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仔細看來,會發現那龍骨並不是隨意的扭動的,而是有一些什麽規律。


    青引踏出出去,一邊掐指念訣,瞬間就來到了東海之邊。


    海風狂吼,冷風刺骨,卷起黃沙飛舞,令人睜不開眼睛。


    如此惡劣的天氣,令人根本不敢出來,大多數人甚至心驚膽戰,生怕狂風刮走自己的屋子,迴頭喪命於東海。


    海邊許多東西,都被卷的亂七八糟,漁網,漁船,晾曬的魚竿等等,青引伸手敏捷的抓住險些砸中臉麵的一物,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塊魚幹。


    青引十分無語,然後把魚幹又丟迴去了風中。


    他又往前走了兩步,就聽到風中飛快卷著一陣鈴音過耳,他詫異,又是心中一動,往前再走兩步。卻果然發現前方一處高台上,站著一個人,那人手持搖鈴,身穿一件顏色繁複的大氅,看樣子是個祭司模樣。


    他被海風吹的搖搖欲墜,卻極力的撐著那高台不讓自己被風帶頭。


    他在祭祀。


    很不容易,因為他一張嘴就有無數的風沙爭先恐後的湧入他的嘴裏。


    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沒有停止他的歌唱,他艱難的搖動鈴鐺,然後艱難的歌唱,祭祀,乞求海神賜福,請求海神平息這一場因為人間的怠慢而來的災難。


    他願意替泉港的漁民和百姓懺悔,奉獻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包括信仰,包括海神想要的一切。


    他抬頭,看著眼前如萬丈高樓一樣崛起的白龍骨,拚命地、大聲的祭祀。


    狂風越發猛烈,卷著一切襲來人間之城,不光是細小的打在臉上會很痛的沙子,也包括不大不小的石頭,小小的石頭若是平日,最多磕出一個小口子,但是若是被風卷著那樣的速度,再砸到祭司的頭上,祭司一定非死不可。


    果然,就有一塊石頭,被海風卷著,衝著祭司的額頭砸過來。


    祭司看到了,沒躲,閉著眼,跪著,一臉虔誠的等著即將到來的鮮血。


    青引不禁皺眉,剛剛想攔下那顆石頭,冷不丁的這個時候忽然一道身影飛快的竄上高台,一把接住了那個石頭,扯起祭司,大聲道:“這裏太危險了!祭司大人您就不該出來!”


    祭司顯然認出對方,但是他似乎對對方並無多少好感,不感激對方的救命之恩就算了,還一把把對方推開,大聲指責道:“你!!又是你們官府!若不是你們官府阻撓當初的龍女獻祭,今日海神就不會發怒!”


    “看著吧!今日海神震怒,血洗人間之城,明日你們知府大人見到那生靈塗炭,是不是還會覺得當初的阻撓是善心一件!”


    來人無語,麵對喋喋不休抱怨的祭司,隻能一再勸說祭司先行躲避安全處去。


    但是祭司不肯,十分果斷的拒絕:“我不走!我要請求海神贖罪!呸!”


    最後一個呸不是呸人和人的,而是呸的吐掉嘴裏不少的沙子。


    趁著祭司低頭吐沙的空閑,來人幹脆利落的一記手刀,就把祭司敲暈,再吹響了手中的哨子,隨著一陣細細的聲響,有幾個和這人同樣打扮,把自己頭臉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過來,七手八腳的抬走了暈倒的祭司。


    他們路過青引,自然看到並未隱身的他,有人剛想開口說什麽,卻被其中一個人阻止。


    開口阻止的人情緒複雜的看了青引一眼,默不作聲的指揮搬走了祭司。


    對此,青引還挺差異——這年頭人間的凡人對他們的出現這麽淡定了?


    這個疑惑很快得到解決,高台上的人下來,走到了青引麵前,他頭臉包著,隻露出一雙眼睛,縱然如此,也是掩蓋不住眼中的疲憊,他問:“你,你和木雲喬什麽關係?”


    對方認識木雲喬?


    真是巧了。


    青引見對方並沒有問自己的身份,也就沒有多餘的自我介紹,隻幹脆的問什麽答什麽,說:“我要找木雲喬,你認識他?見過他?”


    對方眼神越發的疲倦,看得出來,他的疲倦的根源大概就是木雲喬了。


    對方朝著他拱手:“你也是神仙?”


    青引心說:還不是,還不完全是,雖然在修仙弟子眼中,他確實算是一個修煉有成的神仙,可是對於他來說,還不是,真的還不是。


    但是他不能這樣說,反正凡人分不清修仙弟子和神仙的區別。從那個也字就看出來了。木雲喬也是修仙弟子,結果呢,凡人卻說他是神仙,既然他是,那自己就更是了。


    想到這裏,青引理直氣壯承認:“唔。”


    想著理直氣壯,多少還有點怯場,所以就理直氣壯的含糊了一個字。


    那人不在乎,聽到答案就行,拱手一番:“在下是本地捕頭張昊天,和木雲喬算是認識,但是.....實在是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他,不算是能聽我命令的屬下。”


    青引:“......”


    青引微笑,道:“既然我是神仙,就有神仙的法子,直到你們的過往。”


    他說著,在張昊天差異的時候,一下子伸手,點住了對方額頭,刹那間,關於張昊天這些時日的記憶全部湧入青引心頭。


    他看到張昊天被趙小虎介紹了自己的表哥,然後那個表格一副格格不入的模樣,還有身邊的那個搖著扇子穿著考究的年輕人,笑嘻嘻的說著要在這裏開個小茶館糊口,用一千兩金一把的扇子,然後說著糊口這種胡言亂語的話。


    問題是,張昊天和所有府邸中的人竟然都信了。


    荒唐,古怪。


    青引再度看到了那個木雲喬,他站在院子裏,披著要落不落的日頭,仰麵看著眉頭皺的要夾死蒼蠅的張昊天,說:“我不會放過伊大夫的。”


    然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於此同時,張昊天背後的門砰的一聲打開,一個斯文儒雅的書生模樣的中年人衝了出來,一臉驚悚,然後尖叫:“他!他就這樣消失了!伊大夫,消失了!”


    ......


    張昊天原本頭痛欲裂,被這麵前的人莫名其妙指了一下,反而好了不少,他疲憊睜開眼睛,疲憊的不去看身後咆哮嘶吼的“龍”,問青引:“伊大夫消失了快兩個時辰了,還不夠殺了他嗎?若是他一人不夠,我也行,我也可獻祭。”


    他眸色平靜,把獻祭這個詞,說的就像吃飯那樣的淡定。


    對此,青引心想:“霍,這凡人真是......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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