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語走到宋家禁地大門前,抬頭看去。


    破牆爛木門,和夕院一樣的設置,意外卻清理中的相似。


    “走吧。”林墨說道。


    宋溪語跟上去。


    他沒有走大門,反而繞到一條狹窄的小路,僅供一人過,路線婉轉。


    走著走著,林墨停了下來,黑燈瞎火,宋溪語差點撞上去,啷騰一下。


    林墨迴轉身扶住她肩。


    “多謝,我沒事。”


    他點頭,手中火把指向地麵,一塊圓形地磚,像是下水道蓋。“這裏是宋大人告知的入口。”


    宋溪語知道,會通向她從這個世界第一次醒來出現的破院子。


    林墨手指插入地板,旋轉幾下,抬起地磚,一個圓形洞口出現。


    丟下火把,火光照亮,原來有樓梯。


    宋溪語越覺得像前世的下水地道。


    他先向下爬,她緊跟其後。


    爬了大概幾米下到地底,林墨正熄滅火把。


    她往前麵一看。


    綿長的甬道兩邊,磚塊光滑如新,無火自亮,照亮兩人眼前的路。


    和姑姑住的屋子通往夕院那條甬道一模一樣。


    她想起之前的遭遇,不經抖了抖。


    “冷嗎?”林墨敏銳的察覺到。


    她搖搖頭,問道:“林公子,盡頭有門嗎?”


    林墨脫下自己圍脖,遞過去,道:“有,你見過?”


    宋溪語點頭,也沒和他客氣接過圍脖套在脖子上。


    地底下無風卻異常陰冷,脖子一暖她頓時感覺好多了。


    “那裏有機關?”


    圍脖大了些,她小小的臉蛋埋在一圈白絨絨的圍脖裏,隻露出一雙大大圓眼。


    林墨頓了頓,伸手幫她整理了下。


    宋溪語睜大眼睛,看過去。


    他撇開眼,轉身向前。“不知,有鑰匙。放心。”


    剛剛……他手指是不是碰到她臉皮了?


    他已經走開幾步,她連忙舉步追上去。


    如林墨所言,他拿出鑰匙插入機關鎖,盡頭的門很快開了。


    “咦,這跟我的不一樣。”


    上次她打開門的是夢裏姑娘給的蓮花銅印,這次林墨用的是和夕院大門一樣的鑰匙。


    林墨看向她。


    “迴頭再說。”


    他點頭,示意她跟在身後。


    她取出蓮花銅印捆在腰帶上,握緊黑木根。


    從井口爬出,破院裏毫無人氣,安靜異常。


    彼時天還未黑,夕陽的餘光投進來,照亮牆上那個破洞,餘溫卻透不過來。


    宋溪語捂緊圍脖,和林墨爬進破洞,後麵便是他們的目的地。


    ******


    院子裏,梨樹焦黑,粗壯的樹幹橫斷斜倒,上麵梨花掉落滿地,廊下斷了幾根支柱,地麵地磚掀起一半,和上次他們離開前一樣,也有些不一樣,整個院落了無生氣。


    林墨探查一番,發現魘還未出來。


    玉佛偷偷告訴她,魘正在梨樹下,埋它那個坑裏。


    上麵再次蓋滿了土,白色的梨花堆得厚厚的。


    他們悄聲布置好陷阱,虎衛隊幾名好手已經移動到屋頂,擺好了陣型,角落裏也有人把守。


    宋溪語向林墨示意,一人一邊挪到樹下。


    “出來吧。”宋溪語叫到。


    土堆那傳來動靜,兩人戒備。


    土堆爆開,梨花飛滿天,披頭散發的魘從地底漸漸升上來,低著頭,亂發遮住它的臉,看不清狀況。


    突然它利爪緊握,抬起黑眼。


    果然,它還在黑化狀態。


    宋溪語心裏一咯噔,滾地避開它快速攻過來的一爪。


    “林公子!”


