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鏟子動作很快,東西交給他第三天的晚上就打來電話。


    兩人約好明天中午在國營飯店見麵。


    薑凝聽出來,蘇鏟子語氣暗藏興奮,態度轉變很多。


    之前幾次都是她求著他,想搭人家的路子,往那麽老遠的地方跑。


    這次都不用她開口,蘇鏟子連忙說他過來。


    國營飯店。


    中午人不算少,桌子坐得七七八八。


    縣城這家國營飯店裏最出名的是二灶的劉師傅做的紅燒肉和蔥烤肥腸。


    薑凝按著約定的時間過來,往裏看了眼,蘇鏟子已經張望半天,看見她忙抬手招唿。


    薑凝含笑淡淡過去,他占了個好桌子,靠著窗,周圍用餐人聲略微喧嘩,別人卻很難聽到他們的談話聲。


    桌上剛上了兩道素菜,蘇鏟子抬頭喊住服務員:“大姐,我們這桌的紅燒肉和烤肥腸都可以上來了!”


    薑凝慢條斯理拿紙巾擦擦手,語氣好奇:“這是發達了呀,小蘇?說話就說話,還請我吃這麽好的幹嘛?”


    蘇鏟子就笑,笑得還有點不好意思。


    “姐,我現在真得叫您一聲姐,過去是我蘇鏟子有眼不識香餑餑,是我拿大了,在你麵前我丟了臉皮。”


    “今天我請姐吃個飯,你肯賞臉就成,我先幹了。”


    說著,他給自己倒了一滿杯酒,抬手就要喝。


    薑凝喊住他:“哎,別別,大中午的喝什麽酒?我也不愛聞見酒味兒,你別喝了,影響我吃飯的胃口。”


    她倒是不給麵子,不過她這樣說話,蘇鏟子也習慣了。


    一個模樣格外出眾、嬌矜體麵的城裏姑娘,有些挑剔和小講究,反而更讓人印象深刻,不知覺就讓人願意順著她,聽她的。


    他就放下杯子,把白酒瓶子擱到桌腳邊上再不拿出來,又笑嗬嗬給她斟了杯茶。


    正好,紅燒肉和肥腸都上了,兩葷兩素,另外還有一道肉丸子湯。


    這一餐真不差,估計下了血本。


    薑凝不含糊,連吃帶喝幹飯。


    這道蔥烤肥腸絕了,拿肥腸包著大蔥段放在火上炙烤,油滋滋冒著香,肥腸外皮是脆的,內裏軟糯,混著蔥段的清香一點都不膩味,嚼得滿口流油。


    吃到一半,薑凝已經叫了第二碗飯。


    蘇鏟子來不及咽下嘴裏的肉,眼神複雜看著她。


    這姐今天還真是來吃飯的啊?


    自己都跟她說了,已經把黃花梨木匣給出手賣出去了。


    她怎麽就一點兒不急著問呢?光幹飯了。


    薑凝無視對麵的眼神,筷子伸向那盤蔥烤肥腸。


    隻剩最後一個了。


    她果斷夾走,放進碗裏才記起禮貌問一句:


    “你不吃了吧?”


    蘇鏟子鼓著腮幫子搖搖頭。


    飯桌上又是一頓操作。


    等兩人都吃飽,坐在那兒,薑凝客客氣氣:“謝了。”


    “害,就吃頓飯,謝啥呀……”


    蘇鏟子打量她,覺得她真的一點兒都不著急也不好奇。


    他服,自己是憋不下去了,微微壓低嗓音終於開口:


    “姐,昨晚電話裏不好細說。你那黃花梨木匣,出了這個數。”


    他拿筷子蘸那杯沒碰的酒,在桌上寫了個數。


    說罷忍著激動一臉嚴肅地望著她。


    薑凝輕輕掃了眼,沒說話。


    蘇鏟子在外頭跑了兩天,高價賣出去這物件也是費了不少工夫的,多少有點邀功的意思。


    見薑凝一臉平和,甚至隱隱失望,他有點不解。


    撿漏賣貨,其中的道道玩的就是一個心跳,這姑娘是真沉得住氣!


    薑凝卻微微擰眉,開口:“你字也太難看了,這寫的是什麽?”


    蘇鏟子高高提起來的心登時崴了一下。


    “……”


    他幹脆抹去那酒液,直接壓聲比劃道:“三零八!”


    沒錯,這件明代黃花梨老料的木匣一轉手賣了三百零八塊錢!


    什麽概念?


    抵得上一個普通工人近一年的工錢了!


    薑凝看他終於揭開謎底似的,眼底難掩激動。


    蘇鏟子現在也就是個小鏟子,還沒發展起自己的營生事業,幹的是最底層的那一道路子,他是見過不少好東西,也聽過別人撿到多大多大的漏一夜暴富的傳奇事跡,但這次,是經他的手親自賣出去的大漏!


