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玉靜說:“世間冤案不是隻有你這一件,世間冤案也不是都能平反。伯父能恢複清白固然好,但若恢複不了,他在青州地界上永遠都是穆家的罪人,幹脆離開青州,去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從頭再來。奕小姐,你不會真的認為憑你一人能給奕家翻案吧?你同我說說,你有什麽通天的本事在穆家的地界上給一個被穆家判為罪人的人翻案?”


    片刻後,奕平兒說了六個字:“公道自在人心。”


    嚴玉靜大笑:“就是等唄,等著有人覺得這件事不對,不惜得罪穆家也要主持正義替奕家翻案……但這些跟你有什麽關係?”


    奕平兒冷哼:“說了這麽多,你就是想讓我依靠主君……”


    “我可沒這麽說。”說累了,嚴玉靜端茶喝了一口,“我為什麽要讓一個女人去依靠我的丈夫?”


    奕平兒:“……”


    嚴玉靜又指了指桌上的衣服和包袱:“奕小姐,公道自在人心,我覺得事情有蹊蹺,我覺得伯父是被冤枉的,我想著讓他的女兒去送送他,就是這麽簡單的事,你想那麽複雜做什麽?真要覺得我有所圖有陰謀,那你別去了。”


    把采因叫進來,把桌上的東西收走。


    “我沒說不去!”奕平兒搶過東西抱在懷裏。


    “采因,帶著她從後門走,讓崇凜跟著,別被人發現。”


    “是……”采因擔心的打量奕平兒,再湊到嚴玉靜耳邊,輕聲說,“夫人,她要是跑了怎麽辦?要不讓崇凜一直跟著?”


    嚴玉靜搖頭:“沒事,她去送行,幹嘛還讓人盯著,奕家伯父一看還以為女兒被欺負了,哪能放心離開。”


    奕平兒換好衣服後跟著采因離開,送到後門采因警告她及時迴來:“你要是敢讓夫人難做,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然後殺了你!”


    奕平兒冷冷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走了。


    倒是崇凜,忍不住吐槽:“你這個眼神不像要殺人……”


    采因眨眨眼:“不像嗎?那殺人是什麽眼神?”


    “幹嘛?你要學學然後出去嚇唬人嗎?”


    “是啊!”采因用手指揣著眉毛尾端往上拽,“誰再嚼夫人舌根,我就站到他麵前嚇唬他。夫人變了好多,說的那些道理我沒聽懂……反正夫人說什麽我就做什麽,夫人不想和他們糾纏,我站出來嚇唬嚇唬總行吧?”


    崇凜心道:這丫頭完全符合小公主不忍心看著她受罪一定要替她安排好以後的條件,要不,自己幫忙留意著,給她找個好婆家……


    二人在後門站了半天,采因似乎沒有迴去的打算,崇凜就問她:“你要在這裏等一夜?”


    采因說:“我擔心她不迴來!夫人去找主君借的人,萬一她不迴來,怎麽向主君交代?”


    崇凜說:“一個伺候的女史,有什麽好交代的?安排她去做別的事了,或者說她做不好事趕出去了,有的是借口。”


    “不行!”采因蹙眉道,“主君對她不一般,搞不好會怪罪夫人的!”她是擔心嚴玉靜現在的情況,萬一惹惱了主君,會不會被休啊……


    崇凜說:“姑娘,你在這裏等著,她要是真不迴來,你能怎麽辦?”站在門口等著,有什麽意義嗎?


    采因挖了他一眼:“你還在這裏做什麽?趕緊迴去守著院子!一個乞丐,啥也不懂!”


    崇凜眼睛半眯,跟著小公主遇到不少人,這丫頭,膽大排行前五有名。


    話說奕平兒那邊。


    她跑到城門時正好撞上奕父。


    不想讓父親在路上吃苦,她偷偷給押送的衙役塞錢,結果人家忙說不用了,走之前已經有人吩咐過,一路上照顧上要照顧好奕掌櫃。


    暗中叮囑的人自然是穆德清,奕平兒也想到的,但她不向衙役求證,故意讓自己不知道是誰在暗中照顧……


    奕父叮囑她在衛城裏謹言慎行,等他安頓好再接她過去。


    奕平兒輕聲說自己一定會找出真相,奕父警告她不要亂來:“平兒,衛城是什麽地方?敢在穆家眼皮子底下栽贓陷害,一般人做不到!你不要去查,什麽事都不要查,小心引火燒身……”


    “可是……”


    “沒有可是!”奕父左右看看,確定衙役不會聽見他們說話,“孩子,如今是最好的結果,不要再節外生枝了。找出真相又如何?知道是誰陷害又如何?穆家不是不知道事情有疑,他們可曾查證過一絲?要麽,陷害的人位高權重,是穆家暫時不能得罪的人,或者,根本就是穆家的人……要麽,整件事是個局,咱家不過是穆家手上的棋子,做為一枚已經沒有用的棄子,我能保住性命便是最好的結果。聽話,別再查了……”


    奕平兒表麵聽話,實則不會放棄。


    事情根本是衝著弄死奕父來的,那樣是誰想看到的結果?如今的結果,沒有更大的好處,誰會幫忙?


    奕平兒覺得,鬥不過可以不鬥,但不能稀裏糊塗什麽都不知道。她要繼續查,查到究竟是誰陷害奕家……


    目送奕父離開,奕平兒望著重新關上的城門久久不肯離去。


    獨自一人留在衛城,誰也不敢信。


    天邊泛起乳白色,奕平兒才迴到穆宅,還是從後門進入,進來就看見采因瞪著自己。


    “做什麽?怕我跑了?”


    “你死了也和我沒關係,我是怕你連累夫人!”


    奕平兒迴到嚴玉靜的院子,衝著嚴玉靜鄭重的磕了個頭。


    采因說:“今天要去穆府幫忙,好好幹活,敢出一點岔子,當心你的皮!”


    奕平兒不搭理她,問嚴玉靜自己要做什麽。


    “到穆府再說吧。”嚴玉靜讓采因去找點吃的來,吃完早飯再去,“穆府準備金商宴,我是去給老夫人打下手,她說做什麽我們做什麽就是。”


    “你是大夫人,今年的金商宴不應該你來操辦嗎?”


    “我是穆宅的大夫人,又不是穆府的主母,為何要我來辦?”嚴玉靜搖頭,“我懶,才不管這些麻煩事,老夫人不放手交給我,心中有自己的考量,我也樂得清閑。”


    聽吩咐做事可比自己拿主意顧全大局輕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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