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朵笑嘻嘻道:“神仙大人,您可別轉移話題,這一招用個一迴兩迴就算了,用多了就不管用啦!”


    青綠果然表情吃癟,她正在高興,冷不丁覺得腳腕處一緊,下意識低頭一看,卻發現是一隻瘦骨嶙峋的手正從泥土中探出,緊緊的握著她的腳踝。


    雲朵朵甚至來不及尖叫一聲,下意識的就一記飛腿,她原意隻是想要甩脫那隻可怕的手,卻沒想到那樣的力道卻直接把那隻手連同身體一起給從浮土中連根拽了出來,直接甩到了正對麵的牆上,目測還挺牢靠,暫時摳不下來。


    雲朵朵這時候才來得及尖叫一聲,動作麻利的一頭紮進了旁邊木雲喬的懷裏瑟瑟發抖。


    青綠慢悠悠的扭頭看向牆壁,又看了看因為被帶出的浮土弄髒的茶水,十分嫌棄的皺了皺眉,對著樹娘使了個少眼神。


    樹娘見狀會意,立刻上前去把那牆上的東西給“摳”了下來。


    摳下來的人抖落抖落,勉強能看出來是個人,樹娘也是十分的嫌棄,捂著鼻子扭開臉,把那家夥丟到了地上。


    青綠冷笑:“給他洗把臉。”


    雲朵朵還以為洗臉的意思是打一盆水給人抹臉,結果樹娘聽命後,直接用那嫌棄的表情提溜了人走了,短暫消失之後又再次出現,那人已經洗的濕濕漉漉幹幹淨淨。


    仔細一看,這不就是河神尋江?


    見雲朵朵和木雲喬看過來,被樹娘提溜的尋江從濕淋淋的袖子裏伸出一隻手來招唿:“你們好呀,我又迴來了,嘿嘿嘿........”


    雲朵朵聲音顫抖:“你,你之前不長這樣!”


    剛剛從土裏出來不久的尋江蒼白的像個鬼,且渾身瘦的要皮包骨,要不是他眼睛明亮嘴唇紅潤還能說話招手,怕是任誰看了都覺得那就是一個屍體,且還是有些大逆不道的,被丟棄暴曬了多日死無葬身之地的那種。


    尋江知道雲朵朵的恐懼從何而來,他嘿嘿笑著解釋:“小姑娘別害怕,我隻是在土裏被埋的久了些......這土比較旁的土要溫暖許多,且有茶香,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所以就成了這樣,不打緊不打緊,等過一會我去河裏泡個一夜,明兒我又是那個好看的河神了!”


    明兒的事情明兒再說,至少現在,他看著是個十分可怕的河神。


    所以雲朵朵看起來並沒有被這一通說法說服,依然躲在木雲喬的身邊瑟瑟發抖。


    少女的體溫和顫抖透過輕盈的衣料傳到了木雲喬的感知中,木雲喬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輕輕的拍打安撫了她好一會,看起來雲朵朵十分的受用,她雖然依然覺得尋江很可怕,但是也不至於到了沒眼看的地步。


    不過青綠還是十分的嫌棄,反正尋江在此也沒太多的用處,他吩咐樹娘:“再去把他帶到河邊去泡泡。”


    樹娘巴不得青綠早些說,於是飛快的提溜了尋江走了。


    樹娘生的溫婉柔情,怎麽看都是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然而她卻力大無窮,單手拎著尋江麵不改色心不跳,還能騰出一隻手用手裏的小手絹兒捂著鼻子露出嫌棄狀。


    青綠目送尋江被帶走,許是畫麵忽然勾起了他的迴憶,青綠忽然笑了一下,然後扭頭對兩人解釋:“尋江這番做法不是第一次了,我頭一迴和皮阿大喝茶的時候,尋江就化作了一隻樹藤從地下鑽出來,皮阿大就這樣直愣愣的看著那樹藤越長越高越長越茂盛,最後包圍了整個茶坊,然後開花結果,最後長出來一個葫蘆。”


    雲朵朵猜測:“難道後來河神大人從葫蘆中跳了出來?”


