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哥,今天心情不錯?”


    小哥衣服挽至肩頭,露出結實的大臂,手裏拿著扳手擦了擦臉上的汗,餘光撇見鄔野提起的唇角,有些驚訝。


    鄔野那絲弧度逐漸變得平整:“天氣好”


    豔陽高照,曬得眼睛都睜不開,好什麽?


    正要說什麽,視線瞥到正往這來的人,臉色一收低下頭搗鼓著手邊東西,輕聲提醒:“扒皮來了,看樣子是衝著你來的”


    鄔野聞言頭也沒抬,直到人站在側邊,敲了敲車頭邊緣。


    “你怎麽迴事?誰讓你遲到的,你知不知道這些時間足夠車間修理幾台車?你賠償這些損失嗎?”


    鄔野一聲不吭,不愛搭理的模樣老板怒火一下子上來了:“鄔野!”


    “你別以為你手藝好了一點客人多了點我就不敢換了你”


    “就你當初來店裏時的落魄樣,要不是我心善看你可憐還有個癱瘓在床的父親,你和你父親早就爛在大街上,狗都不搭理”


    咚,車蓋猛然被合上,立在一旁的老板被震動聲嚇了一跳。


    鄔野轉臉,眼睛像倒入墨汁那樣黑,沉甸甸的看的讓人發怵,他緊繃著肌肉,目光冷的能凍死人,腳步剛踏上半步。


    “你再說一遍”


    氣憤的女聲忽然插進來,鄔野聽見熟悉的聲音移了視線也停了動作。


    老板身子直接一虛,額頭直冒冷汗,剛剛鄔野那眼神,讓他腿腳發軟。


    還沒鬆口氣,他背後衣領忽然被拽住,被迫拉拽轉了身,看見一張氣憤到充血的陌生臉:“你說誰呢?知道他手藝好客人多還不把他當祖宗似的供著,指望他賺錢又對他pua,但凡他不客氣點爛大街的就是你”


    她一張嘴叭叭的越發氣憤,揪著人的衣領:“我們家裏是有病人,但你純屬是腦癱,打開看看醫生都嫌棄要你迴家等死的程度”


    “你……”


    老板被指著鼻子罵,那點遲鈍的腦容量也反應過來了,舉起巴掌就要落下。


    卻在半空中被人鉗製住,氣憤的眼睛都瞪直了,鄔野輕輕一扭,手被扭到一定程度。


    “……放開”


    鄔野看了眼她,女孩像是迴歸了理智,臉也沒那麽紅了,看老板的眼神充滿嫌棄點頭。


    手被放開,老板罵罵咧咧對上鄔野視線時又慫了:“……好”他咬牙切齒。


    “你們都給我滾,還有你,被開除了”


    她直接擋鄔野麵前,冷靜且清晰:“開除可以,工資需要結清”


    “他有什麽工資,滾——”老板指著大門。


    她要上前理論,低頭凝視她的鄔野攬住她的肩輕聲一句:“走”


    ……


    鄔野靠著牆曲著膝蓋,眼眸垂著看不清思緒,她走來走去,最後怯怯的停在他麵前:“對不起,我剛剛衝動了”


    鄔野掀起眼皮:“錯在哪?”


    她神色糾結,卻又簡單的不可思議,想了許久,她誠實開口:“我沒錯,我他不能說你,一點都不行,我很生氣”


    清澈的眼睛固執且堅定。


    鄔野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一把將她摁在懷裏,單手摁在她後腦。


    想了,就這麽做了,未經思考。


    許是那句‘我們家是有病人’


    他的胸口硬邦邦的起伏間唿吸噴灑在頭頂,她還有些懵,捏住了他的一點衣角。


    過於信賴的姿態讓他輕輕掃過,“剛剛有東西過去”


    身子慢慢退開,她眼睛充滿迷惑的看著他,就這?


    鄔野眼中劃過笑意:“想吃什麽?”


    她臉蛋一下子氣鼓鼓,帶著惱羞成怒:“不吃,沒工資沒工作怕你養不起我”


    “誰說我要養你”他慢悠一句,身姿散漫走在前麵,嘴角噙著笑。


    在她看不見的視角裏,滿是愉悅,神色迷人。


    “你自己說的”她急了,趕緊跑過來,不放心的抓住他衣角。


    “我說了嗎?我連你名字都不知道,憑什麽養你”


    “我自己也不知道啊!不然,我隨你姓好了,你給我起個名字吧!”


    她鄔野步伐慢了下來,他側頭看她,情緒很深,最終開口“麻煩”


    “不麻煩,你叫鄔野,小名小野,我取你的中間字,我叫鄔小”


    她仰著頭滿臉堆笑,星眸璀璨。


    ‘鄔……小’鄔野舌尖不斷繞過兩個字母,卻始終沒有開口,像是默認了。


    “養不起”他來了一句。


    “養得起,你努力就養的起,我很好養活的”她竭力推銷自己。


    ——


    夜晚,老板正準備關門,鐵門發出輕微響聲,一顆石子滾落在腳邊。


    他四處看去看見了隱在暗色中的男生,這顆石子正是他腳尖踢過來的。


    “還敢迴來”老板三角眼上揚。


    “啪”


    他胖乎的身子直接被摁在門上 ,鐵門發出劇烈抖晃聲。


    燈光下他的臉逐漸清晰,輪廓分明眼底暗沉,擒住他脖子的主人提了點唇角,“我沒想現在跟你算賬,耐不住你想死”


    完全和白天兩個樣子,現在的他少了與世隔絕的冷漠,多了肆意的乖戾感。


    “你想幹什麽”老板瞪直了雙腿,唿吸困難,可以見他力氣有多大。


    “工資”他無嘴角掀起譏諷的弧度“這些年你吞下的工資,我一分不剩的吐出來,少一分,那些劣質汽油還有你往那群有錢人手上怎麽扒出來的,他們就能怎麽讓你成倍還迴去,你做的那些小手腳,夠不夠你交住院費”


    “你怎麽知道”老板肉眼可見的慌亂起來,明明他是背著他們做的。


    鄔野:“因為你蠢”


    蠢的他沒幾天就知道了,之所以在這上班是因為當時未成年,沒人要,他著急賺錢。


    “我答應給你,你要保證你不對外說出去”


    毫無意外的妥協,比起他,老板更怕那些有錢人。


    若是讓他們知道,那麽這個店鋪也保不住了。


    鄔野收了手,他如同一坨爛泥滑落在地,大口喘著氣。


    鄔野居高臨下:“我要 ,這個數”他比劃了手勢


    “你胃口真大,不怕……”撐死你


    老板暗恨的語氣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吞咽進去。


    事情完成,鄔野帶著現金踏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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