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很快來到年初七,人日大家閑暇下來,京都裏的商鋪小販開始開門做生意,京郊的寺廟也多人起來。


    很多人家結伴而行,出門賞雪賞景,到處彌漫著歡樂的氣氛。


    一早宋溪語跟著父母去爺爺那請安。


    如今宋溪語恢複正常,展現出聰明才智來,兼宋溪語的潛移默化飲食的療愈下,宋家的孩子們個個健康。


    人逢喜事精神爽,隻見宋老太爺麵色更加紅潤了,他笑嗬嗬的受了大房一家的禮,招唿大家坐下說話。


    “父親今日氣色這麽好,有什麽喜事嗎?也說給兒子兒媳和孫女聽聽吧。”宋大老爺笑著打趣。


    誰知宋老太爺還真有事,他撫著胡須,笑道:“老夫想著明日去蓮華寺敬神,語兒有幸得星宇大師點化,如今見好,是時候去還願了。”


    宋大老爺道:“父親說的是,是兒子疏忽了。”


    宋老太爺擺擺手道:“不怪你,年前本就忙碌,出家人慈悲,隻是我們也得盡盡心。”


    宋大夫人這時說道:“兒媳想,雖大師還未迴京,但蓮華寺是皇家寺院,萬不得怠慢,一色供奉兒媳打算比之前多上三成,父親您看是否妥當?”


    宋老太爺笑道:“如此甚好,你辦事向來妥當,我沒什麽不放心的。如今家族得佛祖護佑萬事興旺,老夫手抄了幾本經書,一起帶上吧。”


    “是。”


    宋溪語笑著對宋老太爺道:“依孫女看爺爺就是菩薩,心裏總念叨我們,時時照拂,上次胥丹還說最喜歡祖爺爺送的燕窩,加上牛乳香甜可口。還有堂四叔家的文賢,說爺爺送他的筆墨用著可順手了,鄰居家的學子都羨慕他。”


    “哈哈,都是好孩子,語兒如今也越來越有大姐的風範了,爺爺很欣慰。隻是你也要注意身體,萬不可再惹得父母擔憂哦。”


    宋溪語知道沒什麽事能瞞得過家裏的老太爺,心虛的吐了吐舌頭。


    “琳兒比你小些,有什麽不周到的你多教導教導。”宋老太爺又補充了一句。


    她站起身來,行禮應下。


    迴到紫金苑,翠花興奮的和靈芝分享了初八去拜神的好消息,靈芝笑著讓她先去收拾,隨後扶著宋溪語去了內室。


    宋溪語眼睛一亮。


    小林墨坐在大大的椅子上,正一本正經的吃著糕點,他的小圓臉轉向宋溪語,讓她喜愛的不行,好險忍住了去捏一捏的衝動。


    小林墨見宋溪語進來,跳下椅子,邁著小短腿上前行禮,從懷裏掏出一封書信,雙手捧給她。


    自從宋溪語救了林墨,又細心照料它之後,雖然小林墨仍舊麵無表情,態度卻變得恭敬起來,行為舉止更加一板一眼了。


    弄得宋溪語比之前更不敢逗弄它。


    往後多的是機會接觸,慢慢軟化這小家夥,總有一天能抱上一抱。


    宋溪語膽大的想著,玉佛“哼”的一聲,喚迴她的注意力,小林墨保持著雙手捧信的姿勢,一雙圓圓的桃花眼盯著她看,眼裏閃著疑惑。


    “咳咳。”她趕忙接過去。


    “這個林墨,可真會找時間。”玉佛湊過來。


    宋溪語放下書信,暗自點頭。


    真巧,林墨約她明日見麵,地點正是蓮華寺。


    信上“南方”二字勾起了她的想法。


    正好她也想和林墨商議此事。


    血引咒在宋家家族嫡支延續,起源說不定在南方老家,時隔多年,要想打聽隻能找當地的經年老人。


    本想等姑姑迴信,姑姑嫁去的張家一早送來了年禮,不巧比她寄信要早。


    腦海裏想起那位南方行商,是叫莫德遼吧,來自南方,走南闖北,見識多廣,是不是可以從他那裏知道些消息呢?


    ******


    出行日,一切準備就緒,宋家四輛馬車浩浩蕩蕩去往蓮華寺。


    蓮華寺後山的梅林聞名京都,是個賞景聚會的好去處。


    此時正值盛景,遊人眾多,雖擠擠攘攘,倒給了宋溪語和林墨見麵的契機。


    宋家拜過佛菩薩,宋老太爺被主持引進禪院,宋大老爺陪同。宋大夫人和宋二夫人不願去後山,宋琳和宋琅鈺一早請示去赴友人的邀約,宋溪語真好趁此也請示去後山遊玩。


    帶上翠花和靈芝,宋溪語來到人山人海的後山,顧不得賞景,他們先去找約定的梅園。


    後山開了幾家飯莊茶莊,招待來遊玩的遊人。好不容易找到梅園,宋溪語剛進去,門外響起一片羨慕的低語。


    靈芝解釋後她才知道梅園裏的茶室一室難求。


    “宋小姐,林公子已交代過,請隨我來。”侍女把她領到後麵一處幽靜的院子。


    打開正屋門,林墨已坐在裏麵。


    “林公子。”


    “宋小姐。”


    兩人行禮問安。


    林墨看起來黑瘦了些,顯得比之前更加剛勁。


    “等很久了嗎?”宋溪語落座。


    “我也剛到。”


    宋溪語熟練的開始煮茶,“上次見公子還是年前,公子看著瘦了些。”


    大過年的,連朝廷都停了筆,大家養得胖胖了,他忙什麽把自己搞得這麽瘦?


