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語,你怎麽來了?”林墨見到宋溪語出現在明言堂,詫異道,眼裏閃過驚喜。


    宋溪語一笑,“怎麽?不歡迎我?”


    他從書桌繞過去,接過她手裏的食盒,另一隻手牽上去,“如何不歡迎,我還以為婚宴前都見不到你了。”


    她噗呲一笑,想起那天晚上父親氣急敗壞的話,“林墨你給我聽好了!不許你再上門!”


    她自然隨他坐下,笑道:“誰讓你那天惹父親生氣。父親不會氣很久的,我這次出來已經請示過他老人家了。”


    眼珠子一轉,微微偏頭,“是不是我來的不是時候啊?我覺得你想我了才來的,如果不是,那我走咯。”


    說完站起身,剛動便被林墨拉住手,“誰說我不想你。”


    她埋頭一笑,被他拉著往下,手被他拽著,臉上表情卻藏不住了。


    林墨哭笑不得,掛她的鼻子,“你個頑皮的,連我也戲弄上了。”


    她歪頭一笑,“怎麽,不喜歡?”


    他無奈搖頭,看向她的眼睛,沉聲道:“喜歡。”


    宋溪語滿意了,指了指桌上的食盒。林墨挑眉,打開一看,裏麵是自己平日裏喜歡吃的東西。


    “光看這色澤,聞著香氣,已讓人讒言欲滴,我想,定是你的手藝吧。”


    “這便要看伯爵大人,是想吃我做的還是不想吃了?”


    “宋小姐覺得呢?我想不想吃?”


    “我覺得……定是想的。”


    林墨展顏一笑,桃花眼裏全是宋溪語調皮的樣子。


    她拿出一晚豬肝粥,“快嚐嚐。”


    “好。”


    屋外林衛聽到這,歪了個臉,剛轉頭看見趙雲往這邊來,趕緊迎上去。


    趙雲見林衛攔在自己跟前,一臉奇怪表情,奇道:“副隊,這是怎麽了?你牙疼啊?”


    林衛白了他一眼,“說什麽呢,我牙好得很。”不過吃了一整個檸檬,現下酸得很。誰能想到主子和宋小姐在一起時是那副模樣,一點冷麵閻王的樣子都沒有了,甜的掉牙。


    哦,不對,不能稱唿宋小了,以後得叫主母。


    “哦,沒事就好,看你一臉牙酸,還以為你牙疼,我認識前巷藥材鋪的老板,真要有事跟我說一聲就行,別跟我客氣。”


    林衛翻了個白眼,“你找主子有事?”


    趙雲正色道:“是,蕭莊主來信了。”


    “主子這會正忙呢,估計要等會,信呢,先給我吧。”


    趙雲神色猶豫。


    林衛奇道:“怎麽了?”


    “嗨!信不在我手上,蕭莊主送來信,還有一個人,信在他身上。”


    屋內兩人同為修行者,耳朵比常人更靈敏,屋外的說話聲兩人聽得真切。


    宋溪語低頭一笑,把碗放下,看向林墨,“真有事,不用顧及我的。”


    他歉然看過去,握住她的手,“抱歉,好不容易來一趟。”


    “本來就沒有提前跟你說,有事不是很正常嗎?我先迴避。”


    林墨拉住她,道:“無妨,你留下吧。”


    “會不會……”


    他搖頭,堅定道:“你我之間無須有秘密,何況也要讓你熟悉一下。”


    “熟悉什麽?”


    林墨彎彎嘴角,微笑道:“當然是,林家主母的職責了。”


    宋溪語反應過來,輕輕甩開他的手,嬌嗔道:“呸,八字還沒一撇呢。”


    他笑道:“如今已走到納征,我家的聘禮已經抬進你家,白字黑字,你可抵賴不得。”


    她偏過頭去,偷偷一笑。


    林墨知她害羞,手放在胸膛上,“怎麽辦,心髒忽然跳的厲害。”


    果然,宋溪語立刻緊張起來,轉過頭上下查看起來,急道:“怎麽了?可是上次傷沒好利索?快給我看看。”


    上前檢查的手被林墨握在手心裏,她愕然抬頭,林墨正朝她笑,“沒事,一想到你即將嫁給我,心髒不受控製。”


    這……這……


    “油嘴!”


