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後,初秋綿綿,熱風吹過林家小院,透過院牆上一層細網,吹向院內的風變得涼爽起來,讓人不經舒服的眯眼。


    一小女孩捧著一本冊子,從院外往裏跑,“師父師父!山上發光了!”


    葡萄藤下,躺在藤椅上的宋溪語見她一臉汗,取過一張手絹輕柔地給她擦汗,“張喜意,慢著點,先喝點葡萄汁。”


    張喜意,二蛋家的二丫頭,頭一個拜了宋溪語為師,被張老村長賜名張喜意,她趕緊接過師父手裏的杯子,一飲而盡,急道:“師父,不去看看嗎?張林叔說通道通了!”


    宋溪語笑道:“別著急,通道又不會跑。記得師父昨天上的課嗎?”


    “記得……遇事不要著急……”張喜意安靜下來,坐到宋溪語旁邊,有些不好意思地瞄了眼她。


    “這就對了。”宋溪語摸摸她的頭,遞給她一塊點心,看向從屋裏出來的林墨,笑了笑。


    他們沒有過早教授法術給徒弟們,反而帶他們讀書,讀經典,讀聖人言。


    老話裏的道理,非潛移默化而讀不透,也許現在他們不懂,往後遇到事情總會記起來,不通也通了。


    時間會說明一切。


    林墨走過來,坐在她旁邊,兩人看向遠處直衝天空的白色光柱。


    “還沒到時間,純度不夠。”


    她給他倒了杯果汁,點頭道:“與你估算的差不多,不過你上次的改進效果真好,比之前提前了許多。”


    林墨笑道:“這得多謝夫人的傾力相助。”


    兩人相視一笑。


    “事情告一段落,接下來有一個月空閑時間,夫人有沒有興趣與為夫上周圍遊玩一番?”


    秋老虎唬人,雖居長白山下,今年特別的熱,他們便有了停課一月的想法。


    出遊計劃是林墨的主意,來這裏幾個月,他們很適應這裏的生活,日子雖安閑卻又忙碌,被很多事情纏住了腳,這幾個月都沒出過張家村。


    林墨知道宋溪語很喜歡遊玩,特別喜歡風景好的地方,便想帶她出去,散散心,透透氣。


    果然,宋溪語眼睛一亮,抓著林墨的手,“太好了!你要帶我去哪裏玩?聽說周邊有一古榕樹,有千年之久呢。”


    林墨握住她的手,往旁邊偏頭,宋溪語反應過來,僵著身子轉過頭,張喜意嘴裏咬著半塊點心,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兩位師父。


    “咳咳。”宋溪語想抽出自己的手,林墨沒讓,她瞪了眼他。


    “喜意,師父、師父這是錯誤示範,遇事不可急躁,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


    “嗯嗯,去廚房拿點水果後迴家吧,跟你父母問聲好。”


    “好的,謝謝師父!師父要出去玩嗎?”張喜意沒忍住好奇。


    宋溪語臉一紅,“咳咳。”點點頭。


    “嘿嘿,徒兒祝兩位師父玩的開心~不用著急迴來哦~”說完跑進房間,把空間留給二人。


    林墨嘴角一彎,被宋溪語捏住手指,使勁,“我沒教過她油嘴滑舌,肯定是你教的!”


    他一用力,把她攬過來摟進懷裏,輕笑道:“是是是,但她有句話說對了。”


    “什麽?”她挑起他衣襟前的一根帶子。


    “我們不著急迴來。”


    “嘻嘻。”


    ******


    收拾好行囊,在翠花靈芝,還有林衛硯台四雙幽怨的注視下,宋溪語坐上馬車,林墨駕著車,出發了。


    這迴他們誰也沒帶,隻帶了玉佛。


    這陣子玉佛跟在張老村長身邊忙通道的事,再不帶它,估計要鬧脾氣了。


    “哼,就知道玩!”車子裏空間很大,玉佛緊緊貼再在宋溪語身邊,毛茸茸的身子熱乎乎,不一會手臂出汗了,偏偏她不敢挪開。


    她拿出冰鎮果汁,一臉討好,玉佛傲嬌接過去,喝了一口,舒服歎氣。


    毛乎乎的圓臉上眼珠子一翻,“你們兩個見色忘義的,把我丟給張老頭,別想這麽容易過去,哼。”


    “好好好,你想做什麽我們都答應,對不對?”宋溪語捅捅前麵駕車的林墨。


    林墨輕笑出聲,點了點頭。


    “這還差不多~”


