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孽債


    黑衣人身上黑光一閃,身子隱而不見,單手拎著周春民一路急行,從闊裏山下來,往南走了十幾裏,把周春民扔進葵力山的一座破廟前,轉身消失不見。


    “叮叮叮”


    幾枚靈貝灑落在地。


    被扔在地上的周春民立馬連滾帶爬的把靈貝一一撿,還有口水舔了一遍,洗去上麵的灰塵。


    此時。


    破廟中聽到動靜的一滿臉菜色的婦人蔡氏,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了出來,見到自家相公滿臉喜色,她也揚起笑來:


    “相公,可是打探到大姐下落了?”


    在閆罡石礦區勞役了一年。


    原本豐滿的蔡氏此時幹癟得像個老太婆,食髓無味。周春民此時是越看越嫌棄,一把甩開想要給來拍打塵土的蔡氏,頤指氣使道:


    “閨女呢,把她叫過來。”


    蔡氏向來低眉順眼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麽。歎了口氣道:“剛才我一不留神她就跑出去了,說是要去摘野果吃。我正想著去尋她呢。”


    “你這個懶婆娘,荒郊野外的,讓她一個女娃娃亂跑,若是誤吃了什麽毒果,你哭都沒地哭去。”


    周春民唯恐壞了自己的計劃,轉身便要去找人,卻見蔡氏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立馬咆哮道:


    “死婆娘,你還待在原地愣著幹嘛,還不快點給我去把果果找迴來!”


    蔡氏有些委屈。


    為了嫁個好郎君,她自小便纏了小腳,在平坦路上都走得不順暢,如何能在這山裏尋人。


    平日裏也不見這死老頭這麽心疼閨女,果果三天兩頭不見人影是常事,也不見他問一句,今日倒是吃錯藥了,辦起慈父來了。


    一肚子氣的蔡氏遠遠的跟在後麵。


    兩人在一個灌木叢中找到了周果果。


    灌木叢正中央結了幾枚野草莓,可四周有荊棘阻攔,周果果正拿著一根破木根一下一下的想要勾過來。


    胳膊臉上已經被荊棘刺得滲出點點血跡。


    “哎呦,你這死妮子,昨晚才給你吃了一大塊餅,你這是餓死鬼投胎呢。”


    蔡氏唯恐死老頭又要責怪自己沒把人看住,一陣風似的,一把把自家閨女拎了過來,周果果重心不穩,一下子跌坐在地。


    然則。


    周果果卻是沒哭。


    顯然是已經習慣了,也不顧手掌的擦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重新撿起木棍勾起,又想去探野草莓。


    “死妮子,你這是跟我對著幹呢!”


    蔡氏本就氣不順,這會兒見這賠錢貨竟然還敢違逆自己,撿起地上的樹枝兜頭兜臉的啪啪啪的抽了下去:


    “我讓你吃,讓你吃,記吃不記打的賠錢貨,我看哪天賣貨郎一把瓜子就給你哄騙了去.....”


    “好了,一天天的在這胡咧咧,她是賠錢貨,你不是?!都給我迴廟去。”


    周春民看自家婆娘這做派宛若潑婦,心中厭惡更甚。


    周春民的一聲咆哮。


    把蔡氏罵人的話堵了迴去。


    伸手拉過閨女,順勢在胳膊上狠狠的捏了一把。


    在這個家。


    上麵兩個爺們,她動彈不得,這個賠錢貨她卻是可以隨心所欲打罵。


    周果果瘦得皮包骨一樣。


    臉色灰暗。


    身上露出的皮膚更是青一塊紫一塊,新傷加舊傷,沒一塊好肉。


    宛若行屍走肉般被蔡氏拖著往破廟走。


    進到破廟。


    一座沒有了頭顱的雕像矗立在中央,廟裏左側支了兩個板子放置了一張破棉絮,右側則是用樹枝爛葉堆砌的小窩,周果果進廟後,自覺地窩到那像是狗窩一樣的枯枝爛葉堆上。


    三人一進廟。


    左側床板上一個敦實的小胖墩便從床上蹦了下來,蹬蹬蹬的向周春民跑去,嘴裏嚷嚷道:


    “爹爹,爹爹,烤鴨呢,我的烤鴨呢?”


    “爹爹今天忙,沒來得及買,明日再給我們家康康買迴來,好不好?”


    小胖墩周康康一聽沒有心心念念的烤鴨。


    立馬撒潑打滾。


    哇哇直哭。


    周春民一把抱住心肝寶貝兒子。


    笑盈盈的許諾道:


    “哎呦,我的心肝寶貝,爹爹答應你,以後我們家康康想吃多少烤鴨就多少烤鴨,好不好?”


    哄了好一會兒。


    周康康才止住了哭泣。


    周春民找了個借口,把蔡氏和兒子支了出去。


    走到對麵的枯枝爛葉堆,對縮成一團的周果果道:


    “爹爹今天見到你禮毅表弟了,他聽說你身體虛弱,特地給了爹爹一包滋補的靈藥,趁著你弟弟沒看見,趕緊吃下去。”


    周果果木然的臉上露出不可置信。


    隨後。


    她想起礦區裏那的婦人說過。


    災年裏。


    那些父母實在餓得不行了,就把人煮了吃。


    周果果害怕了。


    她不想被人活活煮了吃。


    動作靈敏的爬了起來,抬腿就往外走。


    自從家裏被流放到礦區後,她過得連狗都不如,每日洗衣做飯還要遭受辱罵毒打,她不相信父親遞過來的那包是靈丹妙藥。


    然則。


    她本就瘦弱。


    沒跑幾步就被周春民從後麵一把抓住了辮子,往後用力一曳,伸手就要把她嘴巴撬開。


    周果果順勢張嘴便狠狠的咬了下去。


    鮮血滋滋直冒。


    “嘶”


    周春民吃痛之下鬆了手,連帶手裏的褐滄散也掉落在地。周果果趁機撒腿就往外跑。


    躲在門口偷聽的蔡氏母子看到這一幕愣住了。


    周春民卻以從所未有的兇狠眼光瞪著她:


    “還愣著幹嘛,快點把那死妮子給我追迴來,壞了心肝的,竟然連老子也敢咬,當初就應該直接讓她餓死在礦區,反了天了!”


    “誒誒誒”


    蔡氏此時也是嚇蒙了。


    她可是從未見死老頭發那麽大的火。


    果果這死妮子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竟敢親爹也敢咬。


    她連忙轉身往周果果消失的方向跑去,周春民緊隨其後。


    留在廟中的周康康。


    一雙滾圓的眼珠盯著地上那包褐滄散。


    哼哼唧唧道:


    “哼,爹爹竟然把這麽好的東西給那賠錢貨吃!”


    說著。


    周康康便上前彎腰撿起了褐滄散,拆開包裝,一股撲鼻的香味讓周康康直接留下了哈達子,他想也不想的仰天把褐滄散悉數倒進了嘴裏。


    唇齒含香。


    周康康吃得一臉滿足。


    看到紙上還有幾粒,連忙伸出舌頭舔了個幹淨。


    ....


    破廟外的梓樹樹冠上。


    黑衣人親自見周康康將褐滄散吃得一滴不剩後,方才滿意的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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