    青綠又是大笑:“也算,也不是,跳出來的是一隻猴子,也是尋江幻化,他不喜人,所以從未以正形示人過。這一兩百年中,經過此處的神仙就幾乎沒有,修仙者更加隻有你們兩位,魑魅魍魎麽......即便是來了,也是進山去打劫,不會到河裏去撈魚。”


    木雲喬敏感的聽出了端倪:“所以,有過魑魅魍魎來你山中打劫?”


    青綠說:“當然有,那石山不就是?”


    “石山是妖怪嗎?”


    青綠冷笑:“他血肉是人的血肉,心卻比妖怪還要惡毒。”


    木雲喬說:“你說了這許多,卻還未告訴我,土地神骨到底是怎麽迴事,要報仇的朋友......我倒是猜出來了,是皮阿大?”


    青綠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原本土地之事我不該管,可是若是土地失蹤再不解決,此地也會逐漸的消失,那麽我就再也守護不住這片茶園了。”


    木雲喬說:“所以土地失蹤,和皮阿大的死,不是一迴事?”


    “當然不是,誰告訴你是?”青綠皺眉說道,“怎麽能算是一迴事呢?土地失蹤已經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皮阿大才死了多久?”


    木雲喬吃驚,本地的土地竟然已經失蹤了三十多年,而若非這一次莫虛言誤打誤撞的召喚八方徒弟,隻怕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察覺。


    土地這件事情不算是小事,土地本就是一方之鎮神,保一方平安,使此地有根有基,若是土地失蹤,則會讓這個地方慢慢的失去活力,水土不再豐茂,氣候不再怡人,河流將逐漸的開始渾濁,直到此地再也不能夠成為宜居之地,等到此地的百姓漸漸離開,這裏也就成為了一處荒地。


    “這麽大的事情,你為何遲遲不上報?”


    青綠好奇:“為何要上報?即便土地不在,我和河神也能夠壓得住,而且土地消失和我山水有什麽關係?即便是村莊不在人煙消失,這山也依舊水也依舊,與我有何影響?”


    說罷,他又歎氣:“我若是知道之後我在這裏會結交一個朋友,那我還真應該早些上報才是......哎。”


    他歎息,語調中很是有有些懊惱的成分,但是不管是雲朵朵還是木雲喬都能夠聽出來,他的懊惱並不是為了本地的百姓。


    雲朵朵實在是忍不住,問他:“山神大人和這個皮阿大,到底有什麽好關係?知己嗎?”


    要真算是知己,也不該輪得到一個養豬種樹的皮阿大啊,皮阿大能和他說什麽呢?說養豬的一百種方法?還是如何讓果樹更加的甜蜜?他連炒茶都是要靠神仙作弊......


    要論對茶的精通和聰明,怎麽看,都應該是那個叫石山的吧?


    青綠看出來兩人的困惑,他仰頭大笑,不顧手中的茶水裏頭落了泥土,依然一飲而盡,然後他說:“不如你們先去見一見那個石山再說?”


    然後他再次大笑,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變化出來的座椅也跟著碎成了粉末散落到了地上成了浮土一樣的存在。


    木雲喬和雲朵朵毫無準備,直接給摔了個屁股墩,與此同時,離朱之淚失效,眼前霎時間一片漆黑。


    不過黑暗並未持續太久,很快就有一片光亮打了進來,茶坊的門被推開,一個人影舉著燈籠的照了進來:“你們如何進來的?你們是誰?”


    木雲喬和雲朵朵雙雙抬頭,同時看到了一張四四方方的臉,穿著很常見的粗布短打,古銅色的皮膚,濃眉大眼,十分的憨厚,看著像個腳踏實地的農夫,很能種田的那種。


    雲朵朵和木雲喬異口同聲的問:“你又是誰?”


    那人皺眉,似乎覺得兩人無禮,兩條很粗的眉毛像毛毛蟲那樣的卷起,但是他還是迴答,且聲如洪鍾:“我是石山。本地茶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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