    親自體會這種感覺,跟耳聽途說來的,那是完完全全不一樣的。


    這也就是他的態度為什麽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這疊票子捏在手裏,雖然不是他的,也足夠熱乎他那顆蠢蠢欲動的心了。


    他對薑凝是徹底刮目相看,沒有二話,隻有佩服。


    薑凝眼見他把用布包著的錢遞過來,她甚至沒打開瞥一眼,微微笑著,直接裝進隨身包裏。


    她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喜,臉上真情實意道個謝:“這迴麻煩你了,小蘇。”


    這一聲的小蘇叫著,蘇鏟子是覺得特別動聽。


    以前覺得這姑娘真是托大,不懂事亂喊人,現在怎麽就恨不得這姐再多喊他兩聲。


    他立刻咧開嘴:“我就是順手的事,主要東西是好東西,一拿出去,人家懂行的看我的那眼神都變了。”


    他大約把買家是哪位,什麽來頭,怎麽議的價都跟薑凝提了提。


    原來是市裏的一個老行家,人家偏好收黃花梨的物件,更別提這件魚化龍的寓意極好,蘇鏟子開口,他沒怎麽壓價就拍桌收了。


    薑凝聽了,仍舊是笑得不動聲色:“小蘇,你辦事,我放心,要不我也不會專門找上你。”


    “姐,隻知道你眼力好,沒想到看人也準,以後我都喊你姐了,你可別嫌棄!”


    按規矩,托鏟子轉手賣物件要給一成費用,薑凝頭一迴出,想讓他賣力,許了他兩成,那就是六十塊錢。


    不是小數字。


    沒想到蘇鏟子卻堅定推拒了。


    他笑嘻嘻的:“這物件經我手上出去,也算給我長了臉,我那幾個兄弟都問我是哪兒弄來的,我可不告訴他們!讓他們猜去!”


    薑凝明白,他不要這一次的提成,就跟自己想著出兩成辛苦費一樣,都是朝對方賣個好。


    兩人心照不宣,這就算達成了初步的聯手合作。


    薑凝對這次的價錢很滿意,蘇鏟子也表明了誠意,那她就不藏著掖著了,告訴他她那裏還有幾件東西,約好下次來取,全都托他的手一起出了。


    蘇鏟子自然忙不迭答應,可也奇怪,試探問:


    “姐,你是想籌錢?有的好物件能留一留也挺好的,我雖然吃你這口飯,但也不想催你把貨急著都出手。”


    薑凝沉吟著,告訴他:“我會留一兩件好的,但眼下的確是得弄點錢,我想之後弄個自己的營生,把它做起來,畢竟隻靠我自己撿漏到處收東西,那也不太夠。”


    蘇鏟子懂了。


    現在除了文物商店是國營的,也有一些私人開始大批量收東西,借著別的鋪麵暗中收東西的是一種,也有的聽著風聲,早私下開始經營自己私人的古玩鋪子。


    當然,沒有在明麵上,卻早已經形成了自己的門路和口碑,賺得盆滿缽滿。


    原來薑凝年紀輕輕一個姑娘,居然這麽有誌向,他蘇鏟子混了這麽多年還不敢想的,她才入行多久,就起了這樣的心思?


    蘇鏟子詫異,也佩服。


    空有野心的人隻會讓人笑話,先有那個本事,再有野心,那就叫魄力。


    他沒再多說什麽,卻暗自下決心,後麵那幾件東西,他也得使力給薑凝賣個漂亮價。


    得讓她真正瞧得上他,帶他一塊兒玩!


    中午這一頓飯吃了有夠久。


    事情都敲定了,錢也到手,薑凝心中遠遠比自己表現出來的要暢快。


    倆人剝著花生閑聊,她臨走的時候偶然想起來件事。


    問蘇鏟子:“你知道有什麽特殊的老物件,是女人不能碰的麽?”


    蘇鏟子:“啊?”


    撓頭想想,還真不知道。


    薑凝也算認識很多東西,那天晚上在鬼市的那件東西,她沒認出來就算了,偏偏攤主還說不讓她碰。


    她就更想知道,那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蘇鏟子走街串巷的,比她見過更多稀奇古怪的物件,可他也不知道有什麽物件有不能讓女人碰的忌諱。


    這一行看的是本事,誰眼力毒誰有本事就是爺,沒聽過講究什麽男女之別的。


    薑凝也就順勢一問,他不知道就算了。


    和蘇鏟子定好下次碰頭的時間就起身迴去。


    她前腳剛走,國營飯店邊上站著一道時髦人影,看著她走遠的方向,又暗暗眤向後腳出來的蘇鏟子。


    眼底浮起一道嗤嘲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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