家夥,你當你是誰?你還能跑?你敢跑?你給我迴去!”


    “我不!”哭腔很重,明顯是哽咽的那種委屈,“我不迴去!我害怕!我拿不起韁繩趕不動馬車!我害怕!”


    青引幾乎要被氣死:“你怕什麽?怕鬼啊?!”


    “我怕黑!我怕鬼!”


    “你怕個鬼!你怕什麽黑?有你在的地方,哪裏來的黑暗!”


    那少年不顧青引的威逼利誘,死活就是不肯鬆口,反正就是不,不肯,不願,不要,不給。


    一連幾個不字把青引氣的幾乎要暈過去。


    一度,張昊天還想試圖勸解,心說你一個神仙,幹嘛和一個少年計較,又覺得,他一個神仙,定然不會莫名其妙和一個少年計較,這番猶豫之下,就再也沒有插手這件事情的先機。而這個時候,他手臂的劇痛更加明顯,直到忍耐不住,痛唿出聲。


    木雲喬停好馬車,走來,看到了拿出傷痕:“他咬的?”


    指了指被打成一團的所在。


    張昊天點了點頭,解釋:“他不是故意的,隻是被嚇到了。”


    就像是小獸一樣,本能的自保,並非是本心。


    雖然那少年到現在都還在忙著委屈,也沒有發現張昊天手臂上的傷勢。


    但是......這咬一口,怎麽會這麽痛?


    甚至不僅僅是痛覺的問題,那一口下去,皮肉都有一種被灼燒的痛感,雖然沒有多少的血,可是卻比單純的流血更疼。


    木雲喬看了看,表情有些凝重。


    張昊天表情也凝重,道:“木雲喬,伊大夫去了哪裏。”


    木雲喬並沒有迴避這個問題,直接迴答:“東海。”


    人如何能去東海?除非......


    張昊天心中劃過一絲不忍,可是又看了看這不見天日的晚上和狂怒的風沙,又把這種情緒壓製了下去。


    隻輕聲問:“何時能夠解決這件事情?”


    他講:“百姓心中惶恐不已......而且隨著時間的延遲,這種惶恐,怕是會毀了這個城。”


    他還有一些別的問題想問,比如神仙有沒有什麽術法,讓百姓幹脆忘了這個恐怖的夜晚等等,否則這種恐懼存在在百姓的心中,之後若是官府無法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再加上宗族和祭司的參合,龍女祭祀之事,怕日後再也無法插手不說,可能連帶如今的知府都無法全身而退。


    想到這裏,張昊天麵露不忍,道:“求你,想個辦法,知府大人......知府大人無法解釋這件事情。”


    木雲喬知道張昊天要說什麽,隻是說:“這些事情大人不必憂心。”


    他看了看張昊天手臂的傷勢,最終歎了一口氣。


    這是太陽神咬的傷口,根本不是人間的藥能夠愈合的。


    此時青引已經把那少年打服,他拎著哭哭啼啼幾乎把自己哭濕透的少年說:“你一個堂堂太陽神,跑來人間偷吃東西......還咬人......傳出去丟不丟神仙的臉麵?”


    張昊天大吃一驚:“他是太陽神?不是說......”


    不是說應該是個孩子模樣?


    青引白眼:“這還不是個孩子?還要多小?”


    張昊天想說七八歲才算是稚子吧,但是轉念想想,若是真的如七八歲的孩子,如何駕駛那馬車呢。


    又把那話咽了下去。


    那太陽神哭哭啼啼掙紮,指著木雲喬說:“他也能駕駛馬車,讓他去東海!”


    青引毫不客氣的來了一巴掌:“你才是神仙!”


    太陽神抱頭,尖叫:“我不要當神仙了!沒有禺虢,我就不當神仙了!我不要去黑乎乎的極夜!”


    他尖叫,左右樹木花草皆成了焦炭,青引朝著木雲喬使了一個眼神,示意一般把太陽神丟給了木雲喬。


    木雲喬迴憶,半托半強迫的把太陽神按住在了馬車上,太陽馬感覺到了主人的歸位,十分喜悅,響亮地打了一聲響鼻。


    太陽神扭的像個麻花,說:“你就算是強迫我,我也找不到路啊!”


    木雲喬說:“能找到路的。”


    “撒謊,”太陽神說,“哪裏有路?禺虢都不在了,沒人給我引路!”


    “有。”木雲喬十分肯定。


    就在太陽神還想質問的時候,天空忽然出現一聲龍吟,他們不約而同仰頭看去,隻見一聲驚雷,天空厚重的烏雲如同被一板斧劈開一樣,忽然衝出來一道雪白的閃電,再仔細看來,竟然是那個白骨龍!


    那白骨龍被細細的月光捆綁結實,扭動的從天空中直接俯衝,衝進了漆黑一片的東海。


    速度很快,遠遠看去,如一條細細的,螢火組成的熒光。


    太陽神的馬兒見狀,不約而同的長鳴一聲,不等太陽神反應,就直接拉著馬車,很直接衝著那條熒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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