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雲層陰沉壓抑,風雨欲來,空氣沉悶泛燥,一股難聞氣息久久揮散不去。


    底下聚集了一群人包圍著中間停放一輛黑車,還有車前倒地昏迷的少女。


    身子軟趴趴倒在道路上,發絲蓋住臉頰額頭露出一抹殷紅,發絲下隱約透出白皙的皮膚。


    “撞了人吧,誒呦,大家要攔住車,不能讓他走了”


    沒等熱心群眾攔車,車門開了。


    車上走出一個少年,他踩著黑色舊帆布鞋,穿著前麵字跡都被模糊掉洗的泛白的t恤。


    烏黑的頭發,野性生長的劍眉,幽黑的眼裏透著幾分麻木,眼底下的淚痣透著漫不經心的慵懶,緊抿著唇此刻情緒緊繃。


    麵對指責他一言不發,半跪在地,查看女孩傷勢。


    拂開發絲,露出精致乖巧的容貌,巴掌大的小臉沒有一絲血色,額頭血跡看著多其實傷口不大,就是擦破了點皮。


    人卻昏迷不醒,迴想幾分鍾女生突然倒在自己車前,疑似有碰瓷行為。


    他起身掃視周圍,眼皮輕輕斂下,一言不發,思索著什麽,周身冷漠且格格不入。


    “誒,他不會想要逃跑吧,我們要看緊他,不能讓他跑了”


    群眾一副警醒姿態甚至躍躍欲試。


    這種詭異的狀況一直到救護車來,群眾甚至護送至門口,就跟在他的車後邊,隨時錄像。


    ——


    “這是哪?”懵懂的眼神清澈的眼睛,不容一絲汙垢,鼻子小巧,貝齒咬著紅唇,被陌生醫生包圍,略顯緊張。


    “你頭暈嗎?”麵對她醫生聲音都放輕緩起來。


    她搖搖頭,一陣眩暈感讓她放緩了速度:“有一點”


    很是乖巧,濕漉漉的眼睛透著不易察覺的警惕。


    醫生在本子上記錄著什麽,“有些輕微腦震蕩,需要觀察幾小時看情況處理”


    “如果沒事,解釋一下為什麽出現在前麵”冷硬的話語硬擠進來,周圍人紛紛側眼看過去。


    少年身姿挺拔消瘦,站在燈光下,眉眼略顯深沉有著不符年紀的沉穩,眸子波瀾不驚,眼下的淚痣熠熠生輝。


    落魄的打扮手裏拎著藥,皮膚下的青筋很是明顯。


    “你長得真好看!”


    她突如其來的一句和問話無關,隨之笑意在眼裏蕩漾開來,很是甜蜜。


    他默了,眼神落在她身上,她溫和的對視著,不閃不躲。


    警察來了,帶來了監控。


    車子背對著監控,許是司機視線盲角,女孩倒在車前,角度上看確實車子撞的,他需要負責。


    “你知道你家在哪嗎?”


    警察和醫生輪番問詢,女孩失憶了,所有情況完全不知。


    “我不知道”她沉默耷拉著腦袋,可憐兮兮。


    “這種情況,比較複雜,不過我們可以把她帶迴局裏驗dna進行數劇對比,結果,不一定”


    “至於你的傷情”警方掃了一眼站立的少年,身姿板正好像經過訓練,挺拔如鬆。


    “需要的話你可以做個傷殘鑒定,如果無法調節,也可以走法律程序”


    聽到這,少年終於動了腳步,聲音冷清。


    “我們單獨談談”


    屏蔽了其他人,單獨的病房裏。


    鄔野斂下眼睫,神情沉穩說道:“你剛剛聽到,你沒有記憶,我‘或許’碰到了你,你無家可歸,我可以短暫收留你,但你需要簽訂和解協議”


    “好啊”話音剛落女孩就清脆答應了。


    猝不及防的意外,他稍抬眼睛,沒說話,她彎著眼睛額頭是處理過的傷口,包紮著白布。


    在警察的見證下倆人順利簽訂協議,她跟著少年走進夜色裏。


    鄔野沒想過這種情況,出去一趟,消費了家裏半個月生活費,還帶了一個陌生少女。


    他拎著藥,麵無表情走在大街上,頭也不迴腳步很快,自顧自的走路也不管身後人能不能跟上。


    他倒是時不時能聽見後麵的喘息聲,像是竭力在小跑跟著。


    少年繞過巷道,腳下是汙穢的泥土,許是剛下過雨尚有些沾鞋,他踩著特意搭建的磚塊速度不減。


    暗黃的燈光從布滿灰塵的燈罩中傾斜透出,上樓的影子被不斷拉長,踩著的木階梯嘎吱作響,樓道輕微的響動都能傳遍很遠的距離。


    他熟悉的跨過樓道堆積的雜物,低頭繞過淩亂放下的衣物和內衣,打開倒數第二間的門,內裏傳來撕心裂肺虛弱無力的咳嗽聲。


    “是小野迴來了嗎?”蒼老的聲音透著病氣。


    “嗯”他迴應一聲,蝸居的客廳東西很多,大多都是老人家的東西,卻很整齊擺在一角。


    往裏走,房間裏躺著半身癱瘓的老人,雪白的銀絲,臉上溝壑縱橫,抬起虛弱的手腕,皮包骨般的消瘦,老年斑布滿全身,加上房間和老人麵容上的病氣,略顯嚇人。


    不過看的出,他被人精心照料著,即使在床榻衣服也很幹淨,被褥加著被褥,床單洗的發白。


    “要翻身?”


    鄔野放下手上的藥,利索的抱起老人,將他翻了個身,手腳輕快,他眼中溫涼。


    “吃飯了嗎”他直起身檢查走時的便當,發現枕頭上灑落不少,還有些黏在脖子和頭發上。


    他默默換了枕套,又將老人粘黏的米飯細心拿掉。


    “小野,是我連累了你,你若是狠心些,將我卷一塊隨便丟在哪個山頭,比你現在過的要好些”


    伴隨著歎息和深深的無力呻吟。


    鄔野不知道是第幾次聽到這番言論,情緒平靜不起伏:“有些人,生來就是受罪的”


    他拿起地上的枕頭套走出去,掩上房門。


    發現門口蹲著的小小一隻,見到他眼睛一亮,眨巴著清澈的眼睛:“我有敲門,外麵太冷了,我能進來嗎?”


    虛設的門,第一次被人如此尊敬過。


    鄔野沒說話,拿著香皂進了他房間,隻有那裏有衛生間。


    女孩歪了歪腦袋,腿腳蹲的發麻她齜牙咧嘴,小心邁著步子走進,他應該是同意了吧?


    近距離觀察著客廳,進門左轉,放著不知哪裏淘來的沙發,舊的厲害,有些地方還有明顯凹印。


    鞋子因為沒地方,大咧咧放在牆角,其實也就一雙舊的運動鞋。


    她對一切都感到很好奇,發黴的牆角,泛黃的壁紙,黃色偶爾閃爍電壓不穩的燈泡,低矮的房頂,老舊的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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