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定恆行走在迴去的路上,南宮斐讓他明白,每個人身上都有所肩負,不會隨心所欲,這是一種成長,一種曆練,是他要走的路。


    他出門一趟,自天亮時出發,迴湖山村時又是星夜朦朧,這天夜裏,他命陳二端來了紅醉。


    絳紅色的酒杯很應景,捏在手裏仿佛在提醒他紅酒坊的豪言壯語——


    “酒醉人不醉,人醉酒無香,若喚無酒飲,紅坊名動場。”


    “我肆尚無賣,我酒當珍藏,百年來問尋,屹然紅酒坊。”


    當時因何能與紅酒坊東家相識家,結下不解之緣,他不得而知。


    “蕭掌櫃……”房門外,陳二小心的敲響門扉,聲音透過縫隙,傳來道:“你睡了嗎?”


    “沒有,什麽事?”蕭定恆走向門後,腳步帶著吱吱聲,陳二由是聽出來,他過來開門。


    他退了半步,見他穿戴整齊如白日模樣,心下慨道:“有人找你,蕭掌櫃。”那人他不認得,像是……


    “這麽晚?”蕭定恆也在納悶,按照山吉鎮百姓的作息,這會是要熟睡了的。


    “是,在一樓大堂……敲了半天門,吵醒一些住客。”


    蕭定恆將房門合上,動身與陳二一道走下樓,中途,他後腦袋晃了晃,有種眩暈感傳來,很快便消失了。


    輾轉至一樓,大堂內的燈光熄了幾盞,未有此前那樣明亮了。


    他見有個人影背對著樓道,個子不高,梳著尋常發髻。


    陳二往前湊來,指著他道:“就是這位客官,一定說要見你,怎麽打發都沒用。”


    來人聞言轉身,露著笑嘻嘻臉容,道:“蕭掌櫃,你可算下來,我就知道你不會睡那麽早。”


    她鄙視一眼陳二,怪他特意阻撓,白白耽誤功夫。


    陳二摸了摸腦袋,身不由己的他,當然會為自己的掌櫃著想咯。


    “你是……”蕭定恆打量他的語氣與神態,確定對方是位女子,怕是夜晚出門不方便,才扮作男子。


    “呃……”她在他眼前晃晃手,說道:“失憶了?我都不認得了?”


    蕭定恆的眼神再次迷糊起來,紅醉的後勁開始凸顯,他聽她道:“我是小喬啊。”


    蕭定恆已開始站立不穩,身形搖晃了起來,小喬見狀,對陳二喊:“快!你們的蕭掌櫃要倒……了!”


    陳二本想招唿齊叔去睡,自己守夜,身體上未來得及反應。


    一隻薄紗繡臂疾快兩步攙上,臨了不忘問道:“他喝醉了嗎?”


    陳二見與蕭掌櫃有緋聞瘋傳的莊爾小姐親自來了湖山春,張大了驚異的嘴。


    小喬急了,吼他道:“問你話呢!”


    陳二想起剛才掌櫃讓他端到屋裏的紅醉,難不成因為它?


    “是——”他想著,聲音拖了長長的尾巴,才敢確定道:“估計蕭掌櫃是喝了紅醉,那酒後勁大,不是老手很容易醉倒。”


    見陳二光顧說話,連他自家掌櫃都不去扶住,小喬提聲道:“你還不快些將他送去樓上?我姐可與他……再被誤會可就不好了!”


    我姐?


    陳二總算明白了,這位小公子就是莊爾小姐的妹妹,公府二小姐,公莊喬。


    “你將他送入房去,再去弄碗醒酒湯,我稍後上去看他。”莊爾囑咐著。


    “好的,莊爾小姐。”陳二早已自動將莊爾小姐看作是女主人一般,聽話的應著。


    莊爾見他們上樓,與小喬道:“小喬,你如此急匆匆趕來湖山春尋他,可是有要緊事?”


    公莊喬鼓鼓嘴,瞥了她兩眼說:“睡不著而已,我不是剛迴山吉鎮嘛,見見未來姐夫不可以?”


    她一向喜歡玩鬧,莊爾明白宗教禮法困不住她,而他們公府管教也非那般苛嚴,便說道:“今日你才迴來,在外幾年不曾著家,要見明日一早過來便是。”


    公莊喬扭扭身子,盡管不願,也隻能作罷說道:“今日想見也見不著了,他不是……醉倒了嘛,唉,倒黴。”


    她說著便朝門外走去,一路還嘀咕著:“虧我特意喬裝打扮,均是白費功夫。”


    莊爾笑了笑,她今夜趕來,亦是聽昭昭稟告,說是莊喬小姐喬裝出門,對她的丫鬟施施說要去湖山春看看,施施怕她闖禍,才過來通知她。


    莊爾朝守在賬房後的齊叔打聽蕭定恆的客房,齊叔昏昏欲睡,未看清來者麵目,迷迷糊糊的語音傳來:“蕭掌櫃啊……在樓上,在樓上……”未完又瞌睡過去了。


    莊爾笑意不減,聲音是親和的:“您老好生休息,我自己去找。”


    莊爾返身,這大堂現下無人,倒像是都睡著了,厚重的簾子外,傳來了馬蹄聲,莊爾心想,是誰來了?


    辰雲開驀地進來,撞見莊爾一時未來得及反應,說道:“莊爾小姐……你怎會在此?”


    莊爾見他問自己,本想去蕭定恆房裏的打算有了退意,說道:“辰大人,剛才小喬闖來湖山春,我擔心她故而跟來看看,蕭掌櫃……他喝了酒,有些醉了,我正打算上去看看他。”


    “公莊喬來了?”辰雲開震驚於她的話,這公莊喬……令他有不好的記憶。


    辰雲開報了房名便在樓下端坐,他想起了在戟山地區與公莊喬的際遇,真到哪兒都躲不了。


    樓上臥房內,她將屋門敞開著,因他住的房間在湖山春的眾多客房中是獨一無二的,很好辨認。


    陳二下去端醒酒湯,她守在這個屋子裏,縱觀它的陳列,古樸中帶有一點香味,像是檀木香?


    他熟睡在床,那麵容借著燭光安靜得美好。


    莊爾自言自語了起來,仿佛他能聽見:“今日正巧我過來……”


    “借酒澆愁是不好的,下次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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