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總督悄無聲息地迴到韶城,眾人驚異於他折返速度之快,多心者不免起了猜忌,暗地裏對殷總督的行程起了調查的心思,殷總督早有應對之策,命常勒放出消息,宣稱是途中接到重要指令,不得不返迴韶城處理緊急事務。”


    “此消息一出,韶城的眾位便將心思放在了‘重要指令’上,奈何消息封鎖地嚴實,他們打探不到任何一點風聲,看客們閉門尋思許久,個個不得要領,隨後便也不了了之了。”


    “殷總督成為戟山地區長官後,在其治下,百姓生活安穩富足,便這麽過了幾年,殷小姐也仿佛從兒時的陰影中走了出來,迴到歡樂無邪的樣子。”


    “可時局的發展總是不等人的,在澤州之外,孟軍所過之處,一片狼藉,他們似乎是匹狼,專門掠奪,永遠填不飽肚子。”


    “那年,常勒接到消息,孟閬意欲卷土重來,幾年前黔平城一戰,孟閬失去一員猛將不說,自己險些喪命,而澤州地界一片看客心理,文人雅士手無縛雞之力,財富與美女聚集,正是孟閬日思夜想的安樂之所。”


    “殷總督早些年被毖王與無闕公子點撥,一直在做準備。”


    “奈何,澤州與韶城崇尚文治,不訴武力,兵力更是少得可憐,盡管殷總督有意擴軍填充,周圍反對之聲太盛,澤州長官曾私下寫信提醒他道:‘一城傭兵,百城效之。百城傭兵,人人惶之。不可,不可。’”


    “殷總督無奈,隻好修書於菅陵大人,菅陵大人高瞻遠矚,必能體會他的籌謀之慮。”


    “關於殷總督與菅陵大人交好,坊間早有傳言,隻是二人往來甚少,這虛虛渺渺之事,雲裏霧裏地辨不清。”


    “直至菅陵大人親自來了一趟韶城,陪著殷總督檢視防城攻略,檢視河道與兵營……此一做派,無形中透露出了一些重要訊息:菅陵大人對攻防部署之事很上心!加上殷總督的籌謀似乎有一定道理,韶城內,見風使舵者搖晃了起來。”


    “殷總督憑己之力所不達之事,菅陵大人做得不費吹灰之力,殷總督請菅陵大人登上韶城城樓,迎麵微風撲來青草氣,朝霞呈在日旭的東方,兩人敞開來,暢言肺腑之語。”


    “殷總督提道:‘孟軍肆意妄為,君上為何不出動兵力去剿滅,昏聵如此,實在令人心寒。’”


    “菅陵大人早已醒悟,說道:‘君上昏淫無度,他若能束縛其一二,大熙帝國的運勢,恐怕還要強盛一些,也不會是這副混亂模樣。’”


    “殷總督唏噓感歎:‘一、二十年毫無作為,這位君上也是讓人刮目相看,而今再要出手掌控,恐是時日無多了。’”


    “菅陵大人對道:‘大熙帝國地域遼闊,物產豐裕,各州、區各自為政,僅憑曆任長輩墩墩教誨,勉強維持著局麵,而今之勢,澤州長官年邁,無力更改這時運,隻求著安寧一日是一日。’”


    “‘澤州長官……托我而來,亦是想看看這富饒和平之所,若有朝一日被戰火毀壞,那百年承襲而下的器物珍寶是否還能留餘後世子孫。’”


    “殷總督沉默地望向了遠處,他腦中想起了殷小姐年輕的麵龐,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困難至極,能活著已是萬幸,那些身外之物,有與沒有,又有何分別。’”


    “‘是了……’菅陵大人聲息長歎,這源遠流長的曆史,說的不就是人命嗎,人命亦艱難,器物之什……毀就毀了罷。”


    “殷總督道:‘異域之外,曾有人言:黔平城的戰火,在日後的年歲中,不過滄海一粟。你可有設想過,今後若是這般景象……’”


    “生於平和之年,菅陵大人同澤州眾多百姓一樣,隻在耳中聽聞。”


    “他說道:‘黔平城之戰,是我疏忽了,貴襄侯府在黔平地區人心盛旺,由是……從未想過有人會叛變!’”


    “‘迄今位為止,叛變者的改弦易張,仍眾說紛紜,尤其是嚴韻禮的臨陣倒戈。’”


    “殷總督不由地納罕道:‘你認為是叛變才使得黔平城敗?’”


    “殷總督不曾想令人聞風喪膽的菅陵大人,見識如此短淺!他駁斥道:‘趨利避害,有利而往!孟閬之師,本就不拘於俗禮!他要的是臣服!是征戰的樂趣,是聞之色變的譽感!’”


    “‘嚴韻禮的叛變不是關鍵。’殷總督第一次體會到,毖王與無闕公子的話對他的思想產生了影響!”


    “以為是個案,不曾想在日後成為尋常,這種意識的轉變,真的太可貴了!”


    “菅陵大人道:‘孟軍自然是兇猛的,你等卻也不必如此慌張。’”


    “菅陵大人意欲再說些什麽,城下跑上來一個侍衛,朝他二人道:‘報——’”


    “他鏗鏘有力的喊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見兩人迴眸,急說道:‘報二位大人!花城形勢危急,澤州長官命菅陵大人火速歸去做好禦敵準備!’”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菅陵大人苦笑起來,看著殷總督的目光裏帶了不易察覺的欣賞,說道:‘孟閬這次來,定不會是黔平城那般小打小鬧,你在韶城中且看著,我去會會這虎狼之師!’”


    “殷總督執意再說,菅陵大人出手止住他道:‘放心,我不會輕敵。’”


    “殷總督見他堅定而從容地離去,望著他的背影愣愣地出神,馨兒日後……是否真要像無闕公子告誡的那般……”


    “菅陵大人迴到澤州中心城域——息城。”


    “澤州長官說道:‘孟閬臭小子死性不改,亦欲從西北角平原水澤而來,菅陵,你速速去往花城坐鎮指揮。’”


    “澤州長官年逾花甲,人人均傳下一任澤州長官非菅陵大人莫屬。”


    “菅陵大人得了差遣,馬不停蹄地趕去花城,時而花城城主韓樹未當迴事,孟軍意欲徐徐圖之,韓樹在城主府左擁右抱,整日飲酒作樂,好不瀟灑!”


    “菅陵大人的來訪,令他猝不及防。”


    “韓樹從美人榻中連滾帶爬地下來,菅陵大人起聲問道:‘韓城主可否做好了抵禦孟軍的準備?’”


    “韓樹肥碩的耳朵動了動。”


    “菅陵大人接著又問:‘聽聞花城有士兵十萬,可真?’”


    “韓樹繼續搖頭,片刻心神迴轉,支支吾吾地說道:‘十、十二……萬。’”


    “菅陵大人利索地走動腳步,站在榻前,側眼看視匍匐在地上的韓城主,不緊不慢地繼續問道:‘孟軍已過澤水河,他們腳下一馬平川,花城乃是澤州門戶,韓城主以為該如何禦敵?’”


    “韓樹仰起脖子,迴話聲斷斷續續地傳來:‘我……我……菅陵大人,問、問玉昉可好?她主意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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