    這人怎麽迴事,之前沒看出來,林墨還會這等甜言蜜語。


    好羞澀,完了,臉肯定紅了!


    宋溪語想捂住臉,可手被牢牢握在他手裏,想偏過頭,偏偏對著這雙眼,這笑容,一點也不想移開。


    天哪……美色惑人!


    殊不知,她在林墨眼裏,哪怕現在已經快熟成大蝦,也一樣好看,可愛,喜歡。


    更不知,門外捂住腮幫子的變成了兩個人,外加身上那隻玉佛。


    呸,酸死人!


    對坐著膩歪了一會,兩人終於想起還有正事,等趙雲把來人帶到,在場人才發現,原來是他。


    來人一身武者打扮,比之前更高,更壯了,舉止間大方許多,他埋頭跪倒在地,先衝林墨磕了三個響頭,“筆洗給主子請安!主子一切可好?!”


    林墨眼裏也出現動容,親手扶起他,“我都好,不錯,沉穩不少,看樣子蕭莊主沒少費心思。”


    筆洗低頭,恭敬道:“主子思慮周全,在蕭莊主那,屬下學了很多。”


    “恩,很好。”


    筆洗又看向宋溪語,忽然再次跪倒,雙手呈上一禮盒,道:“縣主,之前多有得罪,差點釀成大禍,是您大人有大量沒有跟屬下計較,雖無法彌補什麽,這份歉意,還望您能收下。”


    要說當時不生氣是假的,可如今浪子迴頭金不換,筆洗的改變肉眼可見。


    她看了眼林墨,微笑道:“往事如煙,你若能幫著林墨,好好做事,好好做人,從前的一切,就過去了,一切向前看。”


    筆洗哽咽道:“是,屬下知道了,多謝縣主!”


    “至於東西就不……”


    “縣主不收,便是沒原諒屬下!”


    這……宋溪語看向林墨,他自是知道筆洗的性子,向她點了點頭。


    她沒再猶豫,接過禮盒,笑道:“好,我收下。”


    筆洗在林墨的示意下站起身,說起正事,把蕭莊主的信遞過去,道:“莊主知道主子要提防朝廷的反撲,如今江湖各大門派,除了劍山派、五毒派、昆侖派沒有明確,其餘的已站在我們這邊。”


    宋溪語暗自點頭。


    林墨果然早已察覺出不妥,聯合江湖勢力,無形中為修行者勢力再次添磚加瓦,比起屈於人下在皇帝跟前討飯吃,不如選擇更隨和的修行者聯盟,同在江湖,他們本就可以成為天然的盟主,合作雙贏。


    林墨放下信,遞給宋溪語,對筆洗道:“情況還沒到那個地步,朝廷經此重創,不宜再大動幹戈,讓蕭莊主幫忙不過不想陷入被動。這樣,你讓江湖們的弟兄盯著幾戶人家,這幾戶都是皇帝的暗釘,一有動靜立刻上報,等會林衛把名單給你。”


    “是!屬下遵命!”


    林墨站起身,走到筆洗麵前,拍了拍他肩膀,“一路辛苦,這段時日你的盡心我都看在眼裏。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筆洗眼裏閃過一絲歡喜,隨即抱拳道:“屬下不累!主子若還有事盡管交代屬下去辦!”