    林墨拋出一銀網,把魘牢牢困在中間,仍它張牙舞爪居然逃不出銀網的禁錮。


    宋溪語爬起來,鬆了口氣。


    居然真的有用。


    銀網用冰晶,加以火山火鍛燒而成,可以網羅一切靈體。名叫鎖靈網。在莫德遼送的那本古籍夾層裏有記錄,隻有修行者觸碰後才能打開,所以莫德遼並不知道。


    除了鎖靈網,還有很多其它的法器,有攻擊的,有防禦的,更多是捕抓型。


    她猜想寫這本古籍的丹藥大師做出這些法器,是想更好的采集靈藥,用以煉製丹藥。


    林墨手下有專門煉器的術士,鎖靈網隻是成功的其中一樣。


    虎衛隊員上前牢牢拽住網的四周。


    魘咧開嘴,獠牙利爪,正攻擊綁住它的東西,可惜法器破了它的企圖。


    “語語,它眼睛泛紅快消失,等瞳孔全黑,黑睛泛金,它會突破成邪靈,那時就晚了。”


    邪靈,那不是守護靈碰到那些嗎?強大如皇陵守護靈也鬥了許久,雖然贏了也傷了自身。


    她拿出靈息丸,走到林墨身旁,“公子,我等下會用稀釋後的陽水潑到它身上,待它分神之際要靠你了。”


    林墨點頭,拿過靈息丸。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起步。


    宋溪語手中藥瓶灑出丹藥水潑向魘的臉,魘果然大怒,張開大嘴發狂的向前撲過來,嘴裏噴出濃綠色液體,林墨飛身擋在她麵前,揮袖擋開,衣袖瞬間腐蝕消失。


    手光速往它嘴裏丟進丹藥。


    一手按住它頭,一手猛的合上它的下顎。


    魘細長快掉落的脖子上有東西滑落。


    成功了!


    魘很快愣住,頓在原地,漆黑的雙眼有一絲金光閃過,隨後變紅,再次變迴純黑,布滿整個瞳孔。


    “是你。”


    它的眼中重新出現了光亮。


    宋溪語上前扳過林墨的手,手臂裸露,避開及時,隻碰到一點點,可這一點點讓他的皮膚破了口流出血。


    修行者的恢複能力比常人強,法力強者恢複更快,此時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宋溪語皺著眉頭取出傷藥幫他塗上。


    林墨眼裏閃過光,任由她處理。


    魘混亂的記憶總算整理完畢,它清清楚楚知道自己違背了自己的諾言,雖不全是它之過,到底險些釀成大禍,現在還傷了恩人的朋友。


    “語語……”它不知道她姓什麽,跟著玉佛大人學。


    “語語是你叫的嗎?!”玉佛憋不住怒罵道。


    宋溪語脖子前懸掛的玉佛閃過一絲光,林墨低頭看了過去。


    呃……


    識海裏玉佛縮縮脖子,毛球意識到自己暴露了。


    “咳咳,我的……朋友。”宋溪語撓了撓脖子。


    林墨挑起一邊眉,“星宇大師送的那個?”


    “嘿嘿。”


    宋溪語脖子上的玉佛佩戴了十年之久,很少摘下,林墨也知道。


    第一迴見玉佛開口,才發現是法器。


    他再次低頭,迴憶起之前聽過的聲音,眯起眼睛,盯著她身前的玉佛。


    她心虛的偏過身體。


    雖然很不地道,但她選擇“保護”玉佛,她記得玉佛有些害怕林墨。


    她看向魘,問玉佛:“它沒問題吧?”


