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雅公主的盛名無名聽聞許久,可傳聞都是些不好的內容,衛雅的真性情究竟如何,他也沒接觸過,便是不大了解。


    因為不了解,無名也沒展開細說。


    隻知衛雅是鮫人族王室中年齡最小的公主,鮫人王最寵溺於她,她的行事不羈,性情乖張,在這溝海深淵底部,誰也不敢輕易將她得罪。


    她與邇海王子婚訊傳了好一陣,退婚消息傳出後,曾於溝海夜市頻頻被部族之人談論,名聲或許對她而言無足輕重。


    溝海夜市如股潮,消退得如此之快,那副擁擠熱鬧場景霎時變得零散稀落,街麵上空蕩地隻他們二人杵在那兒閑逛。


    看樣子就明白有大事情發生。


    兩人商定後一致認為:先找人問一問情況。


    “在佑西碼頭接你,再渡往暴風眼中心是我此前一貫的任務,我未有下過溝海深淵,如今這事更是頭迴遇上。”


    蕭定恆凝他一眼,笑意掛在嘴角上,說:“走,去問問那個店家。”


    尚有一家忙著往籮筐裏傾倒活魚的老板未走。


    “這兒人為何都消失了?”蕭定恆低低頭,湊攏過去問。


    小攤主收拾的動作一滯,驚疑起了什麽,磕磕巴巴地說道:“你們……居然不知道?衛雅公主迴懸壺大營,誓要去找邇海王子複仇雪恥,大夥都迴去準備,要去參加戰鬥,要為衛雅公主的崇高榮譽決一死戰!”


    嗬,又趕上一場戰爭!


    各族間的爭鬥從未停歇。


    “懸壺大營是在什麽地方。”蕭定恆刨根問底道。


    “大營,自然是在衛雅公主府前的空地上!喏,一直往那兒去!”小攤主努努嘴,指明方向。


    無名一臉震愕,驚奇地說:“你……能與鮫人族暢通無阻的溝通?”他實在費解,要想與鮫人族溝通順利,非但得習得大量詞匯,更難學的是發音技巧!


    “或許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裏有仙人指點過我鮫人族的語言。”


    呃……明顯是瞎掰!


    估計無名也不會信!


    但這事在鮫人族大戰麵前不足以一提齒。


    懸壺大營前,鮫人族軍整裝待發,麵對兩個突然出現的異鄉客,鮫人族們置若罔聞。


    虎鯨衝破頭頂,懸壺的結界被打開,海量深水湧入,鮫人族蜂擁而出。


    無名的眼鼻一時無法唿吸,強大的海底氣壓逼得他艱難喘息。


    所以鮫人族如此放心,深諳他們在溝海深淵的惡劣環境下是難以生存的。


    蕭定恆搭上無名一隻手脈,撐著他一同奔向虎鯨遠去方向。


    無名渾噩的思緒因能順暢唿吸而清醒,另一種炸裂感襲來,難不成……


    蕭定恆本就是鮫人族的一員?


    這想法著實驚駭,他……不是人嗎?


    不可能!就算是鮫人族資曆最深的先輩,亦無法幻化出完整的人形!


    變成真正的人,是鮫人族宵想幾輩子都無法實現的黃粱美夢!


    因這,通通有曆史記載,無人可纂改。


    “你到底是誰呀?”他發現自己還能扯著嗓子,便呀呀亂喊。


    蕭定恆用眼神止住他,音聲如灌入心耳:“待會再問,現下重要的是追上他們。”


    虎鯨與鮫人族群徜徉十分迅捷,蕭定恆與無名勉為其難地跟著,最後在體力完全透支中停了下來。


    眼見鮫人族大隊越行越遠,無名慌了神,問道:“現在要折迴去嗎?”


    他們並不知道與邇海王子對戰的具體方位,貿然在溝海深淵亂轉,很快便會體力耗盡。


    方向在溝海深淵是種無法辨別的存在。


    無名與蕭定恆卻是被一股巨大的水流裹挾著往前走,前方……一定是發生了什麽,說不定……這股洋流會將他們帶往與邇海王子的戰場。


    蕭定恆再次與無名啟程出發。


    兩族間爆發的激烈戰爭使得水底湧現出一股巨大的氣流,氣流轉瞬間變成了風暴眼。


    不遠處,虎鯨與惡鯊正在相互撕咬。


    衛雅公主方明顯不敵。


    無名看著這場惡鬥,相互都往死裏廝殺,隻覺得毫無邏輯與必要。


    衛雅公主與邇海王子即便成不了親,也沒必要堵上全族人的性命。


    鮮血立馬浸染開,蔓延至整個海麵,溝海深淵散發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不知何時,蕭定恆與無名處在了暴風眼中心,氣流強大到衝破海麵,直抵雲霄。


    “不好!”蕭定恆聽見有鮫人族喊,“蛟龍盤旋在海上。”


    鮫人族的廝殺與天空的掌權者無關,但若被拋向海域上空,那些鮫人存活的幾率就無比渺茫了。


    “唔?”蕭定恆豁然察覺出事情的不簡單,若是溝海深淵裏有戰爭,那蛟龍……一向不愛湊熱鬧,這會齊結於此,是誰召喚的它們?


    鮫人族向來秉承天地規則,從不靠向近海,與人類起衝突更是聽都沒聽說過,如此“模範生”,怎會讓其它生靈窺覷?


    駕駛蒼鷹巨鷺者……這人是誰?


    蕭定恆透過海麵的折射看到他模糊的影子。


    廝殺被終止,衛雅公主帶著殘部迴向懸壺大營,蕭定恆隱約可知,這仗還沒完。


    他們不過看了一場熱鬧,並不打算過分幹擾。


    “我們……上去。”話畢,蕭定恆拎起他的衣肩就朝天空而去。


    “嘣地”屁股擱上一具……難以描述的軀體,哈,原是一隻蛟龍啊,還以為……


    “尊長。”那名男子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蕭定恆憶起了他的名字,是叫雒俠,他原來的近身護衛。


    卻也是……背叛他之人。


    明明背叛了他,蕭定恆見他時的麵上毫無動氣的模樣,甚至能當作無事的問他:“你怎……嗬,在這兒呢。”


    別看他一副逸笑之姿,私下為防他暗算出招,做了點心裏準備。


    即便不是因為雒俠,光是這出題之人想要達成的目就得使出非常手段。


    雒俠的出現正說明,這場故事,將朝悲劇方向演繹。


    在殺他上,雒俠是不會心慈手軟的。


    更何況沒有人比他更驚懼自己活著出現在他麵前。


    雒俠未有懇求他的諒解,裝模作樣的關心他,說明……他骨子裏並未對曾經所犯下的錯感到一絲懊悔,亦不願去彌補。


    “我來接你迴去,尊長。”雒俠目露兇光,無名深感不妙,可天空不比地上,逃隻會跌入海底。


    眼下漩渦風暴眼正巧不偏不倚地在正下方,漩渦轉的異常迅猛,掉下去隻會變成絞肉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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