    安撫好玉佛,馬車走出了張家村,淺黃的稻穀,隨風的清香,眼前的愛人,讓她心情大好,趴在林墨肩上往外看,林墨摸摸她的頭,跟她聊起沿路的風景。


    這次遊玩先去宋溪語心心念念的千年古榕村,離張家村大半日的路程,出來的晚,午時他們選在一處樹林裏,稍作歇息。


    林墨把馬車駕到開闊處的大樹下,樹蔭涼,前邊有一條小溪,清澈見底。


    “這裏真好。”宋溪語握住林墨的手,下了馬車,來到溪邊,裏麵還有小魚在遊動。


    “墨哥餓了吧?我來做飯,想吃什麽嗎?”她整理林墨搬出來的做飯器具。


    他拿出一口鍋,“我去弄點魚,做鍋魚湯。”


    “好啊,有麵條,待會可以下點麵。”


    “好,那邊有農戶,我去買點菜。”


    宋溪語忍住饞意,“嗯嗯,再好不過了~”


    美景當前,做事也快上許多,林墨架好火堆,買來青菜,農家的菜沒有任何汙染,她加了點蝦米下過抄了一遍,綠油油的看著很誘人。


    林墨剛好收拾好魚,她兩麵煎炸,加上清水,大火燒煮,水很快變得奶白,玉佛咽了咽口水,催她先弄一碗嚐嚐。


    “沒好呢,魚沒熟,待會吃了拉肚子。”接過林墨找來的野菜,放了一把進去。


    魚湯的鮮香讓人食指大動,她在一旁的火堆上架起另一鍋,熱了幾個帶出來的牛肉餅。


    “給,先吃點填填肚子,魚湯快好了。”


    林墨和玉佛接過去,她剛轉身,一小男孩咬著手指,眼巴巴的看著她手裏的牛肉餅,吸了吸鼻子。


    噗。


    “你是哪家的?”她把手裏的牛肉餅給他。


    小男孩把手裏的一顆珠子放進衣兜,接過去,指了指遠處的農戶。


    林墨道:“我去買菜時那家念叨家裏孩子跑去玩,應該是他家的。”


    “這……現在送迴去嗎?”


    “離得不遠,吃完等會我送他過去吧。”他把小男孩抱過來坐下。見他吃的狼吞虎咽,宋溪語給他倒了杯奶。


    “謝、謝謝姐姐,哥哥。”


    “嗬嗬,真乖。”


    小男孩跟著他們吃了一頓飽飽的美食,林墨和宋溪語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送他迴去。小男孩很乖,蹲在遠離溪水的地方,自己玩。


    玉佛被安排守著小男孩,看他玩手裏的珠子。


    “一、二、三。”珠子被彈出去,打在一個石頭上,這麽一個簡單的遊戲,小男孩玩的很開心。


    玉佛百無聊帶地看著他重複動作,打了個哈欠。


    語語要收拾到什麽時候,好困,好想快點走哦。


    小男孩手指一抖,珠子彈了出去,正好落在玉佛腳下。


    它正要踢,忽然睜大眼睛,小男孩跑過來要拿,珠子卻不見了,他大哭。


    林墨和宋溪語跑過來,小男孩抓著她的裙擺,哭道珠子不見了。


    常人看不到玉佛,小男孩以為的珠子消失,是玉佛把腳踩在珠子上,珠子便“消失了。”


    玉佛臉上表情奇特,似乎處在震驚中,宋溪語覺察出來,讓林墨哄小男孩到一邊,上前問道:“怎麽了?”


    玉佛抬起雙腳,珠子露出真容,“語語……你看看,是不是我們找了很久的石頭?”


    她拾取珠子,這是顆嬰兒拳頭大的紫色珠子,半透明狀,透過表皮,裏麵包裹一顆奇形異狀的石頭,看形狀像一個小人。


    七顆石頭,不同顏色,有各種形狀,卻沒出現過人形。


    會是那顆消失的石頭嗎?可它為何會出現在這?


    林墨抱著孩子走過來,問清楚後,兩人決定去到農戶,問問他的父母,或許他們知道珠子的來曆。


    男孩的父母手足無措的把孩子接過去,認出是剛剛跟他們買菜的人,聽男孩說他們給了好吃的,對兩人感謝不已。


    聽說他們問珠子的來曆,連忙請他們進屋坐。


    農戶男主人姓郭,妻子姓朱,兩人唯有這一子,小名學之。這件房子隻是他們暫住的農戶,為了忙活秋月的收成。


    “看外麵地不小,你們兩個人忙得過來嗎?”林墨問道。


    郭農夫搓了搓手,臉上褶子皺起來,“慢慢弄,還是可以的。”


    看屋子的大小,擺設,這家人有些家底,為何沒有請細農,或者幫工?林墨沒有再問下去。


    郭農戶讓妻子找來羊皮紙包裹的信件,“這是祖上留下的東西,我們不識字,並不知道具體情況,貴人可以看看。”


    林墨沒有馬上接過去,問道:“我們素不相識,你對我們似乎很信任。”