    林墨輕笑道:“天冷了,胃口不好。”


    剛進門的林衛暗自撇撇嘴,心道:家裏有林老爺在,主子多數在外麵隨便應付。


    “主子,您要的東西。”


    宋溪語見桌上多了一個本子,林墨遞給她,“皇宮那暫時沒查到什麽,蕭山那來信說打聽到一個秘聞,你看看。”


    秘聞,南方。


    她心中一動,翻開來細看,第一頁便畫著一隻手腕上出現黑色蓮花印記。


    “這是?”


    林墨示意她再看,“南方有個叫麒麟鎮的地方,鎮上陸陸續續多了有這印記的人,本來沒當一迴事,卻開始有人陷入昏迷,大夫看過,無性命之憂。”


    昏睡不醒,無性命之憂。


    “我記得公子之前為查一個死人才機緣巧合進了宋家禁地救了我。死去那人手上印記跟這個是一樣的。”


    林墨點頭,指了指第二頁,道:“死去那人名鄂倫,是某位大人的下屬,來曆不明,查了很久才得知他來自麒麟鎮。”


    “鄂倫?似乎是女真族的名字,他們多數聚集在關外,麒麟鎮卻是在南方。”


    “麒麟鎮雖位處南方,細細追查下得知那裏居住著女真人的後代,除了名字已經和漢人沒什麽不同了。”


    女真族是馬上民族,為何會有後代聚集在南方?


    宋溪語再次看向書頁上的蓮花圖案,摸了摸它的花芯。


    隻有她知道自己手腕處的蓮花印記雖然和這個一模一樣,卻是紅色。


    貴太妃那枚因已經延續給了姑姑,變成淡紅色,她是這一代的繼承人,呈鮮紅。至於姑姑繡的蓮花,除樣子一樣,在花芯中卻多了一個卍字符。


    她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腕,突然抬頭道:“林公子,你可記得額倫的荷花出現在哪隻手?”


    林墨想了想,道:“右手。”


    “他是不是死於窒息?”


    林墨看向她,並沒有馬上迴答。


    她心裏有些緊張,若是換成其他人,自己這麽問恐怕會被當成嫌疑犯,可她相信林墨。


    林墨沉默片刻,隻說了一個字:“是。”


    宋溪語心提了起來,馬上翻開小本子,指著昏迷這些人的症狀,道:“林公子請看,這裏寫著多數人昏迷不醒,氣息微弱,雖無性命之憂,卻容易出現窒息斷氣之相。”


    她抬起頭,重新看向林墨,問道:“公子,我想知道麒麟鎮的人的蓮花在哪隻手,若是順利,說不定能研發出解藥。”


    林墨坐直了身體,沉思片刻,喚來林衛,“去查一查麒麟鎮的印記都在哪隻手。”


    “是,主子。”


    宋溪語沉浸在自己的思路裏,沒有動。


    她有一個猜想,若是對上了,能解釋血引咒的運作規律,這對她開發解藥很有幫助,而且還能幫助林墨破案。


    桌上茶杯裏的茶變涼,林墨倒茶的聲音驚醒了宋溪語。


    她見林墨垂眼喝茶,並沒有任何詢問自己的意思,不好意思的端起茶杯,向他道歉。


    “不是我不想說,隻是一個思路並沒有定論。”


    林墨放下茶杯,笑了笑,“無妨,等小姐想好了自然會說。”


    宋溪語心裏踹踹的,卻不好多言。


    “對了林公子,正好有一事我需要找你商議,畢竟在京都除了家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除了你我不知還可以麻煩誰了?”說話間她摩擦著茶杯,有些不敢看林墨。


    雖說事實如此,總覺得自己又要麻煩他。


    林墨輕笑道:“你不是說過,我們是過命的交情嗎?有何難處盡管告訴我。”


    宋溪語嘻嘻一笑,“好像確實是我說的。是這樣……”她把莫德遼信上的事告訴了他。


    “他便是你那日救下的人吧?”林墨沉吟片刻,問道。


    宋溪語一愣,隨即馬上點頭道:“對,我還拖趙丹把令牌給林衛讓他轉交給你。我想他既然是南方人,又有修行者背景,是不是可以合作一二?”


    林墨手指摩擦著杯身,眉頭皺了起來,“你沒有暴露自己身份,他如何送信給你?這幾日此人可有再聯係你?”


    她擺擺手道:“沒有沒有,我並沒有迴信給他,想等一等再說,何況還想和你先商議。”


    林墨眉頭鬆了些,“待我找人探探他。”


    他沒有告訴宋溪語,早在知道她救了莫德遼之後,就派人查了他,此人身份確實是藥商,南北都有他的行蹤,和修行者勢力有著不小的聯係,為他們到處收購丹藥,為此惹了某位對立的修行者背後的家族,放出追殺令。


    莫德遼的身份沒遭到篡改,巧在他娶的夫人來自麒麟鎮,更巧的是他出現的時間,若是麒麟鎮出現怪病後他便出發,正好會在年前到達京都。


    他來京都的目的是為了找藥,還是說有其他目的。


    宋溪語會丹藥他是知道的,也一直幫她保守秘密。


    莫德遼會是衝著這個來的嗎?此人會不會對宋溪語有威脅?


    林墨眼睛微眯,眼裏閃過一絲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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