    林墨笑道:“日子還長著呢,先去換身衣服,晚上替我敬江湖弟兄們一杯酒,明日我請他們去月善樓一聚。”


    這是打算將江湖事宜交給筆洗的打算,可謂大任。


    筆洗沒想過主子對他過往做過的傻事既往不咎,還把這麽重要的權利交給他,當下濕了眼眶,重重抱拳低頭行禮,再次朝宋溪語深深彎腰。


    林衛識趣的帶筆洗離開,臨走前嘿嘿一笑,貼心地把門關上。


    林墨笑罵一句,“筆洗人心不壞,之前太年輕,不知事,差點讓貴太妃出事,我在這替他賠個……”一塊茶點塞進他嘴裏。


    轉過頭,宋溪語近在眼邊,“他雖是你的部下,可你又不能事事替他做主。當時你已經賠過罪了,我要是真覺得是你的問題,就不會理你。”


    “話雖如此,畢竟是我麾下,我有責任。如果我再多叮囑些,也不會害你擔心,白白留了許多眼淚。”


    宋溪語微微一笑,遞過去一杯茶,“要是以前,我不敢說這話,如今我看他長大了不少,想來以後有你看著,不會再犯錯了。”


    “哦?”林墨接過茶杯,“宋大小姐對我這麽有信心?”


    這一幕,兩人像是迴到了方氏藥鋪,同樣的茶,同樣的茶點,同樣的人,不同的是兩人從對立而坐,變成了坐到一起。


    宋溪語端起茶杯,歪頭道:“當然了,我對林公子向來有信心,林公子呢?”


    林墨輕笑,移杯過去,輕輕一碰,“願以真心換真心。”


    兩人繃不住了,同時笑起來。


    “一眨眼,我們居然認識這麽久了呀。”


    “我倒覺得太慢了。”


    宋溪語微抬頭,看過去。


    林墨彎起眼角,定定看向她,“現在才把你定下來。”


    “你這人……”她移開視線,趁他偏頭低笑之際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臉降降溫。


    那時的她初來乍到,懵懵懂懂,一路跌跌撞撞,防備心比誰都強。身旁這人時刻的照拂,毫不保留的付出、保護,打開了她的心防。


    自己也沒想到,外冷內熱,風光月霽的他,最後會成為自己的歸宿。


    “真好。”她看向他,他牽起她的手,握緊,彎起嘴角,“真好。”


    ******


    留在明言堂吃了午飯,兩人就朝廷與修行者之間的事討論許久,共識本身沒問題,主要是細節上還需要探討、協商。


    宋溪語把與宋家交往緊密的修行者列好,遞給林墨。


    林墨點頭接過,看完後,道:“我讓林衛遞個拜帖,明日上府上與長輩們再商議商議。”


    “好,剛好張叔明天會留在府上。”


    兩人默契非常,很快把修行者名單全部列好。


    宋溪語放下筆,看了看窗外的夕陽,“這麽晚了?我得迴去了。”


    林墨站起身,從架子上取下披風,給她批好,“走,我送你迴去。”


    “好。”


    “退出去,宋家真的甘心?”太陽下去,風涼了,林墨替她緊了緊衣扣。


    宋家簪纓世家,幾代為官,雖說宋老太爺已經辭官,宋大老爺的官銜不算大,但宋家在朝廷裏的位置一直很穩固,如果有修行者勢力的介入,會升的更高。


    以宋家的家風,會急流勇退不假,他沒想過這麽快。


    不過皇帝既然起了讓宋溪語接管丹藥局的心思,他也暗自慶幸宋家沒有賣女求榮的想法。


    她肯定道:“爺爺說,以父親的能力,上位不過遲早的事,沒必要背靠聯盟,看似升得快,危險大,不如穩妥一點。何況……”她瞧了瞧四下無人,擺擺手。


    林墨輕笑,微微低下頭,湊近些。


    “貴太妃說了,皇帝看重修行者的能力,但他自己不是,所以無論如何這都是個炸彈。”


    “炸彈?”


    “是呀,一旦有什麽怒火,一點就著。”


    林墨若有所思。


    “不過,林墨。”


    “恩?”


    “你呢,不覺得可惜嗎?”


    “我和你想法一樣,權力越大責任越大,所受的忌諱更大,做事反而不方便。不如恰恰好。”


    這個男人,總能知道自己要什麽,不要什麽,懂得取舍,懂的責任,還能平衡好各個方麵,對她不會高高在上,她有不妥也能好好溝通,不離不棄。


    因為如此,她才會慢慢對他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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