    “貴人別誤會,農人別的不會,識天識人沒問題,您和夫人能照顧一個三歲孩子,一看就不是壞人。”他摸摸依偎在旁邊吃糖的兒子,笑道:“您也許不知道,我們祖上也是讀書人家,隻不過後人不爭氣,慢慢沒落了,我現在隻想賺錢點,讓孩子能讀上書,往後不用過我們這種苦日子。”


    宋溪語握住林墨的手,他輕輕點了點頭。


    郭農戶繼續道:“祖輩留下一句話,若是有人問起珠子的來曆,有眼緣的便可將此物拿出來。”


    看來,他們合了郭農夫的眼緣。


    或者說,珠子選擇了他們。


    郭農夫沒有打擾他們,把兒子抱了出去。


    屋外的陽光灑進來,照亮林墨手裏的羊皮信紙:有緣人,拿上紫色珠子,去一個叫古榕村的地方,找一個林姓人家,他們會幫助你打開珠子。


    “古榕村?我們要去的那個村子?”


    “估計是那了,小語你還記得嗎?黑暗勢力綁架那個人,正是姓林。”


    “記得,原本我們都以為那人的石頭被黑暗勢力搶走,誰知啟動陣法時才發現是假的。”


    “是,我懷疑真正的石頭是郭學之手裏那顆。”


    “可是石頭與其它的不同,也許林家人掌握了打開石頭的方法。”


    “對。”林墨讚同道,“這裏離古榕村不遠,我們去問問郭農夫。”


    郭農夫果然知道古榕村,更讓他們驚訝的是他們就是古榕村人。


    幾人一到村口,一顆碩大無比的古榕樹立在村頭,枝繁葉茂,擋在半個村子的上空。


    樹下圍聚幾名孩童,小學之爬下馬車,往那邊撒丫子跑過去,“帶我玩帶我玩~”


    那幾名孩童哄笑散開,“才不要~你是懶漢的兒子,誰跟你玩就變懶漢!”


    “懶漢的兒子!”


    “懶漢懶漢!”


    郭學之沒有哭鬧,跟在他們後麵跑。


    玉佛偷偷道:“郭農夫是懶漢?看著不像啊。”


    郭農夫也聽到了孩童們的話,尷尬一笑,牽著馬把他們往村子裏麵帶。


    入村後,人漸漸多起來,如今到了秋收時節,家家戶戶忙進忙出,熱鬧得很。


    “喲,這不是郭家子嗎?這才去農田裏幾天啊,就迴來了啊。”


    “哈哈,我就說他堅持不了多久。”


    “農田裏的活他哪裏幹過,這迴啊,麥田裏的麥子又要枯萎咯。”


    “哈哈哈哈。”


    郭農夫兩夫妻低著頭,快速經過這群調侃的人。


    林墨看出他們不適,讓他們上車,開啟飛速模式,馬車飛速前進,靈活避開街道上的人群。


    “哎喲!神仙啊!”


    “郭家認識了什麽人啊!”


    村子不大,郭家在村尾,停下車後,林墨和宋溪語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三進宅院。


    院牆上爬滿了璧山虎,大門裂縫,原本精美的木雕腐朽了許多。


    “我們到了嗎?”宋溪語禮貌問道。


    郭農夫看向宅院的目光裏有一絲留戀,聞言把兩人往裏請,“這裏是我家,貴人先進屋休息片刻,我去找林家人過來。”


    片刻後,郭農夫帶著林家人來,卻一臉尷尬。


    林家來人是位年輕男子,一臉倨傲,見到林墨兩人一身輕簡,氣度不凡,倒不敢造次,隻說東西不能白給。


    郭農夫諾諾道:“東西本是我家的,說好了你家保管,怎麽、怎麽還要錢呢。”


    “那是我爹跟你們說好的,跟我有什麽關係,老頭不見蹤影,難道我要點保管費也不行?”


    林墨止住爭論,拿出一錢袋丟過去。


    林家子接住,墊了墊重量,一臉驚喜,貪婪的目光掃過宋溪語腰間的玉佩。一道冷冽的目光看過來,他一抬頭,林墨正看著他。


    一哆嗦,掏出一口袋塞給郭農夫,揣緊錢袋跑了。


    “不、不好意思。”郭農夫道歉。


    郭家東西為何在林家手裏,他們沒有細問,答應了留下吃晚飯,郭農夫便把房間留給他們。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點頭,林墨打開口袋,從裏取出一把鑰匙。


    鑰匙,鎖。


    宋溪語把紫色晶石拿在手裏,轉了一圈,沒有發現鎖孔。


    林墨拿起鑰匙接近晶石,晶石發出哢嚓一聲,上麵憑空打開一道鎖孔,鑰匙插上去,嚴絲合縫。


    “我開了。”


    “好。”


    扭動鑰匙,晶石從鎖孔處破開兩半,一道光束打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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