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定了自己並沒有眼花也沒有出現幻覺之後,雲朵朵故意咳嗽一聲,說:“看來木雲喬是死定了,也就救不迴來了,那就算了。”


    她這樣說著,隨手就把木雲喬的包袱包括那封信狠狠甩在了地上。


    她豎起耳朵聽得分明,有一聲極其輕微的呻吟從木雲喬的包裹附近發出。


    她是故意,但是那小蘿卜精卻信以為真,當真以為雲朵朵就要不管,急的哇哇大叫,奈何它實在是小,又急,哭腔又重,控訴的句子傳到雲朵朵的耳朵裏去時候,更多的像是噪音。


    雲朵朵挖了挖耳朵,故意又道:“我也沒辦法,不如就好好的送你家主人一程,別叫他孤零零的走。——咱們把木雲喬的東西燒給他,九泉之下,他許還能有點用處......你說好不好?”


    小蘿卜精沒理她,也沒聽進去,還在哇哇大哭。


    雲朵朵吵得耳朵疼,故意嚇唬它:“你要是在哭一句,我連你一起燒掉!”


    小蘿卜精這句話聽進去了,嚇得立刻閉上了嘴,眼淚汪汪地捂著嘴巴,時不時打個淚嗝,瞧著可憐極了。


    “這就對了。”


    雲朵朵很滿意自己的嚇唬效果,又大聲道:“可是你也知道,這木雲喬呢是修仙弟子,他的東西也不會是簡單的俗物,你真急頭白臉點一把火,也是燒不壞半點的。”


    小蘿卜精此刻已經渾然忘了要譴責她放棄營救木雲喬的事情,隻顧著著急怎麽讓木雲喬收到東西,果然精怪的腦子簡單,沒法同時容納兩件事情來思考:“那怎麽辦?!那主人怎麽辦?!”


    它眼看著又要哭,雲朵朵立刻阻止它,道:“我當然有辦法,別忘了,我也是修仙弟子。”


    小蘿卜精連忙追問:“什麽辦法?”


    雲朵朵故作神秘,假裝看不到腳邊一點點往門口挪動的信奉,道:“你知道三昧真火嗎?”


    她說的挺慢,尤其是三昧真火四個字,更是一字一字咬出來的,同時她手腳很快,不動聲色的踩住了那試圖轉門縫出去的信件,笑眯眯的和小蘿卜精道:“要燒掉修仙境的東西,沒有比三昧真火更好用的了。”


    小蘿卜精其實不知道什麽是三昧真火,它修行淺薄,見識也短,但是聽起來,似乎很厲害:“那,那你有嗎?”


    雲朵朵笑眯眯:“我當然有啊!”


    說著,她連關子都不再賣,如變戲法一般的掏出一張畫好的符紙亮相在小蘿卜精麵前晃了晃。


    小蘿卜精連忙湊上去看,上頭的符紙畫的七拐八扭,像雨後的蚯蚓爬過的地麵的痕跡,唯獨中間有一朵小小的,像小花一樣開放一樣,但是也很醜。


    “這是什麽?”


    “這就是三昧真火啊。”


    雲朵朵說著,就低聲念了一句小蘿卜精聽不懂的咒語,隨著咒語落下,雲朵朵指尖的符紙“嘩然”一聲起火,與平時的火焰不同的是,三昧真火,真的有三種顏色,紅,綠,藍,以一種出人意料的和諧和自然容和成為一朵火焰,那朵小小的,如小花一樣的火焰,此刻隨著符紙的燃盡十分乖巧的飄浮在雲朵朵的掌心中。


    見此情境,小蘿卜精發出了一聲沒見過世麵的驚歎聲。


    雲朵朵笑眯眯的把這朵掌心的花火呈現給小蘿卜精看,故意道:“你說,先燒什麽好呢?”


    小蘿卜精此刻的腦子很快想起來雲朵朵剛剛要燒了它的威脅,在看雲朵朵的時候,就越覺得對麵的漂亮小姑娘笑的十分不懷好意,它一聲尖叫,抱頭就躲在了桌腿後麵去。


    雲朵朵也懶得去理會一隻小精怪的一驚一乍,故意道:“先燒點容易的。”


    她看了看腳下,利落的抓住了那封信,道:“就這封信吧,雖然木雲喬看過了,好像燒了也沒什麽用處?”


    那信封上綠色的鳥頭也顧不上矜持和裝死,已經開始肉眼可見的在點頭了,但是雲朵朵依然故意裝作看不到,繼續道:“可是我點都點了,還是都燒了吧!”


    就在三昧真火的火焰馬上就要舔上那封信的時候,信上的綠色的鳥終於忍不住一聲尖叫,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從那份信封上逃了下來,也顧不上其他,忙不迭的把自己印在了雲朵朵的裙子上。


    雲朵朵盯著自己裙子上新添的一個綠色的鳥的暗紋,陰森森道:“下來。”


    那鳥瘋狂搖頭:“誰下來誰傻。”


    那鳥篤定雲朵朵不敢在繼續下一步動作:她總不能把自己給點了吧?


    雲朵朵早料到會有這個情況,她微微一笑,丟掉了手上空無一物的信奉,用手指在裙子上劃了一條線,裙子上一條原本不顯眼的暗紋立刻飄浮起來,在那鳥沒反應過來時候,結結實實把它捆了個幹淨。


    等到那鳥想要逃跑,已經晚了,雲朵朵提溜著繩子把它提到了眼前,十分嚴肅道:“看來你也是青鳥的其中一個分身。”


    “你這小姑娘胡說什麽,我可聽不懂。”


    那青鳥還在掙紮,無奈那暗紋織就的繩子看著輕巧,卻十分的結實。


    它被拖出了寄生的地方之後,整體就有了一個實際的模樣,顯出來一隻完整的鳥樣來,隻是它羽毛雜亂,神情狼狽,令雲朵朵暫時打消了要拔毛嚇唬它的想法。


    雲朵朵嚴肅的盯著它看了許久,看它的爪子,看它的羽毛,皺著眉頭盯著它發慌,良久,才慢慢疑問它:“青鳥派出分身一般都是送信,你若是送了信件便可返迴,為何不走?卻偷偷躲在信上?”


    雲朵朵這句話觸及了青鳥的傷心事,它哇一聲的哭了,一邊哭一邊開始罵起來。


    別看它隻是一隻小小的鳥,罵起人來確實氣勢洶洶,嚇得椅子後頭原本已經邁出一條腿看熱鬧的蘿卜精怪又哆嗦的縮了迴去。


    雲朵朵耐心聽了半天,才聽明白,它是在罵木雲喬。


    以及青引。


    原來青引之前路過一品仙人洞,遇到了一位天仙,那顆久不動的心髒中忽然老鹿複活,迴去之後輾轉反側寤寐思服,於是就求著青鳥派出分身去一品仙人洞送來一份含羞帶臊的情書。


    修仙門派講究順其自然,倒沒有佛門中無欲無求的規矩束縛,修仙弟子中互相看對眼鍾個情結個婚的也不是沒有。所以讓青鳥去送個情書也不算是稀罕事,畢竟凡人都會寫詩“青鳥殷勤為探看”,主打的就是一個送信任務。


    問題就在於,青引的這封信後來落到了木雲喬的手上,中間過程到底發生了什麽青鳥死活不說,但是最後,如果不是青鳥逃得快,隻怕渾身的羽毛都要被木雲喬給拔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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