    玉佛扭扭捏捏看了眼林墨,他還盯著,她轉頭見此,討好的衝他一笑,“迴頭跟你說。”


    林墨終於移開了眼,走到魘跟前,舉手發出一道光包裹住魘,探查後取下鎖靈網。


    魘不敢叫錯,稱唿她恩人。


    宋溪語把此行目的跟它說了一遍。


    “恩人想知道禁地的秘密?”魘很快明白過來。


    她點頭,觀察魘。


    皇陵守護靈遭邪靈襲擊重傷,靈智陷入混沌,天長日久下,脈息丸都能讓它恢複靈智,魘自身黑化造成靈智受損被邪氣所控製,應該也能起效果。


    魘皺緊眉頭,閉上眼睛迴想,片刻後它抬起眼,對宋溪語搖搖頭,“之前的事情,我想不起來了。”


    宋溪語覺得奇怪,守護靈的記憶都能隨著靈智恢複,靈息丸的藥力也被她加強,怎麽會不起效果。


    莫不是她遺漏了什麽?


    她拿出一本畫本子,翻開一頁遞過去,“你看看,認不認識這個圖案?”


    圖紙上畫著兩朵一模一樣的蓮花,左邊黑,右邊紅。


    魘伸出僵硬的雙手接過,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還是搖頭,表情開始著急和愧疚,似乎幫不到宋溪語這件事情讓她很苦惱。


    玉佛一直暗中觀察,偷偷傳音道:“她靈氣沒有波動,應該沒說謊。”


    此話宋溪語和林墨都聽見了。


    林墨走上前一步,彎下腰,低語聲傳到她耳邊,“先帶迴去,此處你不能久留。”


    氣息傳來,她耳朵動了動,有些癢,不自覺偏開一點,轉頭看見他的桃花眼離得特別近,喉嚨動了動,輕聲道:“用喬正梁那樣的方式嗎?”


    林墨意識到自己湊的有些近,抬高脖子,看了眼她耳朵,點了點頭,隨後偏開眼睛。


    宋溪語乘機偷偷摸了摸自己耳垂。


    氣氛莫名有些膠著。


    魘好奇的看向他們,虎衛隊員們看天看低就是不敢看過來。


    玉佛暗罵一句呆子。


    宋溪語清清嗓子,見林墨取出一個小盒,打開裏麵躺著塊玉佩。


    他開口道:“這是寄魂玉,可帶你離開此地。”


    魘看向宋溪語,她點頭道:“一時半會想不起來沒關係,如果你願意跟我迴去,我試著調整用藥,看能不能讓你記起點什麽,如何?”


    能幫到宋溪語,彌補一些自己闖下的禍,魘是願意的。


    它連忙想點頭,脆弱的脖子一僵,麵上露出少許猶豫。


    宋溪語嚐試猜測它的意思,“你想……知道誰把你埋在這裏?”


    魘茫然的看向她,清秀的五官一陣緊縮,眼裏閃過一絲紅光,林墨向前伸手把她拉到身後,她急忙取出脈息丸喂它服下。


    片刻後,魘雙眼不再泛紅。


    “對、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控製不住。”


    埋她的人應該就是殺她的人,什麽仇什麽怨,讓殺人者如此殘忍,殺害一位妙齡女子,又把她做成魘,埋入地底,困身鎖神,再無出頭之日。


    這麽多年過去,深深的仇恨隻怕已經印在魘的心裏,什麽都可以不記得,仇恨卻忘不了。


    這裏是宋家禁地,它為何埋葬在此,隱藏的答案讓宋溪語心悸。


    她苦笑一聲,“我幫你是有目的的,當時我想出去,那是交易。現在我需要你的記憶,這也是交易。但我答應過你,查出為何你會永無天日,要想真正解脫你必須查到是誰害了你,也就是此事的源頭。既然是我答應過的,說到做到。”


    她能想到的,林墨也想到了,看向她義不容辭堅定的臉,輕輕笑了笑。


    魘動容,搖頭道:“我傷害過您和您的朋友,恩人……卻不計前嫌……不管結果如何,謝謝您。”


    不,不要說謝,如果整件事真的和宋家無關,她才擔得起這個謝。


    不然,隻是恕罪罷了。


    她知道此事不可能不跟宋家有關。


    “恩人……我記起一個名字,叫……羅……?”


    宋溪語和林墨同時抬頭。


    “羅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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